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

    上华拱手朝太上老君道：“老君，我和小小依言来了。”
    “上华，”太上老君道，“如今仙界遭逢大难，你难道真的不愿担负起你的职责？”
    “上华只愿与小小相守，望老君成全。”
    台上老君身后的众仙听到上华的答案，议论纷纷，所有目光都落在了小小身上。
    除了真珠和莲君担忧的眼神，那些鄙夷，疑惑，不屑，轻而易举读懂。
    上华仿若未见，只是牵住小小的手，与她并肩而立。
    “罢，就当上清境从此没有你上华天君。只是……”太上老君望着上华身旁的小小，严肃道，“小小始终是这世上最后一只九尾妖狐，一旦她修炼成功，便是法力最强之时，妖魔界必然要找到她。上华，小小难免会被魔界利用。”
    “有我在她身边，她绝不会。”
    一声冷笑传来，字字冰冷冻骨：“上华，我们信你，但不信她。”
    一双玉指遥遥指来，定格在小小身上。
    凌瑶嘴边酌着冷意，目光寒冷。
    一时间，众人沉默，气氛几近剑拔弩张。
    上华冷声道：“要如何才信？难道要杀了她？我上次就说过，要杀她，除非先杀了我！”
    凌瑶道：“上华你自有办法让我们相信。”
    沉吟片刻，上华向众人问道：“是不是免去小小的威胁，你们便会罢手？”
    “当然！”凌瑶不等太上老君回答，率先应下。
    “这有何难。”转身，上华握起小小的手，温柔道：“小小，你可完全信我？”
    “公子，无论你是什么决定，小小全都信你。”
    “好，我将卸去你近千年修为，你会变成凡人。”
    “好。”
    “我亦会自散法力。”
    “公子……”
    “用你我万年修为换这一世相守，你愿不愿意？”
    小小掰开他的手，将他修长的手指一根根拂过，手心相贴，手指交扣：“公子去哪里小小便去哪里，就算这一世我们老死病死，下一世我还去寻你。”
    “好。”
    众仙听到两人对话，纷纷摇头，凌瑶站在对面几乎恨红了眼。
    太上老君重重叹气，说道：“既然如此，动手吧。”
    上华慢慢抬起手，朝小小天灵盖压去。
    小小缓缓闭上眼，平静等待。
    手心触上小小的额头，一瞬而过的金光快得连上华都没看清。上华在她耳边轻轻道：“忍一忍，很快就过去。”
    说罢，手更加用力。
    小小觉得心口有气被一点点抽出，身体也开始觉得疲乏起来，呼吸浊重。
    等最后一口气被抽出，她已大汗淋淋浑身乏力。
    倚靠在上华身上，他替她细细擦去头上的汗珠，又抱她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问她：“可还好？”
    “小小很好。”她握住他的手，微微点头。
    “很快，我们就可以回家了，等着我。”他留给她一抹暖心的笑容，站直身走到众仙面前。
    “上华有负老君及众仙所托，抱歉。”上华扬起手放至头顶，“此后一别，应是永无再见之日，各位保重。”
    话音落，手拍下。
    一股光自头顶泄出后便飘散开，点点似星光。
    “慢着！”一声尖厉的叫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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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下一章，君不悟（1）.
