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幸福可以重来一次

61 第六十章 小别胜新婚


这天傍晚,凌子岳穿着薛聆诺最喜欢的那套夏装——衬出修长腿部的牛仔马裤,前襟纹着一个酷酷骷髅头的深红色背心,那样孤独地站在那里,有几分狼狈,让薛聆诺一眼望见之下,整颗心都抽紧了。
    她原以为再见到就只会有怨恨和愤怒,然而真的事到临头,才发现竟然是无限的心疼与怜惜,翻江倒海地冲破了自己这层故作冷漠的外壳。
    凭什么?明明他才是转身走掉的那个人,凭什么反倒是他要以这种失恋者的姿态出现,骗取和掠夺她的疼惜?
    薛聆诺一同他打上照面,便赶紧回身就跑,像那天见到他和秦芳的动人镜头之后落荒而逃那样,只是这一回,一转身就有纷飞的泪水被甩得飘旋起来。她无法自持,除了不让他看着自己失态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一只大手攥住了她的胳膊,她被用力地拽进一个怀抱——太熟悉,又太陌生……
    她低着头,紧咬着牙一声不吭,巨大的厌恶让她伸出双手抵住那面胸膛拼命地推,要把他推开,或使自己挣脱;然而强烈的贪恋却迫使她十指痉挛,狠命揪紧那片衣襟,无论如何都没法放开。
    而他的声音满含痛楚,在她头顶上乞求地响了起来:“小聆,对不起……小聆,你听我说!”
    她继续同他无声地厮打着,同时下了死力地摇头:不要听!我不要听!我再也不要看见你,听见你,你说什么我都不要再听!
    “小聆,你一定要听我说——秦芳她生病了!”
    薛聆诺的全身骤然一滞。
    她猛地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凌子岳,眼睛里写满了讶异与不解,以及——
    一丝无法自欺欺人的希冀。
    凌子岳叹了口气,双臂一收,把她紧紧地揽到胸前,布满了短短胡茬的下巴在她的头顶轻轻重重地摩挲,每一下都是无尽的怜爱与不舍。
    “小聆,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薛聆诺跺了跺脚,双拳在他胸前恶狠狠地作势,真的砸到他的时候却是轻柔无力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这句话一说出来,她终于忍不住,失控地抽泣起来。
    凌子岳更紧地抱住她,一手替她擦着眼泪,喃喃低语:“宝贝、宝贝,不哭,不哭……你要心疼死我了!”
    他低头吻着她的头发:“秦芳的身体里长了瘤子,是……子宫癌。她来B城看病,已经确诊是恶性肿瘤。她还没有结婚生育,如果切除子宫,她这辈子就没法再做母亲,再也不是完整的女人,所以,她……她决定不做手术。”
    薛聆诺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满脸都写着无法置信。刚才她没有办法不自私,为了和凌子岳之间或许只是误会而欣喜若狂,现在缓了过来,她开始感到同情和心痛。
    不管怎么样,她和秦芳曾是一对感情颇为融洽的师生。
    她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愣愣地听凌子岳继续往下说:“她来B城,找到了我,我才知道,她、她原来对我……倒的确是有心的。她已经不能活太长,只想在走之前能有一段幸福的日子。小聆,你说,我怎么拒绝?”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几年之后,薛聆诺再长大一点,有了更多的社会阅历,对人情世故也有了更多的体悟以及更多冷眼旁观的漠然。
    如果这件事不是凌子岳亲口告诉她,只要不是凌子岳,只要不是从这双于她而言太过致命的嘴唇间说出,其他任何人都好。
    她也许不会相信,她也许会气极反笑地狠狠给他一巴掌,指着他的鼻尖说:你这话骗谁呢?以为是写言情小说呐?
    至少,她会立即想办法去求证。她并不是不认识秦芳,并不是没有别人认识秦芳,要确认这件事的真伪并不是一件难事。
    可这件事偏偏就是发生在当时,薛聆诺还只有二十岁的当时,而且是从凌子岳的口中说出。
    所以,她唯一能够给出的反应,就是嘴唇一扁,又哭了起来:“傻瓜,你这个傻瓜!你可以跟我说啊!你、你就说……说,我们、我们先暂时、暂时分开一阵子,我、我……”
    她哭得太厉害,终于泣不成声。
    凌子岳俯下脸,紧紧贴着她:“是,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我不该每次看到你都开不了口,我不该天真地以为就这么拖下去,熬到她……去了以后就好,也许你一辈子都不必知道……”
    他狂乱到连亲吻都有些无措起来:“小聆,你不知道这几个月我是怎么过的……尤其是这最后一个月,太难熬了,太难熬了……”
    薛聆诺大大地松了口气,原来这段时间是因为这样他才总是那么心事重重没精打采、对我遮遮掩掩的啊!并不是他不再爱我,不是的。
    她又打了他一拳,这回倒是用上了七分力道,打在他的肩上,疼得他的脸都痛苦地皱了起来:“那你之后不会告诉我么?就算要背着秦芳,你也可以悄悄给我打电话发短信啊,哪怕是发邮件呢,msn留言呢!”
