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剑之宿缘

  飞龙还是那从容不迫的姿态，似乎连随风飘飘的白衫都染上了那从容之意。
  从容的笑脸，从容的指剑，从容的动作，从容的一招。
  是的，只有一招。
  化指为剑，铺天剑势顿时为了一黯。凌空虚劈，剑气消散。这一瞬间，仿佛天地万物尽数消散，只余下这一剑。
  这就是剑的境界吗……
  玄天剑脱手而出，远远地倒插在地面。虎口微麻的龙成目瞪口呆，呆站在原地，脑中不断地回放着刚才那一击。
  竟一招都扛不住！
  此时飞龙的话语声传入龙成耳中，将呆立的龙成唤醒：“龙成，虽然你实力远比不上我，但玄天剑在你手上确实很合适，这点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剑气里夹带着连我也比不上的浩然正气，呵呵，真是难得的小伙子。”说罢转身打算离开。
  有些愣然的龙成见状连忙叫住对方：“前辈！”
  飞龙停步回头：“何事？”
  “你的决定……”
  飞龙忽然仰天大笑，随后道：“我后龙部落即便没有神器，照样能为龙族之首。”
  如来时一般，飞龙离去时也如虚如幻。
  龙成回味了一下飞龙刚才的话，不禁暗赞。
  好魄力！
  同时内心也在暗暗思量：不知是身为龙族之首的飞龙厉害些，还是蜀山之首的独孤剑圣厉害些？
  旁观两人还有些愕然。
  这就解决了？比想象中简单太多了吧！
  他们也同样为飞龙那惊世骇俗的一剑而惊叹不已。就凭那一剑，恐怕说他强绝天下也不为过吧？
  龙族之首！能带领强大的龙族，实力果然不同凡响，那魄力更是让人不得不服！
  寒风凛冽。
  到了最不适合打仗的季节，益州军却与汉中军对上了。
  这是大唐最精锐的两支军队，这是一个天然的战场。
  两军排着整齐的方阵，剑戟分明，在寒风吹拂下却丝毫不敛自身寒气，冰冷肃杀之意弥漫整个战场。
  杀气！这种由成千上万士兵融成的浓烈杀气，连驾马阵前的龙腾与秦无伤都不禁暗暗感叹。
  这才是战争的感觉！
  双方兵力相当，都是三万，兵种排列也差不多：盾兵在前列，往后是大批的枪步兵，再往后是弓箭兵，最后面的则是随时等待冲锋的骑兵。
  这次由朱晃或者说慕容银雪邀战，风皇子应战的硬碰硬的交锋，还是双方的第一次。
  双方大将——龙腾和秦无伤驾马前迎，两人相距不到十步。
  “久违了，无伤。”龙腾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淡淡地打招呼。
  “是啊，真是久违。”秦无伤语气与龙腾一般无二，“这段日子我悟出了一个道理。”
  “什么？”
  秦无伤拔剑指着龙腾：“过去我总是以你一人为目标，拼死地想要超越你，却不知，你已不知不觉成了一座大山，死死地挡住了我前进的路。如今不同了，大山已从我眼前移去，现在我心中一片明朗，进步的速度更是过去无法比的。”
  龙腾目光滑过剑尖，碰触到了秦无伤的双眼：“我能感觉到。”
  秦无伤这时微笑了一下道：“我也总算明白了过去为何我无论如何也跟不上你。原因不是你的血脉来自龙族，也不是你比我更有天分，而是你的天地比我更广阔，视线比我更遥远。呵呵，现在的我终于与你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了。”
  龙腾也笑了，看起来很开怀：“无伤，你能看清这点，我很为你高兴。那么现在就来见证一下吧，看看你的成果。”
  “求之不得。”
  龙腾拔剑出鞘，两人目光不断交触，气势一触即发。
  此时汉中军后方一座山头处。
  全身披挂的朱晃居高临下，四周是上百名守卫士兵，旁边是一脸从容的慕容银雪。
  “让他们两人正面对决真没问题吗？据我所知，无伤一直是低龙腾一筹的，即使这次他被你一语惊醒，但毕竟时间太过仓促……”
  慕容银雪一直是一脸从容：“主公，你应该信任你的大将，既然他说行，就一定行。”
  朱晃眉头皱了皱，看看场中两人后终于松展了开来：“就算打不过，还有后面的计划，至少不会折损了无伤。”
  “还是不够信任啊。”银雪心中这样想着，嘴角却扯出一丝淡笑，流露出难以察觉的暗喜之意。
  益州军骑兵队列中。
  李泰衣和钱奏驾马横枪立于队列最前侧，静等着冲锋的命令。至于龙腾与秦无伤的对决，他们对“大哥”可是有着绝对的信任的。
