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缘劫

第173章


    “我没发现他跟从前有什么不一样。”寒蕊淡淡地说。
    “他对你的态度,发现了没?很温柔啊……”红玉的脸上带着微笑,心里却泛着酸楚。
    “我没发现他的态度怎么地好,倒是发现,你老是在我跟前替他说好话。你以前从来都是针对他,怎么忽然转了性呢?”寒蕊幽声道:“我知道,你想我们搞好关系,也是怕我的直性子吃亏,可是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做事,我会考虑分寸的。你为了我,委屈自己,我领了你的情,可是别再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哪怕是为了我好,行么?”
    红玉眨眨眼睛,难过地低下头去。我的公主,你都想到哪里去了啊――
    “我觉得好累啊。”寒蕊轻轻地托起下巴,疲惫顿现。
    “公主,”红玉咬了咬嘴唇,固执地坚持:“再试一次吧,我保证……”
    “你保证平川会高兴,因为他又一次打击了我,这个原因我也知道。”寒蕊说:“可是,从此后我怎么面对他?我哪里还会有一点尊严?”
    “你以前,不也老受打击,不照样挺好?”红玉殷切地说:“多一次也不多,万一他应允了,多好啊――”
    “我再也受不起了,我真的已经很脆弱了,”寒蕊的声音慢慢地低下去,慢慢地陷入绝望:“万一他应了,我又怎么办?真的跟他做夫妻?我们,怎么做夫妻?同床异梦,道不相谋,你不觉得难受么?那样的生活,我更加不敢去想呢……”
    红玉怔怔地望了寒蕊半天,忽然问道:“你当真不想了么?”
    恩,寒蕊疲倦地倚上躺椅。
    “你不是喜欢他吗?你从前,那么喜欢他呢――”红玉正色道,这个问题是重要呢,也许,可以唤起她曾经的爱。
    “那时候,我多年轻,那么小,少不更事,以为世界就是我想像的模样,就象母后说的,我总是犯同一种错误,以自己为中心,认为一切事情都跟自己想像的一样。可是慢慢的,我就明白了,世间的事有自己的规律,不会为任何人改变。就象我以为平川会爱上我,但他没有,我以为自己不会爱上北良,但我爱上了……”寒蕊缓缓地闭上眼睛:“上花轿的时候,我还在希望,要落轿的地方,是霍家,揭下盖头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北良……”
    “生活在我面前逐渐地褪去光彩,残酷的一面渐渐地显现,而我,无能为力,也无法抗拒一切的发生,甚至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左右。别说我,就是父皇,一样也有不为人知的悲哀……”寒蕊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有些象梦呓了:“我想离开这个世界,可我也不知道可以去哪里,每一天,都是这么失望和悲观,无休止的痛苦就象无止境的折磨,我好累啊……可我还要活着,为那些爱我的人活着,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样活着很无聊,但我活着,对他们却是个安慰……”
    “从前的事,都过去了,很多东西都变了,可有些东西,永远都不会变的,”她低低的声音带着对宿命的无奈:“我曾经很恨他,可现在,不恨了。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娶我,都不是他心甘情愿的,但我必须领情,好好报答他,也许是一段时间,也许是一生……我希望不要是一生,那样我们俩个,都要痛苦一生……或许将来有一天,我可以顺利地离开郭家,永远地离开,再也不用回来……让不爱我的他,有自己的生活,也给我同样的自由生活……我希望,我可以自行离开,这也是,对他的报答……”
    “你老说,我求你别老说,不可能的事,假设得再多也不可能。我知道他不会来揭盖头,没有了爱,我也就没有了坚强,他揭不揭盖头其实一点都没有关系,就象今天在书房里,我就可以想像着,把他当成北良,他坐在那里,我脑袋里,想的是北良……以后每当我不开心的时候,我都可以把他当成北良,不管在哪里,只要我想,北良就会出现……”她喃喃地念叨着:“在郭家没有自由的,是我的身体,可我的心,我的思维,是自由的,我可以去想北良,闭上眼睛,我就可以看见他,坐在大马上,朝我奔来,喊着心心!心心!”