    凌子岳认罪地连连点头:“是是是……不过,小聆,我不知道那样你会不会相信,再说……我真的不想再脚踏两只船了,在你已经知道了之后还继续那样,我、我做不出来……”
    薛聆诺心里又酸又甜,脸上便有笑容破开眼泪轻轻绽放开来:“那今天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凌子岳见她终于笑了,脸上顿时放出光彩来,随即又一黯:“小聆,我不是演员,有你在的时候,我还能应付得下去,可这个月……我真的已经假装不出来了。秦芳回S城去了,她说之前是她不对,明明知道我不爱她,她不该利用自己的病来强迫我,拆散咱俩。两个人实实在在的痛苦换一个人虚假的快乐,这不值得。”
    薛聆诺听着这段话,又心酸又感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凌子岳呆呆地看着她,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搂着她的双臂陡然一紧,勒得她胸口一窒,忍不住低低□□出声。
    这声音大约刺激了他,他低下头,在她脸上小口小口细密又快速地吻着。他从没这样吻过她,就好像一切都是新的,好像又回到了两年多以前那个痴狂的雨夜,期待已久的亲吻陌生得让人有些不适,又锋锐得能够轻易触动身体里任何地方的每一根神经末稍,这样贪得无厌的攻城略地,是凌子岳从未有过的决绝与霸道,像是在行使雄性生物的王者特权,宣布着某件战利品的非己莫属。
    薛聆诺半阖起双眼,任自己淹没在他无止无休的亲吻里。
    这就是失而复得的感觉吧?
    或者,小别胜新婚?
    真好……
    他们俩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在傍晚时人来人往的宿舍楼前痴缠,直到薛聆诺忽然从眼角瞥见肖默默走过。她虽然看不见肖默默的表情,也可以想象得到她的讶然,因为她还没来得及就目前的状况向任何人作出通知和解释。
    这让她立即有些不自在起来,便推了推凌子岳,从他的唇齿间挣脱出来,小声说:“好了,已经被不知多少人参观了这么久了……”
    凌子岳却仍然揽着她不肯放手:“别,再让我抱会儿……”
    他在她耳边悄声补了一句:“你得替我挡一挡!”
    薛聆诺一愣,立即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了。她脸上轰的一下火烧火燎起来,而两个人紧紧贴合的某个地方,的确有一件鼓鼓胀胀的东西正见不得人。
    凌子岳又说:“小聆,跟我回家,现在……不,等一会儿,等我没事了咱们就走!”
    薛聆诺用力攀着他的肩头。她真想说好,真想,可是……
    她抱歉地说:“不行,子岳,我们这周是选修课考试,我明天一大早就有一门,今晚上得准备,明天还得早起早到。”
    她捧住他立即垮下去的脸,安慰道:“我周五早上一考完试就回去,好不好?”
    凌子岳想了想,像个不情不愿的孩子,迫不得已道:“那好吧……那我那天请半天假,在家陪你。”
    这天其实已经是周三,都快要过完了的周三,可是心情一旦迫不及待,时间就拖拖拉拉的变成了全世界最难以挣脱的羁绊,缠住你的双脚,使得你老也没法向那个最想往的所在奔去。
    薛聆诺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糟糕到了极点,本来之前一个月就无心学习,这两天再让心变野,就干脆直接不要参加考试算了。
    于是她再不愿意也只好逼迫自己禁止凌子岳这两天再来学校看她,而周五早上的试一考完,她也顾不上先吃饭,就径直回了家。
    凌子岳还没回来,家里显得空空的,东西好像少了一些。
    薛聆诺心里悄悄叹气:上回我那些被清走的东西,以后再慢慢搬回来吧。
    她半含羞喜地换上凌子岳给她买的一条宽肩带连衣裙。这条裙子是性感型的,她平常在学校都不好意思穿,只有在这里才会穿起来,单给凌子岳看。
    因为裙子当初是背着她买回来当惊喜礼物的,买的时候没有试过,穿起来才发觉稍稍有些不合适,却是使她更加性感的那种不合适。胸部稍微有一点紧,肩带却嫌长了些,所以薛聆诺穿着它的时候,肩带老是会不怀好意地滑下来,将她的整个肩膀都裎现无遗;却又因为这种暴露是她所不情愿的,并不会抹煞她的纯真,倒让她有一点被迫的无辜与无奈,这种样子的薛聆诺,诱人到了极点。
    凌子岳下班回来一进门,所看见的正是薛聆诺穿着这条裙子坐在love seat上,笔记本电脑放在她的膝盖上,她正劈劈啪啪地打字。
    见他进来,她抬头一笑,手上却没有停:“子岳,我在赶一篇论文,明天是deadline,我现在写得正起劲呢,你要是不饿,等我一会儿写完了咱们再一块儿做饭吧。”
    凌子岳“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薛聆诺越发想要快点完成,也没再说话,只是一边写的时候,仍得时不时停下来拨拉一下又滑了下去的肩带,这让她有些懊恼:早知道这会儿会这么文思泉涌,刚才就先不着急换衣服了。
    当她在凌子岳回来后第三次去拨拉肩带的时候,手刚碰到,就被另一只手牢牢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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