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缘劫

第232章


他静静地盯着她的眼睛,好一会,才轻轻地笑着,凑近了些,低声道:“是因为言不由衷,撒谎了,是吗?你的眼睛,告诉我实话了――”
    啊?她心虚地眨了眨眼睛,讪讪道:“是,真的……”
    “真的没有撒谎?”他浅浅地笑着,俯身更低了,侧贴过来,鼻子就快碰到她的脸颊了,暖暖的气流呵出来,柔柔地扑在她的耳廓上,磁性的嗓音低低地响起来:“你害怕了是吗?因为你抗拒不了……你还敢说,你心里没有我……”
    “我……”情急之下,她再也找不到借口,却见他已如泰山压顶地逼了过来,赶紧伸手去推,未及抬手,就被紧紧地箍住,连手带身体同被子一道,被他圈进了怀抱。
“你干什么……”她挣扎着,想逃离:“我是公主,不得无礼……”
    “我还是驸马呢……”他吃吃地笑着,脸贴着摩挲过来,用嘴堵住了她的话语。她还没有放弃,身体扭动着,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他用力地抱住她,将她箍紧在床上,她淡淡的香味,顷刻间充盈了他的鼻腔,他默然而固执地吻进去。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只觉得胸口被他压着,沉甸甸的,身体被他圈着,不能动弹,他的气息呼出来,令她眩晕,舌尖被吸附着,她想抗拒,却无法抗拒,在他的旋涡里,被磁铁般强大的引力吸进去,翻滚着,然后又被惯性抛甩,激烈的体验撞击着她的心脏。她停止了思维,只剩下一片迷茫和空白。他倔强地坚持着,直到她的身体,渐渐地放松,渐渐地绵软,他还在贪婪地吮吸着,享受着她芳泽的温润。
    他满心的爱,终于找到了一个表达的机会,吻自己深爱的女人,满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我爱你啊,心心……
    他相信,吻她的时候,她一定也能进入到他的心里,能听见他要对她说的话,知道,他是多么多么的爱她。
    寒蕊醒过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是静悄悄的了,平川是怎么走的,她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可是,她的身体上,似乎还留着他怀抱的余温,她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
    愣了一会,寒蕊突地一声大叫:“红玉!”
    “我在这呢。”红玉走近床边,垂手而立。
    “刚才你在哪里?”寒蕊佯装厉声,虚张声势地问。那一幕若是被红玉看到,那不会窘死去。
    红玉哪能不知道她的花花肠子,当即忍了笑,平静地说:“驸马叫我在外头等着,他出去才叫我进来。”
    寒蕊松了口气,随即又气急败坏地坐起身来。“以后不准他进我的卧房!”
    红玉软软的音调,不阴不阳地顶了一句:“他是驸马,我一个丫环,拦得住吗?!”
    “你之前,不是挺泼辣的嘛?”寒蕊瞪她一眼:“公主的丫环,可不是一般的丫环,这个你不懂?!”
    红玉毫不示弱地回瞪一眼,理直气壮地说:“他是将军呢,配着剑,要真给我一下,你再是公主,能从阎王那里把我要回来?!”仰起下巴,一扭身,自顾自地走了。
    寒蕊气得干瞪眼,憋了半天,一拍被子,恨恨地说了句:“反了你了,非要我把你赶出宫去?!”
    本以为红玉已经走远了,这话音一落,忽从门外探头进来,答一句:“这不是宫里,是将军府,要赶我走,那也是将军开口,我的公主,你就省省吧。”
    寒蕊一抿嘴,被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丫环都上了树了,这叫什么世道?!
    她仰面一头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千头万绪重又冒了出来。郭平川啊,郭平川,真是躲不过的劫!他到底要干什么啊,而且自己怎么会这么没有出息,竟然这么轻易就被他轻薄了?!想到在他怀中被吻的迷醉,寒蕊乍一下脸色通红,赶紧拉起被子盖住了脸。
    平川拉练回营的路上,停在草地上做休整,士兵们三三两两地坐着,马匹悠闲地吃着草,他和戚将军信步走着,有一句没一句扯着闲谈。
    “你今天,不太对头啊……”戚将军说。
    平川愣一下,猛地又想起早上发生的事情,仿佛又看见寒蕊闭着眼睛,那一副迷茫眩晕的样子,不由得愉悦地笑起来。
    “你看你看,又笑……就是这样,没事一个人偷着笑。你已经莫名其妙地笑了好几回了,想什么,又笑什么呢?”戚将军好奇地问:“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古怪?”