    
正文 第19章    君不悟（1）
    凌瑶飞身扑至上华跟前，一把拉开他的手握紧在自己怀中，大声道：“事已完结，九尾妖狐再无作恶能力，上华你不用再辛苦自己了！”
    抽出的法力被骤然打断，原本顺畅的心气变得极其不稳，上华的身子不受控制晃了晃，眼看就要站不稳。
    凌瑶一把扶住上华，柔声说道：“你为了让小小那妖狐相信，竟然损了自己的修为，我当初就不忍心让你用这种法子！”
    徽信上君快速瞥了一眼凌瑶，立即说道：“上华，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花神率先附和道：“上华天君为铲除妖道费劲心力，还亲自设局捕获九尾妖狐，真真是深明大义！”
    “你们……胡说……什么！”上华猛一吸气，反而扯动心底的剧烈痛意。他猛推开凌瑶，艰难迈步。
    他的小小，就在那头，还在等着他。
    凌瑶上前抱住上华，大声道：“上华，那日你与我成亲便预见了这之后所有的事，你告诉我说，妖狐聪明透顶，若是不以身为饵，如何事成！”
    “你……胡说……”上华挣开她，执意走向小小。
    眼前的一幕，如梦如雾。
    小小浑身无力跌坐在地上，望着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的青衣，低声唤：
    “公子……”
    上华狠吸一口气，捂住心口继续朝她走去：“小小……不要相信……我们回家……”
    短短的路途，竟似一世般漫长。
    凌瑶猝然转身面向众仙，大声喊道：“你带妖狐离开之后，曾有一夜回到上清境，你说若不是用这个法子，妖狐如何会信你？如何会心甘情愿失去所有修为？”
    小小一愣，想起听到异响的那个夜晚，他的确独身一人出去，直至天亮才回。
    可是，怎么会？
    她的公子怎么会亲自设局引她入瓮？
    “不信？！”凌瑶咧嘴冷笑，回看身后的众仙，目色狠戾，“众仙可否作证？！”
    一众仙人错愕看着眼前场景，沉默后蓦地了然一切，纷纷点头。
    “上华天君以身为饵，实乃不易！”
    “天君如此牺牲，是众仙之楷模！”
    “天君，辛苦了……”
    “妖狐终于不能再作恶，真是仙界一大幸事！”
    ……
    角落里的真珠和鱼君刚要站出来，被身后的人紧紧捂住了口鼻困住手脚带到隐秘处。
    余下各种感慨甚至道喜声。
    悠悠众口，念出的是魔咒，让近在咫尺的两人窒息。
    上华极气上涌，竟呕出一口血来，顾不得擦，他望着小小念：“小小……他们在……说谎……不要……相信……”
    “公子……”小小费力点头，“我不信……不信！”
    “走……回家……”
    终于走到她身边，他伸出手想要抱起跌在地上的她。
    始终沉默但上老君终于开口：“上华，你做得很好，不用再委屈自己继续设局了。”
    上华身形一顿，不可置信转过身来看着眼前一脸镇静笃定但上老君。
正文 第19章    君不悟（2）
    “当年你师傅临终前便嘱咐你，为仙界铲平一切妖魔，尤其是九尾妖狐。如今妖狐已捕获，你终于不负他所托！”
    “老君，连你也……”
    话未完，上华回首。
    他惶然意识到，他们所做的，所说的，成功了。
    因为小小望着他，双眼朦胧，如雾似云的水汽横亘在眼眶底，迟迟不肯落下。
    “小小……”
    “公子，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不是……”
    “你如果要，我连命都可以给你，但为何要骗我？”
    眼泪终于掉落下来，像清晨坠在竹叶上的露珠，被风轻轻一吹，便从高处跌下。
    粉身碎骨。
    “公子，我想回家……”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是不是我把命了给他们，我们就可以真的在一起，不会被分开？”
    她望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眼泪，不肯停下。
    “小小……”他探出手，想要搵去她的眼泪。
    心中剧痛，不可遏制。
    一滴滴眼泪，带着滚烫的温度，落在他心尖上。
    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难道就真的不能，不能在一起？
    血气在心口急速聚集，上涌。久违的痛，终于无法控制蔓延开来。
    四肢百骸被一寸一寸的痛占据，上华猝然跪倒在小小面前，脖颈迅速爬上交缠蜿蜒的黑色纹路。
    连带着，黑色的恶之花在皮肤上绽放，妖娆恐怖。
    “公子！”小小扑在他身上，“怎么会这样……情炼不是都好了……”
    众仙瞧见，大吃一惊，凌瑶猛地推开小小，抱住浑身颤抖的上华连连唤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