错缘劫

第28章


    “北良啊,”寒蕊笑道:“他已经名花有主了……”
    红玉一怔,忽然气咻咻地说:“一朵鲜花,插在了那个啥上――”
    寒蕊呆了呆,旋即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喘不过气来:“你居然说润苏是牛屎!你见过这么漂亮的牛屎么?”
    “我可没说,是你说的!”红玉抵赖,却忍不住又嘟嚷一句:“难道她不是?可糟践了这朵花,本来是咱的……”一撇头,却看见寒蕊凝重的神态,正深沉地望着自己。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看见公主这么认真呢。红玉一缩脖子,吓住了。
    “说说,你为什么不喜欢平川呢?”寒蕊问道。
    “成天黑着一张脸,有啥意思?!”红玉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他不喜欢你,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你当真觉得他没有优点?”寒蕊可不甘心。
    “他有什么好呢?公主,喜欢你的人多了去了,随便你选啊,干嘛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况且,也不是什么好树,一棵歪脖子树,不要也罢,咱们不稀罕!”红玉的口气,颇为不屑。
    “可是,”寒蕊慢吞吞地回答道:“我觉得他很好啊,什么都好,成熟、稳重、有责任心,讲原则,为人低调又谦虚,我倒是没看出来他有什么缺点……”
    红玉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男人就该是这样,皇兄太儒雅,没有气概,北良太黏糊,没有气度……”一说到平川,寒蕊的话里顷刻就变得甜蜜蜜起来:“还是平川最好……”
    “再好他也不喜欢你!”红玉冷不丁插了一句:“爱情要你情我愿才行!”
    “你怎么知道他不情愿?!”寒蕊脸色臭起来了。
    “那你怎么知道他情愿?”红玉忍不住嚷起来:“醒醒吧,公主!你看看他看你的样子,哪只牙齿告诉你他是情愿的?!”
    寒蕊不服气,却也无可反驳,咬了嘴唇,决然地一扭头,直往前去了。红玉也是满肚子说不出的丧气。于是,两人都默默无言地,一前一后,只没精打采地在马背上晃悠着。
    “寒蕊――”
    风里远远地传来一个男子的呼喊。寒蕊和红玉回头,正好看见北良骑着马,从山坡上疾奔下来。
    红玉偷偷地瞟了寒蕊一眼,只见她无趣地鼓起腮帮子,嘟嚷了一句:“该留的要走,不该来的又来了……”
    红玉眼珠子一转,说:“我去前头等你啊。”一溜烟,不见了人。
    “平川说你来了,”北良笑嘻嘻道:“不是要见我么?怎么他去叫我了,你倒不等了?”
    寒蕊一听就明白了,一定是平川回去后把北良叫过来追她,就说是她来找北良的。这分明,是平川在故意给北良创造机会。
    看着北良喜滋滋的样子,寒蕊半晌无言。她能说什么呢?告诉北良,她是为平川而来,那是不是太直接了?这一回去,北良还不抓住平川兴师问罪啊。这要是,北良真如平川所说,喜欢的是自己而不是润苏,那对北良,打击可就太大了……
    呆子啊,寒蕊闷闷地看了北良一眼,垂下头去。
    “你怎么了?不高兴啊?”北良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兴致不高。
    寒蕊搪塞道:“早上起得早,有些累了。”说完,还装模做样打了个呵欠。
    北良呵呵一笑,一跃下马,就自顾自地忙乎起来。
    寒蕊看他解下斗篷铺在向阳的草地上,奇怪地问:“你干什么?”
    北良已经把手伸向了她:“你不是想睡觉?就睡在这里好了,很软很舒服,又暖和。”憨憨地一笑:“我守着你,绝对安全。”
    寒蕊看看草地上的斗篷,又看看北良坦诚的笑容,半晌,才苦笑着,无奈地摇摇头。这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呆子啊,就算润苏是真的喜欢他,也未必见得受得了他。
    “下来躺一躺,真的很舒服。”北良见她不肯下马,以为她嫌草地不干净,于是侧身往地上一躺,亲自实验给寒蕊看:“我们在外打仗都是这样休息的,你试一下就知道了,可舒服了……”
    寒蕊静静地望着他,北良双手枕在臂下,仰天躺着,微闭着眼,阳光下轮廓分明的一张脸,帅气的模样,还带着享受的惬意。此刻面对着他,寒蕊忽然想起平川来,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英气逼人,却也拒人千里。
    难道,你就这么不喜欢我,非得把我推给北良么?