  气势交接，电光火石之间，无伤与龙腾同时出手，无伤的剑带着无尽锋芒似有无穷后劲般滚滚而来，剑气覆盖而下，压得龙腾几乎进退无路。龙腾眼中精光一闪，右手龙神剑不进反退，左手指剑则灵巧迎上，看似简洁无式，却正好能划过那无比繁杂的剑气，贯穿唯一的空缺，直指要害。
  这一瞬间的交手，在场几乎没有一人清楚地看到了过程，待一切静止后，龙腾的左指尖已轻轻触点在无伤喉结上，右手倒握剑柄背在后面。而无伤握剑的右手虎口鲜血正缓缓滴落。
  胜负只在一招间。
  秦无伤无奈地笑了。想不到这次还是输得如何彻底，不过，无憾了，因为这次是心服口服！
  若不能看出那过程，又怎能感到精彩万分？
  那一招几乎蕴含了两人十数年来的所有苦功，浓缩的精华，因此一招便能对出胜负。
  两人对视着，半晌后两人都笑了，放声大笑，笑得如此尽兴、如此开怀。
  双方士兵都看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本以为是无伤败了，可现在怎么两人都笑得那么开心？到底分出胜负了吗？又或者……根本就没打？
  朱晃看着场中，眉头紧皱了起来。无伤一招就败给了龙腾，料想中的激烈对战没有出现，让他们原本的计划不得不作出一些变动。
  不知为何，自从银雪来了军中后，朱晃的头脑就没以前那么灵活了，也没以前那么沉着冷静。不知是因为不觉中对银雪的才智有了依赖，还是其它什么原因。
  这种现象可不好。
  朱晃总这样告诫着自己，可就是控制不了。有几次他甚至有过抹杀银雪的念头，但那念头只是一闪即逝，因为若没了银雪，汉中军的综合实力就会下跌一个层次。就算要杀也要等到收拾掉风皇子后再杀。
  “怎么办？他们好像惺惺相惜了……无伤对我的忠诚会打折扣吗？”朱晃习惯性地一边观看一边请教。
  银雪笑了笑：“用人不疑。”
  朱晃闻言一愣，随即也笑了：“呵呵，是啊，用人不疑。风就是因为对无伤多了一丝疑，才导致无伤最终效忠于我的。”
  “主公明白这点就好。请安心观战吧，计划不变。”
  朱晃点了点头，继续观战。
  龙腾与无伤两人收起笑容，对视一眼后默契地退到了己方阵列。
  个人实力比较过后，开始比较行军能力！
  “弓箭兵，放箭！”
  “盾兵，举盾！”
  “枪兵，横枪备战！”
  “骑兵，准备冲锋！”
  “枪兵掩护，骑兵冲锋！”
  两人的下令声交错相传。年纪轻轻就指阵从容，似久经沙场之将，也算是难得之景了。
  两军在将军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行动着，没有一丝一毫的散乱，由此可见两军素质。在当时大唐可算是绝无仅有了。
  或许黄巢的黄金甲能勉强与之一拼。
  试想若是双方被其中一方统一了，那大唐何谈不定？
  两军冲击，战斗激烈异常。双方看似在冲击中已混乱不堪，隐隐中却还保持着特殊的阵型，动作脚步丝毫不乱。其中最突出的要数李泰衣和钱奏两人了，两人在战场两段来去纵横，几乎无人可挡。有了他们，益州军无论如何都要占些优势的。
  秦无伤与龙腾都没有加入战场，因为他们要在外围主持大局。
  看着在军中活跃万分的两人，秦无伤指挥感到很吃力。本约好了全军除了士兵，只能有一个军官的，这也是为了公平起见。可是谁知道，李泰衣与钱奏两人如此勇猛，却只是区区小兵？
  真是怄火！
  在这种情况下，秦无伤想起了战前银雪交代的话：“若感到疲于应付，便看我手语行动。”
  “手语”是银雪特意为此战而教给无伤的，为的就是防止这种意外情况。
  想到这里，秦无伤转头看向银雪，银雪见此微微一笑，明白无伤用意的他立马打起了手语。无伤心里一喜，开始随着指示转换阵型。
  眼看对方迅速转换阵型，龙腾微惊了一下，随即看到无伤看一眼远处转一下阵型的情景，顿时明白了内情。
  看来他此时面对的不再是无伤，而是一直深不可测的慕容银雪。
  说实话，他对此没有丝毫信心。就算之前从未听闻此人的存在，如今看他布置的阵型也会信心尽失了。
  怎么办？认输？
  认输对大局及己方士气都有很大坏处，而不认输坚持下去的话，恐怕会死很多人，而且最后结果还是输。
  那么……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认输吧。
  正当此念头占据大脑时，战局忽然变化了！
  汉中军不断转换、几乎毫无破绽的阵型竟不再变化，一面倒的优势也渐渐消去。
  秦无伤脸现一丝慌乱地望着山头，龙腾也顺着无伤目光望去，却见山头张开了结界，完全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