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缘劫

第227章


我因此而得到快乐了吗?没有,相反的,我更加觉得自己可悲……”
    “本来,是想这事完了便剃度,为的,不过是寻一个清净,可是经过今天,我也彻底想通了,”润苏放下寒蕊的手:“佛说,人都是生而有罪的,孽由心生,欲念即是地狱之始,我身负重罪,难得解脱,皈依佛门,倒是歪打正着了。”她说:“我回庵即剃度,然后,跟着师太去云游四海。”
    寒蕊怔怔地望着她,一下子还有些接受不了。润苏的意思,是永远都不还俗,而且,还要剃度为尼,那云游,云游又是个什么意思?
    润苏望着寒蕊轻轻一笑:“从此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润苏公主了,寒蕊,我们的姐妹情,也到底为止。今后,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润苏,别剃度,别离开我……”寒蕊终于听明白了,却满心酸楚,一激动,又哭起来:“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对我来说,红尘已经无可眷念,我曾在佛前立下的誓言,该言而有信。”润苏柔声道:“佛不弃我,我自当尽心侍侯佛前。”
    “我不能没有你,润苏……”寒蕊眼巴巴地求着,明知润苏心意已决,还是不肯放手。
    “我到庵里这么久,没有我,你不也过得很好?”润苏细声道:“没什么好怕的,你总要学着一个人去面对,何况,你并不是一个人啊,再说,你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么傻了呀,你看,你变得多聪明了……”
    “你骗我,”寒蕊瘪瘪嘴巴:“你老是骗我……”
    润苏默然片刻,回答:“骗你,是因为看重你,怕你受伤害,所以才费心编制谎言来骗你……如果你还值得他去欺骗,就证明你在他心里,还是有份量的……”
    “润苏……”寒蕊痛苦地绞着双手:“求求你,别走……”
    润苏浅浅地笑着,温柔而决然地,抽回了寒蕊握着的手:“寒蕊,我走了。”
    寒蕊无奈而无助地望着润苏,悲伤的眼泪从大睁的眼睛里哗哗地流出来,直到此刻,即便分离的话语是润苏亲口说出来,她还是难以接受。她的一生,最看重的,就是感情,与润苏之间的亲情,骨肉相连,怎么能说断就断?
    “寒蕊……”润苏柔声道:“繁华幻境,冷看终得虚空;往事如烟,人生若梦,延寿亦是过客;痴缠一世,相守百年,闭眼还成陌路;你我虽身为公主,仍不能幸免俗世烦忧,只因业深障重,福薄慧浅。我已顿悟,人生难得今已得,佛法难闻今已闻。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待何生度此身?”
    言毕,润苏抽身而去,在寒蕊不舍的泪眼中,渐渐远去。
    “润苏!”寒蕊大喊一声,扑向殿门……
    高高的台阶下,润苏美丽沉默背影,正缓缓地穿过空坪。
    “润苏――”寒蕊抓紧了门框,大声喊道。
    润苏没有回头,保持着匀净的步伐,跨出了中宫门。
    “润苏――”寒蕊喊着,追了出来,一路疾奔。
    润苏已经上了马车,马车丝毫也不作等待,就在寒蕊眼睁睁的注视中,漠然地,远去。
    寒蕊已经追不上了,她终于放弃了,站在中宫门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冲远去的马车喊道:“为什么你也要走――”
    声音淡淡地散落在风中,象她的泪水,落在尘埃里,再也不见
章节正文 第120章 怨佛祖伤心追悔无用 寻药根天印之记乃现(上)
作者:天下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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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蕊呆呆地站在中宫门前,望着空空如也的远处,一动不动。平川默默地站到她的身后,轻声道:“我们回家吧。”
    她定定地,回过头来,眼睛根本没看平川,直直地落在马的身上。平川还没想明白她要干什么,寒蕊已经走过来,撤下了车辕,一跃上马,扬手重重一鞭,就在平川眨眼间,已经跑出了宫门。平川一惊,马上骑上另一匹马,紧紧跟上。
    虽然已是春天,但乍暖还寒,昨夜又是一场大雨,凉风吹在脸上,寒意透过春裳刺在她身上,她不知道疼,只觉得心在被炙烤,好象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将她死死地制住,她要爆发,却被桎梏。坐在马上,直视着前方,她想流泪,却没有眼泪,她愤怒、绝望、悲伤、无助又无奈,她有太多的不甘心,有太多的想不通,还有太多的疑问,和太多的怨恨。她一定要去,问个明白,这一切,究竟都是为什么?