    寒蕊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从小,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生到了他郭平川这里,就是风雨撼不动。
章节正文 第15章 恋平川寒蕊走火入魔 话暗指北良坦呈心迹(下)
   “寒蕊!”北良睁开了眼睛,望着天空:“你象我这样来看看天,又远又蓝,漂亮极了。”他闭上眼睛,诱惑道:“然后你再闭上眼睛,想象着此刻你是躺在鲜花丛中,鼻子里闻到各种各样的花香,啊――”他深吸一口气道:“妙不可言……”
    看着北良自我陶醉的样子,寒蕊憋不住想笑,拼命忍住,打断他的美梦:“别傻了你,这里除了草,什么都没有,哪来的香味啊?!”
    北良睁开眼睛,望着寒蕊,认真地说:“草也有香味的。”
    寒蕊笑起来:“胡说!”
    “草真有香味,”北良并不象开玩笑的样子:“你静下心来,闭上眼睛,认真地用鼻子去闻,就闻得到,一股清香,淡淡的,带着青气。”
    寒蕊撅了嘴,探去鼻子耸了耸,不满道:“你还编?!”
    “总有一天,你会闻到的,到时候,就不会说我骗你了。”北良轻轻地笑了一下:“太多的花香围绕着你,闻坏了鼻子,你连最自然的味道都闻不到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掠过一丝与平日里迥异的神情,象怜悯,又带着心疼,还有些怅然的意味。寒蕊心里微微一动,感到一丝轻微的刺,她随即裂嘴一笑,当什么感觉也没有,顺口问道:“你喜欢草的味道么?”
    “喜欢。”北良轻声回答。
    “为什么?”寒蕊好奇地问:“难道花不比草好?”
    “好是好,只怕太好了,高攀不起。”北良看着寒蕊,幽声道:“还是草好,自然,又亲切,我喜欢草。”
    寒蕊一怔,恍惚地,觉得他的话里似乎还有别的意味,可咀嚼一番,又没理出什么头绪,索性算了。想了想,忽然问:“要是打个比喻,你觉得我是草还是花?”
    北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希望你是草。”
    “那你希望谁是花?”寒蕊咯咯地笑道:“润苏么?”
    北良的脸色有些微变,他低声道:“她是高攀不起的花。”
    高攀不起的花?世人谁不爱花?不敢爱,只因高攀不起。寒蕊猛然间不笑了,直了嗓子问:“你真的,喜欢上润苏了?”
    北良默然地,望了寒蕊良久,柔声道:“你说呢?”寒蕊,你怎么就不懂我的心呢?我什么时候主动跟你提过润苏?每次都是你要说起来啊――
    北良这么好呢,怎么会喜欢润苏这个坏心眼的家伙呢,寒蕊挠挠耳朵,凭空地添了许多的担心,思想斗争了好久,终于还是决定,应该成全有情人,于是小声道:“如果,你真的有这个心,我替你去想办法……”
    北良的心陡然间往下一沉,然而寒蕊的眼睛里,清亮坦荡,除了真心的祝福,再也没有其他任何的情绪,苦涩的感觉一涌而起,北良蓦然间难掩伤感。
    “没有关系的,”寒蕊依旧是毫不知情,只当北良的心绪全因润苏而来,于是信誓旦旦地保证:“公主的亲事是皇后做主的,我去跟母后说说,一定成全了你们……”
    “寒蕊。”北良猛地从草地上一跃而起,加重了语气:“你不要自作聪明。”
    马儿受了惊,腾起两蹄,不安地走动起来。
    寒蕊使劲地拉住缰绳,不解道:“我哪里自作聪明了?”
    “我喜欢的是草。”北良低声而决然地说。
    “什么?”寒蕊就快勒不住马了,自顾不暇,也没怎么认真地北良说话。马在寒蕊的拉扯下,刨了几个蹶子,终于甩开蹄子开跑了。
    “你说什么?北良――”寒蕊匆匆回头过来,问。
    “我喜欢的是草。”北良加大了声音。
    奔跑中的风声,掩盖了北良的心声,马背上起伏不止的寒蕊不甘心地回头,大声喊问:“你说什么啊?”
    “我喜欢的是草――”北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喊道。声音象碎片,散落在呼啸的风中。
    寒蕊绯红的身影,随着马的奔跑越来越远,北良孤单的身影,倔强地站在草坡上,身后,是蓝蓝的天幕,高远开阔,纯净得没有一丝云彩。
    润苏细心地缝上最后一针,一个香包就做好了,她捋了捋末端的穗带,很是满意自己的手工。放在鼻子下深深一嗅,桂花的香味沁人心脾,她小心地挂在腰带上,兴致勃勃地对晚秋说:“我们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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