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剑之宿缘

  龙腾看到他，一下呆住了。血月神教右护法，那天晚上他是见过的。
  龙腾还在呆着，右护法已先开口：“龙腾小鬼，多日不见，可好啊？”
  龙腾这才反应过来：“甚好，劳你费神了……”
  右护法已经高兴得合不拢嘴了，一时都有点舍不得一下就完成任务，就像便秘多日的人终于得以排出，然后看着自己的成果一时有些不忍冲去一般（……）。
  但任务终究还是要完成的，只听右护法道：“不费神不费神，只需劳你大驾跟我走一趟便可。”
  龙腾：“是吗？看来你要失望了。”
  右护法眉头微皱，从腰间抽出一柄弯刀来：“我倒要看看，你会怎样击败我。”
  龙腾面不改色：“谁说我要和你打？”
  右护法一愣。
  龙腾忽微微一笑：“近来俗事缠身，改日若得闲暇之时，定当登门造访。”话音刚落，人已跑出十米开外。
  他竟然逃了！
  其实他也不愿逃，可不逃不行，他还没找到龙成呢，可不能毁在这里，毕竟右护法的实力深浅他并不清楚。
  右护法看了半晌才如梦初醒，急忙指着龙腾愈渐模糊的身影大吼道：“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我追啊！”言罢已当先疾奔而出，身后教众也随后跟上。
  此时的右护法就像便秘多日终于得以排出，却忽然发现这可能只是场梦一般，让他如何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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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冷的夜，配上冰凉的雨滴，透过衣衫直刺身躯，这真不是好承受的。
  可此时蹲在街角的忆如却正在无奈地承受，她不但要承受这等滋味，还要忍受饥饿，还有内心深处的孤单、寂寞，甚至是忽然一闪而过的绝望。
  这等场景看了着实让人心疼。
  可又有谁能看到呢？这种夜晚，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她那单薄的身影，脸上的水迹不知是雨，还是泪。
  是啊，这种时候的街道本应不会有人的，可偏偏有一把雨伞出现在了她头顶。那瞬间，她心头一暖，已黯然多时的眼睛也难得地现出了一分神采。可当她转头去看时，却发现并不是她最渴望见到的那个人。
  是个陌生人。
  对方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身黑衣黑裤，乍一看有点像夜行衣，背后背了把剑，压在剑背上的是个小小的包袱。
  本应替他挡雨的伞正遮在忆如头顶，所以无数冰冷的雨点无情地击打在他身上，深黑色的长发在雨水的浸泡下软软地垂落下来，被雨水紧紧压在头上，眼都因雨水蔓延而有些模糊了。
  “姑娘，天降大雨，为何独自在此受罪？”他的语气很温和。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忆如声音已有些颤抖，估计再淋一会儿就不行了。
  少年听了这话并不以为意，继续道：“未曾请教姑娘芳名。”被雨淋成这样还从容不迫地聊天一般，真是“不简单”。
  “李忆如……”
  “原来是李姑娘，不知李姑娘家在何处？”
  “我没有家了……”忽然似又想到了什么，竟挤出了淡淡的笑容，像是自语般，“有他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虽然声音不大，雨声也不小，但少年并非等闲之辈，耳力自然不错，听了这话不禁呆了半天，始终未能回味过来。
  不过他并未在意，对忆如微微一笑：“李姑娘，不如我送你去客栈歇歇吧，不然会得重病的，看你也淋了不少时间了……对了，我叫秦无伤，叫我无伤就行了。”
  忆如勉强笑了一下，说是笑，其实也只是嘴角微动，若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出来，何况此时视线如此模糊：“我在等人……”已有些哭腔。
  就是秦无伤这样的人看了也有点痛心，眼神中透丝忧色：“有谁值得你这样去等？而他又那么久不来，只留下你一个人在这儿孤零零地淋雨……”
  “他是我……未婚夫。”
  “呵呵，原来你未婚夫是个薄情之人。”
  “不许你……说他……”
  “好吧，既然你要等，我就陪你在这儿等。”
  “为什么……”
  “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还有人性。”
  忆如没有再理他，而他也没再说话，就默默地站在一旁为忆如撑伞。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这场景似成了一幅画，永远刻在秦无伤心底，而对于忆如，这或许仅仅只是一个回忆，一段曾经，慢慢被岁月淹没。
  可惜啊，可惜忆如先遇到的是龙成，不是秦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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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顷辰与龙成的关系好了很多，没再频繁地闹矛盾了，不过他们之间的话也因此少了起来。
