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人生,梦一场

有些爱，太过复杂，复杂的你不想去承受。
    竹林外欧阳天羽站在那里，觉察着里面的动静。心里无来由的一酸。在竹林的另一面还有凌宇，听到玉霄澈死讯，他就马上赶了过来。他知道玉霄澈是一种特殊的存在。不同于他和欧阳天羽中的任何一个人。甚至，在笑云的心里，玉霄澈才是笑云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只是可惜了缘分，身份，际遇，所有的一切都阻碍着他们在一起，更重要的是，他们彼此从未想过可以在一起。
    黑夜降临，里面还是没有声音，死一般的静寂，静的让人心惊。连竹林里的动物都感到了笑云的忧伤，没有出来打扰笑云沉痛的心。
    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里面传来了声音，是笑云吹奏的竹叶。欧阳天羽拿起笑云送给他的白玉萧，很久都未能吹出一个音，这是笑云和玉霄澈才有的默契，他甚至插不上。他更害怕打扰了吹曲之人。
    凌宇听着笑云吹奏，并没有打算与笑云合奏，那首曲子分明就是笑云与玉霄澈的诀别，不舍，爱恋，思念，更有某种约定。只有深有感触的两个人才能合奏出这首曲子，凌宇不会去吹，因为那首曲子只属于两个人，现在一个已经死了，只有笑云自己才能吹奏。有些东西，欧阳天羽不懂，但是，凌宇却是明白的。从笑云出生，凌宇就选择了以这种方式留在她的身边，哪怕她看不到，哪怕她一直都误会他，只要笑云好，他就好。看着笑云一路走来，笑云对玉霄澈的情，他明白，玉霄澈也值得。或许，这个世界，玉霄澈是最值得笑云付出真心的了。可惜……。
    曲子悠长，时而灵动，时而幽怨，时而高兴，时而痛苦，就这样一吹就是三天三夜。
    曲子停了，玉霄澈也应该听到了吧！笑云的嘴已经磨破了，满嘴的鲜血，却毫不在意，心里太疼了，又怎么会发觉嘴上的伤？
    凌宇默默离开，只是腿脚不自觉的朝笑云将要出来的方向走去。他想她，想的发疯，甚至他还感谢玉霄澈，给他一个理由，来看看她。他怕闲着，只有不断的带兵打仗，他才不会想笑云。有时候，他真的很想杀了欧阳天羽，他嫉妒欧阳天羽嫉妒的疯狂。欧阳天羽可以留在她的身边，而他却只能远远的想念。这下好了，欧阳天羽应该会主动替代玉霄澈的位置，离开笑云了。
    一个人，只有笑云。玉霄澈应该永远的留在了那个竹林。四个人没有问，只是心疼的看着笑云。
    “小姐！”四个人围过去。笑云没有看她们，淡淡的看着远处的身影。黑衣劲装，虽然没有褶皱，但是是湿的。甚至连头发都是湿的。
    凌宇也停下了脚步，两个人就这样彼此凝望着。笑云突然觉得累了，跟着凌宇离开这里似乎也不错。玉霄澈的死对她不是没有震撼。以前，她孤身一人，没有牵挂，也就没有心伤。就是这一次，玉霄澈的死亡让她怯步，她不知道继续下去，她还会失去什么。她不是有远大理想的人，不想当天下之主，只是想解开心结，安安静静的生活。但是，她也知道，她必须走下去，为了那些死去的人，那些因她而死的人。
    凌宇看出笑云眼中的疲惫。即使知道笑云在乎玉霄澈，即使知道笑云对玉霄澈复杂的感情，但是还是震惊。笑云从来不会后悔她自己所做的决定。就算再难，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走下去。玉霄澈的死竟然让她动摇了。她害怕了。
    害怕了吗，后悔了吗？可惜停不下来了！跟笑云一样执着的人还有他，只要他不叫停，又怎么能停。何况还有第三方的势力，他们既然选择了，就必须走下去，没有回头路了。
    笑云看懂了凌宇的心思，飘渺的笑，变的苦涩。嘴唇因为加深的笑意，而溢出鲜血，汩汩流淌，而笑云却毫不自知。依然看着凌宇。
    四个丫头识趣的离开。这时候，小姐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一个可以帮她疗伤的人。
    笑云瞬间已经被凌宇抱进了怀里。
    轻轻舔着笑云嘴上的鲜血，心疼，思念，却是极其的温柔，怕弄疼了笑云，即使知道笑云现在感觉不到嘴上的疼痛。
    笑云突然反身抱住凌宇，头埋在凌宇的怀里。
    “笑笑！”沙哑，三天三夜不说话，不吃不喝。声音已经变得沙哑。温柔的抚摸着笑云的头发。
    笑云还是听出了凌宇心里的疼惜和自责。
    “宇，我是不是错了？”笑云没说一个字，都有鲜血流出，流到凌宇的黑衣上，看不到。却灼的凌宇生疼。他能够感觉到笑云的血浸入他的衣服。
    笑云知道她停不下了，只能走下去，但还是问了。只是想找个安慰，找一个继续下去的理由。
