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缘劫

第229章


    红玉一下瞪大了眼睛。
    “或许,它就是药根。”平川默默地抽过了链子,低声道:“去请明哲大师过来一趟。”
    红玉扶着寒蕊半躺着,明哲缓缓地靠近床边。
    “寒蕊……”平川轻声唤道:“你看看,这是什么?”抬起手,定缘扣带着黄铜厚实的黑黄光泽垂下来。
    寒蕊愣愣地抬起眼皮,呆滞的眼光缓缓地停在定缘扣上。
    “你打开看看……”平川轻轻地提起了她的手,手,无力而倔强地垂着,在平川的牵引下,靠过去,微微一碰,只听“蹭”的一声轻响,定缘扣弹开了!
    因为突然,她手一缩,似乎受了惊吓,眼皮轻轻一眨,复睁开,看着那打开的定缘扣,露出惊异的神色。吊坠内里正面,朝着寒蕊的,正是一枝梅花,斜斜的枝条上,不多不少,正好三朵花,一朵怒放,一朵半开,一朵含苞。
    这东西她见过的,在书房里,在平川手上,她见过,只是,没有细看。
    细细一看,竟是如此的熟悉,仿佛自己几生几世的物件,遗落许久,但脑海中,还有依稀的印象。她略微一愣神,忽自己伸了手过去,将吊坠轻轻一拨,坠里内面左边,赫然一个心字!
    眼光一到,那心字忽然一跃,金光一闪而过,她一下瞪大了眼,怀疑自己看错了,定神再去看时,却不过是个雕刻的心字,并无异样。
    她皱皱眉,纳闷。
    心?心心?我的名字……
    三朵梅花!三个花心,不就是蕊?
    这难道,真是我的东西?
    她眨眨眼,觉得好生迷惘。
    “寒蕊……”平川见她眼睛里透出了神采,克制着兴奋,饱含着希望,试着叫一声。
    “啊?”她懵懂地,转过头来,看见平川,愕然地眨着眼睛,仿佛在问,怎么了?
    “你好了!”平川惊喜地叫起来,他激动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她却如梦初醒般,怔怔地,把眼光移向别处,从室内兜了个圈,默默地,停在了明哲的身上。
    “大师,我做了个好长的梦……”寒蕊如同梦呓般地说道。
    “真若梦,幻如真,上天要你醒着,自然有上天的理由。”明哲徐徐走近,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拢了,轻点寒蕊的额头正中,低声道:“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循环往复,生生不断,未能断尽烦惑,也难出离生死。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只种善根,不问佛果。”
    寒蕊闻言泪下:“大师,我为何,还是放不下?”
    “你含痴带怨,贪情生嗔,怎会不累?人间六欲七情,***初起似黄连,终结如苦胆,清心者寡欲,淡泊者无求,提起在一念之间,放下,亦在一念之间。”明哲幽声道:“公主,皇宫之富贵,也是虚名,一生多忧苦,乃是实事,生而有命,莫要强求。”
    寒蕊仍是悲伤地望着明哲,眼底,还是那一样,厚重的忧郁,散不开。
    平川默默地握紧了手中的定缘扣。
    明悟和尚的话都应验了。
    明悟说过,定缘扣之所以叫定缘扣,是因为它同时属于带着它的男人,但必须由它真正的主人另一个女人打开,一男一女,缺一不可。而且,这个男人必须要碰到,并且爱上它的女主人,它才能被打开。
    是的,他爱上了寒蕊,定缘扣打开了。
    可是,明悟还说过,“从它属于你的这一刻开始,你的生命,就属于它真正的女主人了,你将失去你生命中所有的快乐,因为你的快乐,都将属于它的女主人,取决于她。除非,她也能象你爱她一样的爱你。否则,你永远都不会有快乐。”
    是的,他用生命和快乐交换了定缘扣,在确定寒蕊是否还爱着他之前,他永远都得不到快乐。
    平川轻轻地叹了口气。
    当年,明悟的定缘扣,想送的人,本不是他,该是北良,可是他瞧见了,非要。他至今,还记得北良索要不成时,不甘心而又可怜巴巴的那句话“如果你哪一天不喜欢了,就让给我吧……”
    怪不得佛祖说,缘分,可遇而不可求……
    平川在心底轻声道,对不起,北良,我还是不能还给你。这该是我和寒蕊唯一可以证明前生今世有联系的东西了,我不能放弃,因为,舍不得。
    我爱她,不会比你少一分一毫啊……
章节正文 第121章 着红裙过街市人已非 入梦境说命煞隐玄机(上)
作者:天下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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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蕊终于下了床,起早梳妆,生活,又开始了周而复始。
    “公主,戴这朵珠花么?”红玉替她梳好头,弯腰用手拨弄着首饰,问道。
    寒蕊瞥了一眼:“还是戴朵素净的吧。”
    红玉便在盒子里翻拣起来,好半天,都没有结果。寒蕊等了许久,有些不耐烦了,扭过上身:“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磨蹭了啊――”话没说完,忽然就怔住了。
    站在身后的,已经不是红玉,而是平川。
    她马上转过头来,低下,只把手放在妆台上,转动着腕上的玉镯子,不说话。
    “戴这支簪子吧。”他说着,已经自作主张地把簪子插到了她的头上。
    她慢慢地抬起头来,看见了镜子里,乌黑的发上,那红玛瑙的金簪,闪着红亮欲滴的光彩,耀眼眩目。她迟疑了一下,说:“很好看,就是,和衣服,有点不配……”
    “换件衣服不就配了。”他爽快地说着,伸手一抖,绯红的裙子,一泻而下。
    她愕然地,望着他。
    “穿上吧,”他柔声道:“我喜欢看你穿红色。”
    她迟疑一下,接过了裙子。
    换好裙子,寒蕊探头出来:“将军走了吗?”