  梨顷辰没问一点有关龙成身世的事，因为龙成也没问他，路上他一直都是默默地跟在龙成身后，他知道龙成在焦急地寻找忆如，他也尽了很大的心去帮忙，可世事弄人，龙成越是想找到，就越是找不到，越是想见到，就越是见不到，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思念，他终于发现，原来自己对她不只是单纯地尽上“照顾”的责任，其中竟还夹杂着另外一种情感。
  龙成不禁暗自苦恼着：“不会吧，难道我对她……这不像我啊！为什么离开她我会这么烦躁？为什么我感觉离不开她了？为什么我那么舍不得她？为什么现在才发现和她在一起时很温暖、很甜蜜？为什么……”
  他很苦恼，他感觉忽然有点不认识自己了，感觉青春期的自己好复杂、好陌生。
  忆如啊忆如，你到底在哪儿？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啊？
  他忽略了梨顷辰，梨顷辰却一直在注意他，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有时似在思索些什么，有时又像是在发呆，总之目光很少从龙成身上离开。
  一句话，两人都有点不正常。
  又是青春期？
  秦无伤本来是要去找龙腾的，他只想在龙腾被抓之前再与其偷偷比试一次，可是他却没想到，在那个雨夜里遇到了忆如，他竟连与龙腾的比试都忘了。
  忆如很想无视掉不离左右的秦无伤，可她办不到，自从遇到龙成后，她的性格好像就渐渐地改变了，似乎比前更加柔软，还有其它方面的一些变化，这都是在不觉中发生的。
  若是以前，她一定能办到，可如今却不行了。
  她饿了，秦无伤就会去为她买吃的，她冷了，秦无伤就会为她买外套，她想龙成了，秦无伤就会和她说话，尽量让她忘却思念之苦，虽然多半只是他一人在说，虽然起到的作用不大，但他一直在坚持着，时间长了，忆如也逐渐习惯了，只是在忆如拒绝住客栈后，他们便一直露宿街头，白天要陪她，晚上要守着她，秦无伤基本上没怎么睡过，这几天来，他已瘦了一圈，可他丝毫没有后悔。
  他感到很开心，能为对方做这些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这样明明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
  为一个不认识的人照顾他未婚妻，还因此耽误了自己原本最想做的事，世上还有这么傻的人？他这样问自己。
  他和龙成一样，忽然发现自己变得复杂、陌生了，变得难以捉摸了。
  这真的是我吗？我怎么感觉不认识自己了？
  他认为这样很没出息，所以好几次想找回以前的自己，可每次都失败了。他好几次想狠下心独自离开，可每次都忍不住回来了。
  他很苦恼，苦恼自己竟然成了这副样子。
  如果父亲知道了，他会怎么样？或许会一掌劈死我吧？呵呵。
  对此，他只能报以一丝苦笑。
  我不会让父亲知道的，绝不会……
  于是，他们继续保持着这种状态，很多天，很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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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腾还是被追上了，不是他跑不过右护法，而是他跑到了一条绝路上。前面是悬崖，后面是右护法及二十来名带剑的教众。
  跳下悬崖必死无疑，看来只能拼死一战了。
  右护法鬼蝠，你的实力究竟如何，就让我见识一下吧。
  右护法似乎还不打算速战速决，他依然是老习惯，打之前先唠几句。
  “哈，龙腾小鬼，又见面了，可有什么感想吗？”
  龙腾也慢慢知道他这种习性了，顿时感到有些不耐烦，皱了皱眉：“要打就快来，别说废话。”真是的，说这么多废话，把气氛和斗志都压下去了。
  右护法却不以为意：“呵呵，好吧好吧，心急的小鬼，那么，决定了吗？是跳下去，还是随我走一趟？”
  龙腾一笑，随即似凝固般一动不动，连笑容都固定了。
  残影拳，右护法是没见过的，不过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身后有剑刺来！
  迅速回身猛劈一刀，“呛”一声，刀剑撞击，龙腾被迫停止了进攻，手都被震麻了。
  这都被他发现了？看来右护法比想象中更难应付啊。
  龙腾没有多作停留，勉强将剑换到左手，迅速扭转剑势，向右护法斜劈过来，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一瞬间，右护法见状吃惊不小。想不到这只有十七岁的小鬼反应如此快，以前还真是小看他了。
  虽然如此，但右护法反应也不慢，对龙腾的吃惊只相当于牛对老鼠突然胀大一倍后的惊讶，即使老鼠胀大了一倍，即使牛很吃惊，牛也依然可以轻松踩死老鼠。
  他的弯刀像第三条手臂一样，甚至运用得比手臂更加灵活，只见刀向侧一横，剑立即被弹开，右护法竟在刀里注了一股真气，龙腾左手也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