    似乎任何话都是多余的，凌宇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抱紧笑云。他知道笑云需要的只是力量，继续下去的力量。玉霄澈的打击，让笑云不振。不似风晴韵死时，她的决然。甚至，整个楚王府都没有真正接触到她的心，那时，她只是愤怒，一种自己的东西被抢走的愤怒，现在却是真的心疼。心疼的有些疲惫，心疼的不想做任何事。
    就这样抱着，笑云汲取的是力量，凌宇需要的只是抱着，让笑云恢复过来。只要笑云好，他一切都好。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就这样从早上，一直到晚上，笑云这次真的是被弄痛了。除了前世的那一次，这样的痛是这一世的第一次吧！
    “宇，你曾答应过我，等小天长大接手公司后，就带我去旅行，完成我们两个共同的梦想。可惜爸爸妈妈竟然这样着急，用这种方式接手公司！”笑云眼里落寞，笑的讽刺，是讽刺他们，还是自己。凌宇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笑云说话。
    “大火中，我没有挣扎，唯一的希望是你，可惜你也‘背叛’了我。当时我不知道心痛，因为已经麻木了。只是觉得冷，纵使是熊熊大火，我还是很冷。整个世界都是冷的。”笑云整个抱起自己。凌宇抱住笑云，给予她温暖，却最终没有反驳笑云的话，他知道笑云已经开始怀疑她心目中的真相，但是，他还是不想说，因为太无力，再过些日子吧！到时候笑云就可以亲眼看到事情的真相了。只是，看到真相的代价太大，大的他无力承受。
    “今天，我终于知道心痛的感觉了。好疼，浑身都疼。疼完后，却是溺水之后的平静，一种等待死亡的平静，宇，他死了。他死了，我好像也要死了！你知道吗？在我跟他认识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依赖他，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我，没有人比他更担心我，没有人比他更为难。我从来都不曾怪过他，就算是他在自己的责任与我中选择，他也是先选择了我。这些我都知道，都知道。但是我还是怪他。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怪，但是我这么做了。他一定很伤心，明明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却不原谅他。他一定很伤心。是我对不起他，这辈子，我欠他太多太多。”笑云猛的抓住凌宇的衣衫。凌宇浑身一震，吃惊的看着笑云，她竟然爱他如斯吗？“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澈在我的心中竟然如此重要，重要到，我失去不起。我好想跟着他离开，可是每次想去的时候，就会看到他送我离开北域的眼神，我知道里面太过复杂了。我是他的希望，也是他的无奈。我知道他希望我不是那个什么狗屁天命之女，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哪怕比他小，哪怕可以叫他叔叔，他也不是北域的人，他不姓玉。他都可以留下我，陪着我，去做我想做的事情。宇，他也是我的拐杖啊，就是那个眼神让我一直活着，在我心里，他是我的父亲，比父亲还要亲，他是我的哥哥，比哥哥还要亲，他是我的朋友，是知己。我爱他，纵使这种爱太过复杂，太过依赖，甚至我也弄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爱，但是，他对我真的很重要，很重要，他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他留下我一个人来面对这一切，他怎么可以？”笑云歇斯底里的说着。
    凌宇却出了一身冷汗，一个女人，三个男人。他一直以为虽然玉霄澈早离开，笑云也不会为他想到去死，他错了，低估了玉霄澈对笑云的全心全意，低估了笑云对玉霄澈的依赖。玉霄澈在笑云的心中扮演着太多的角色，谁也无法替代，谁也替代不了。终究是变了，他突然恨自己顾忌太多，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失去了笑云的心。这一世，笑云爱的最深的应该是先死去的玉霄澈。或许玉霄澈是知道的，才会选择用死亡这么残忍的方式让笑云真真正正的看清自己的心。他赢了，赢了笑云的心，甚至笑云的下辈子，下下辈子。他能来到这里，唯一的支撑就是笑云的爱，若是笑云不爱了，那么他们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凌宇不敢想象，回神看着笑云。笑笑，你的心是我这两世唯一的筹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