    平川不置可否地笑笑,却依旧密而不答。他把眼光飘开,看见了一丛茂盛的狗尾巴草,心念一动,快步过去,伸手就摘。
    “哎呀,搞这个草干什么呀?”戚将军奇怪地问。
    平川并不答话,摘了满满一捧,望着手中洋洋洒洒一大把草,又是呵呵一笑。
    戚将军终于忍不住了:“你脑子没坏吧。”
    平川不说话,飞身上马,大喊一声:“集合,回营!”
    “将军,这么早就回来了。”管家迎出来,一看平川手中,不由一愣。
    平川一手拿着狗尾巴草,一手解下甲胄,问道:“公主呢?”
    “在院子里晒太阳。”管家说着,盯着狗尾巴草。
    正好,先放到她房里去,给她个惊喜。平川三步并两步,来到正房,找了个瓷瓶,上了水,细心地把狗尾巴草插上,这才坐在幔帐后,安心地等待起来。不知道,她看到这瓶草,会激动成什么样子呢?
    他微微一笑,想到了从前。多少次,他看见北良在草坡上,为寒蕊摘狗尾巴草。不然,平川也不会知道,这个公主的爱好,还真的跟别人不太一样。那时候,他就想过,如果还有这样的机会,他也会为她摘的,他甚至还能揣想,她捧着一大堆草,笑得傻呵呵的样子。
    感觉多好啊―― 
 寒蕊进了房间,红玉忙着倒茶,才端了杯子要送过来,却看见寒蕊站在那里,眼睛发直。她循过去一看,炕中间的小案几上,雪白的瓷瓶里,一捧茂盛的狗尾巴草!
    红玉心一沉,暗叫一声不妙。
    寒蕊定定地望着狗尾巴草,浑身一震,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往头上涌。是的,北良说过,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她已经,多久没有看到过狗尾巴草了啊。她还记得,北良出征之前,曾经送给了她那年最后的一从狗尾巴草,她还记得,他的笑脸“今年就完结了,你还想看,要等明年了……所以,你要好好珍惜这最后一丛狗尾巴草……这就是我,我就是你的这丛狗尾巴草……”
    “无论如何,你都必须学会坚强地接受现实,面对残酷。就象你从小都感觉很温暖的皇宫,或许有一天,它也会让你感觉很可怕,如果我不再你的身边,你一定,要小心地,保护好自己……”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北良是舍不得她的,北良又回来了!因为狗尾巴草又叫不死草,它永远都不会死。寒蕊禁不住,泪如雨下。
    她环顾屋内一眼,忽然用不确定的声调,低声唤道:“北良……你回来了,是么?”
    幔帐后的平川一惊,缓缓地从镂空的木格子拱门屏格后转了出来。
    寒蕊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平川。平川安静地望着她,她的眼光,缓缓地停在他的左前胸,一步一步地走近……
    终于,她颤抖着把手,按在了平川的前胸,那个扎箭的位置。北良说过的,就在这里,他扎了平川一箭,同时把他所有的爱,一起扎进了平川的身体……
    他默然地望着她,看着她带着一脸的惊喜和希望走过来,把手放在他的胸前。这么久了,从未见她如此主动,可是她脸上的欣喜,却无视他的存在,只是冲着隔着衣服的那颗心。
    心脏沉闷而有力的跳动,正透过衣服传递到她的掌心,她用力地按着,泪眼婆娑。
    “北良,是你的心在跳动么?”她凄然道。
    他轻轻地盖住了她的手,握住,柔声道:“北良已经走了,我是平川。”
    “不……”她喃喃道:“他说,他的心,在你的身体里……他的爱,跟箭一起扎进来……”
    “北良骗你的呢,”平川深情地望着她,温柔地纠正道:“在他把箭扎进来之前,你已经,在这里了。我的身体里,只有我的心,你在我心里,已经很久了……”
    “不……”她固执地说:“他说,你就是他……”
    “我不是他,”平川轻声道:“如果你愿意把我当成他,我不介意……”
    她绝望却不甘心,轻声地啜泣起来。他默默地抱住了她,如果悲伤可以转移,他希望,可以代替她去悲伤。
    寒蕊擦了擦汗,说:“吃饭出汗也就算了,坐着绣花也出汗,这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了。”
    “不热还能叫夏天?!”红玉笑起来:“要不洗个澡吧,洗完了身上清爽,你也不用烦心了。”
    寒蕊一听,来了精神:“这个主意好。”
    于是红玉赶紧准备了澡盆,倒上热水,寒蕊迫不及待地泡了进去,感叹一声:“还是水里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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