    “他在院子里等你,”红玉说:“也许是等你送他出门吧。”
    寒蕊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情愿地出了内院,看见平川已经上了马,她松了口气,送走他,今天又是轻松的一天。这么想着,她张口就说:“将军去营里啊,早去早回。”
    “我怎么听着你这话里,这么没心呢?”他说着,裂嘴一笑,点穿了她的敷衍。
    她有些赧然地,抬起头来,望着他。
    他望着她,微微一笑,眼睛黑黑亮亮,似乎有什么在闪动。他俯下身,静静地朝她伸过手来。
    她望着探来的手掌,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去。
    “寒蕊……”他喊了一声,勒马靠近,又伸出手来。
    她明白他的企图,摇摇头,转身就走,才两步,腰上一挂,双脚忽然就腾了空,她回头一看,却是他微笑的脸庞:“我带你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一愣神间,他的胳膊已经环紧了她的腰,自然而熨帖地将她搂在了怀中,虽然眼睛直视着前方,余光却在意着她。
    她的脸泛起了淡淡的红晕,渐渐加深,雪白的皮肤透出绯红,就象一朵正在缓缓绽放的红梅,带着清冷的娇羞,和瑟缩的局促。马儿已经腾起四蹄,快跑起来。她愕然一惊,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腰带。他默默地靠过去,直到前胸贴紧了她,下颌抵着了她的额头,才又加一鞭,马儿撒开腿,放肆地狂奔起来。
    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他拥着寒蕊坐在马上,从长街一穿而过,风驰电掣般的感觉,都在她身上散发的淡香中变得轻盈和美妙,此时此刻,平川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还记得,在街角,孑然独身的他,曾经看着深蓝的北良、绯红的寒蕊共骑着一匹白马,从他眼前一飞而过。在以后的岁月里,他常常会在梦中,回想起这一幕,想起她偎依在北良的胸前,潮红微笑的脸庞,甜蜜满足的神情。当时一瞬间的心痛,就好象熟睡着、做着美梦的他,毫无征兆地,被一根针狠狠地扎醒。看到这样的场景,他该要祝福他们,这难道不是他一直期望的结果?可是,他无法阻止自己的黯然,蓦然回首这一刻,他竟然产生了不可避免的妒忌。
    为什么?她的幸福,不是在他的胸前?!只是一次错过,便要是永久吗?
    而今天,他一定要带着她,了却这个心愿。
    要让她穿着红衣,偎依在他胸前,这样浓情密意地穿过闹市,告诉所有人,北良可以给她的,他也可以,他甚至还可以,为了她一反常态。只要她喜欢,只要她快乐,他都可以为了她而改变。因为,他爱她,更胜过北良。
    黑马长长地嘶鸣着,驮着白衣的平川和红衣的寒蕊,奔向广袤的原野。
    她红色的裙裾在风中飘飞,他在她的香味中沉醉。黑发被风吹起,丝丝缕缕飞向脑后,粘在他的脸上。他轻轻地捋下,忽然在她耳畔低声道:“你的头发好软啊……”
    她微微回头看他一眼,缓缓回过头来,盯着前方,不出声。
    “他们说,头发代表了一个人的内心,头发硬的人,个性也强,头发软的,心里其实很温柔……”他柔声道:“你就是一个多情、温柔和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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