    “他身后是那片绿色的大草原,还有太阳照着他的铠甲,亮闪闪的,我永远记得他的笑……”眼泪缓缓从她闭着的眼皮下滑落,静静的,她睡去了。
    红玉轻轻地捂住了嘴巴,不让呜咽声出来,但眼泪还是一涌而出,她正待起身去拿薄被,却蓦地看见一床细被已经轻柔地罩上了寒蕊的身体――
    头一抬,郭平川!
    总是幽灵一样的出现,让人防不胜防。
    红玉擦了擦泪,起身出去。
    他跟在后边。
    出了门,只两步的距离,忽然听见他的声音,轻轻地送过来:“谢谢你,红玉。”
    “谢我什么?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你!”红玉没有回头,硬着嗓子回答:“不用谢我,我不过是希望公主开心一点。”
    他迟疑了一下,说:“我会尽我所能。”
    红玉猛地转过身子,用低低的声音急促地数落道:“你为什么现在才爱上她?!为什么要等一切都太迟了的时候,才来开始?!”
    平川默默地站着,任凭她质问,一直没有回答。
    “你去死吧,郭平川!”红玉恨声道,掉头跑了。
蕊走近马车,奇怪地咦了一声:“怎么要两台车?”
    “大的自然是你的,小的自然是我的。”红玉笑道:“驸马心细,怕我挤着你。”
    寒蕊不说话,踩了条凳正要上去,红玉嘀咕一声:“怎么驸马还没有来呢?”
    “他提出来要带我去看润苏的,不会不来的,”寒蕊说:“我们先上车吧,他骑马,快得很呢。”一抬手,掀起车帘,忽然怔住,忙不迭地一缩手,表情怪异地回望着红玉,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红玉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听见车里传出平川的声音:“时间不早了,该动身了。”
    寒蕊还在望着红玉,一脸瑟缩,红玉赶紧摆摆手,示意她进车里,寒蕊踌躇一下,头一低,钻了进去。
    这个郭平川,分明是在找机会亲近寒蕊。红玉想笑,却蓦地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因为寒蕊啊,还是那么不开窍。
    马车已经启动了,寒蕊握着双手,端坐在一角。平川轻轻地,递过来一样东西。寒蕊不看他,低头接了,暖烘烘的,竟然是个暖手炉。她还没来得及感触,却感到膝头盖上了一床薄毯。她诧异地抬起头来,正好平川的手拿着毯子环过她的腰际,一侧头,她的眼光就跟他来了个结结实实的对撞。他轻轻地笑了一下,她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飞快地低头下去,捧着暖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真是别扭啊,他为什么不骑马?要跟我同乘一辆车呢?这一路可怎么熬啊……
    “寒蕊……”他轻轻地开了口,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在寂静的车里,显得非常的温柔好听。
    寒蕊勾着脑袋,一声不吭。
    “明天要回门了,想你父皇吗?”他问道。
    寒蕊迟疑了一下,说:“其实我在宫里,也不是天天能见到他的,母后去世后,我也是很长时间才能见他一面……”
    他沉吟片刻,幽声道:“你母亲,是个很聪明大度的女人,很了不起。”
    她抬起头来,默默地看他一眼,复又低下头去,不说话。
    “休完这几天,我要去营里了,”他柔声道:“你在家里,都会做些什么呢?”
    她思索片刻,回答:“我不会到处乱走,就在房里绣绣花……”原来平川是担心我在家里乱走,我当然不会以郭少夫人自居,因为本来就是个假的。
    听了她的回答,平川微微地松了口气。母亲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虽然经过了他的警告,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不想,母亲为难寒蕊。因为他把她留在身边,是为了保护她,他当然不希望伤害来自自己家里。自然,在他不在家的时候,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伤害,他只能希望寒蕊别跟母亲碰面。尽管他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母亲太过,他就只能把母亲送到乡下老家去住。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什么时候学会绣花的?”
    “北良去了之后……”她的声音里,有种令人心悸的悲伤。
    他顿了一下,岔开话题:“你要喜欢出来,我会抽时间经常陪你出来走动走动的。”
    “不用劳烦将军了,”寒蕊低声道:“我能坐得住的。”
    “没事去书房看看书啊,”他说:“绣得累了也要注意休息。”
    恩,她点头。
    “你会做手帕么?”他又问。
    她抬起头来,点头。
    “那就帮我个忙,好吗?”他笑了起来。
    “什么?”她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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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   他说:“当兵的么,总是动作强度大,时常出汗,我想,带条手帕在身上,会方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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