    举手扬鞭,景色在眼前飞快地逝去,她飞速地穿行过街道和人群,奔驰过原野和山林,一直往前,向着归真寺!
    平川,默默地,跟在后面。她跑得那样快,他竟然跟不上。
    寒蕊就这样怀着极度的悲愤,跑进了归真寺,在大殿前从马上滚下,埋头就望殿上冲去。众僧早课刚刚完毕,惊诧地望着寒蕊匆匆而至的情急,明哲大师端立殿中,轻轻地摆了摆手,众僧退下。
    寒蕊哪里还顾得这许多,一头扑在佛祖脚下,还未开口,已是泪流满面。
    “佛祖……佛祖!”她痛苦地喊道:“你告诉我,这一切,就是是为了什么?”
    “你不是大慈大悲么,你怎么忍心看人世间这样的痛苦?!”她哭诉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面对这样的一切?”
    明哲静静地望着她,没有近前,眼光一偏,看见平川进来,便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而后,慢慢地退了出去。
    她爬过冰凉的地面,来到佛祖跟前,颤抖着双手握住了佛祖的脚,悲恸地抬起头来,在泪光中仰望着佛祖,凄切地哭道:“你既然让我生为公主,又为什么非要逼我,经历这样的痛苦?难道你也以为我有那么坚强,可以不断、不停地去承受?求求您,停止了吧,停止了吧……不要让再让我面对人世的生离死别,我真的承受不起了,我的心,已经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旧痕未好,新痕又增……您知道流血有多痛吗……您知道吗?您不是慈悲为怀吗,为什么要让一切,无休止地落到我的头上,求求您,停止了吧……”
    她痛苦地埋下头去,只有凄惨的哭声,环绕在空旷的大殿里。
    平川缓缓地靠近了,在她身侧蹲下来,安慰道:“别哭了,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会的,我知道,我有预感,还会有什么要发生……”她哀哀地哭道:“佛祖不慈悲……”
    “人生一世,该经历的都要经历,”他轻抚她的肩膀,柔声道:“你不能怪佛祖啊……”
    “我不能怪佛祖……”她喃喃道,转过头,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模糊眼前,忽然漫起一幅卷轴,展开来,竟是她那日的誓词,每一个字,都那么的真切……
    ――大慈大悲的佛祖,请您赐予我和平川一段姻缘,如果可以的话,请您保佑,让他爱上我,只要他能爱上我,我愿意,付出一切,我愿用自己所有的一切来交换,富贵、权势、宠爱、幸福、优越、快乐,一切的一切,换他真心地爱我……
    不,我不要再看,那誓言,不该还在,我要收回……
    她痛苦而黯然地闭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耳边,却传来自己清晰的声音――
    “我愿为他,耗尽此一生,下世入地狱,复不悔……”
    “不……”她悲伤地长吟一声,睁开眼睛,却看见他的脸。
   “不怪佛祖……”她定定的看着他英武的脸庞,心伤重又袭来,不禁又一次潸然泪下:“该怪我自己,还是怪你……”
    “也许我真的不该爱上你,不该一意孤行嫁给你,我不该做的事情太多了……”她的泪水滚滚而下:“我只是爱你,难道,一定要付出这么多么?非让我用年少轻狂的爱,来换今日的沉重?我想用一切,富贵、权势、宠爱、幸福、优越、快乐,一切的一切,来换你真心地爱我……可是,我只能得到一段不得不维持的婚姻……”
    “真如我的誓言,我失去了一切,所有!可是,我得到了什么?谎言,欺骗,看清了你的懦弱和自私,明白自己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看清了一个真相,那就是,你所有的坚持,都是为了一个李修竹,你永远也不会爱上我……”她望着他,伸出两只手,摊开掌心,绝望地说:“倾尽所有,到头来两手空空,心也空空……”
    “我到底是该怪自己,还是怪你?”她压低了声音,按住了胸口,仿佛心底的痛,已经无法承受。
    “我为什么要在佛祖前发下誓言,为了这样一个你,值得么?”她悲痛欲绝地甩甩脑袋:“是我诅咒了自己,诅咒了这一切,所有的,都是因我而起,我不该爱上你,不该说复不悔……”
    她俯在地上,痛哭流涕:“佛祖啊,您允许我收回誓言……让一切停止吧,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放了我吧……”
    不,别收回誓言,别说你爱错了我,别说不要再继续――
    平川在心里无声地呐喊着,却也只能在寒蕊的哭泣声中悄然心碎。他能说什么,事实看上去确实象寒蕊所说,她失去了一切,却没有得到他的爱,她是多么的后悔曾经冲动发下的誓言,甚至,埋怨佛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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