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无限城

    
    回到家将自己洗漱了下，千璇便拉着祁莫期匆匆去了巫家。
    见到妈妈，祁小乖高兴地眼睛都亮了，被抱起来后，更是抓着千璇的衣服不肯放，似乎是怕她又不见，让千璇眼眶一红，心疼得厉害。
    一旁的祁莫期皱了皱眉，觉得儿子太粘人了，看在他现在还小就算了，等过两年绝对不能姑息。要不然，老婆是他的还是儿子的？
    见到他们母子亲近，一旁的刘芫笑眯了眼，正要说什么，就听见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爷爷，奶奶，大哥他们回来了！”伴随着脚步声，巫千秋的话传到了众人耳中。
    正给巫七杀扣扣子的刘芫动作一顿，眉头微皱道：“是有什么事吗？”要不然，孙子的语气不至于这么激动。
    巫千秋从茶几上拿起一杯茶灌下，神色兴奋道：“他们将蒋御中、蒋御国、蒋御林、蒋绍扬、蒋绍翔、蒋绍明、蒋绍蒙一个不漏地活捉回来了！”
    “碰——”地一声，自从听祁莫期说了平将为和蒋仲下场后神色就悲喜莫名、复杂莫测的巫远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到茶几上。
    “爷爷？”
    千璇几人被吓了一跳，巫远也关心地看过去。
    “我没事。”巫远愣了下，抬手捂了捂脸。
    他说不清自己这会是什么心情，高兴吗？说不上。不高兴吗？也说不上。只是有些惆怅，有些感慨，亦有些失落。
    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啊……当年那么多的战友，如今还活着的大概只有自己一个了。
    对平将为和蒋仲，他失望、痛恨，但更多的痛心。他不知道这两人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还是什么时候变了。
    在那段最艰难的时期，他们曾在打了胜仗后捧着老百姓偷偷送过来的米酒坛子酣饮畅笑，粗粮酿的米酒味道说不上多好。但却让他至今回味无穷。他曾和平将为一起饿着肚子夜以继日地翻找穷山恶水之地的地理日志，眼睛都熬红了，嘴唇都干裂起泡了，只为了商讨出最佳的作战策略。给士兵争取更多的活命机会。也曾和蒋仲一起呲目欲裂地躲在柴垛后看着R国人肆虐同胞，事后痛哭怒骂着所谓的大局所谓的留得青山在。他们互相为对方挡过子弹，他们一起唱过军歌，一起火化过牺牲的战友，一起合作过歼灭敌人……
    所谓的袍泽，不外是他们这样了。
    也是因为此，大哥和兄弟们死了。族人被算计死了大半，他虽是为了顾全大局没有针锋计较，但何尝不是顾念着那时的情谊？走过那个年代的人是无情的，他们手刃敌人时从来不手软，也是重情的，对自己人忠贞而淳朴。
    只是平将为和蒋仲早已不是自己人了，是他一直没有看清，也不愿意看清。
    能共患难而不能共富贵。大抵说的就是他们那种人吧。
    不过……想到那两人的后代……巫远怅然惘然。他到底是个厚道的人，能够为了族人真正硬下心肠不去想过去的情谊，但那些孩子……不一定全然无辜。但也罪不至死。可惜……他不是不想求情，只是……还是不要给孩子们添乱了……他明白的，如果不想给八大氏族留下后患，这事他就不应该管。
    刘芫伸手握住老伴的手，两人眼神碰撞，看着老伴眼中的温情，巫远心中一暖，算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这个固执的老头子就不要拖累他们了。
    即使巫远不打算管了。听到原叙的提议，他还是悚然不已。
    “你说什么？”巫远似是不敢置信地问道。
    其他人看向原叙的眼神也难掩诧异。
    原叙抿了抿唇，眉眼间仍旧是原来的温润，淡淡重复之前说的话：“我想要平蒋两家所有人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你……打算怎么做？”过了好一会，莫失皱眉冷静地问道。
    “我记得Z国古时不是有的说法吗？”原叙挑眉。温润的眉眼中莫名多了一丝狂狷肆意，透着淡淡的嗜血气息，平淡道：“我想，以平蒋两家的所作所为，并不为过。”
    “你到底在想什么？”祝衍神色难看，怒吼道：“你明知道这件事是不可能的！”
    原叙吼了回去：“我没想什么！我只是想平将为和蒋仲为他们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我姐不能白死！我爸妈和叔叔婶婶不能白死！那么多族人也不能白死！你们难道就愿意随便放过他们？凭什么啊？别跟我说他们是无辜的！只要他们是平将为和蒋仲的儿子和孙子，他们就不无辜，也脱不了干系！”
    众人安静了下来，不知何时，一个个都红了眼眶。
    “即使如此，你的方法也太过极端了。虽然如今是末世，但太过血腥暴虐了。你不会不明白，末世的混乱无序只是一时的，我们早晚会再次进入文明时代。今日若是这么做了，他日便会成为世人指摘八大氏族的理由。”良久，巫千方语气缓和地劝道。
    “我知道。”原叙的声音也缓和了下来，“但我都想好了。你们是不是忘了，平蒋两家已经不只是我们八大氏族的仇人，而是Z国全人类的仇人了？”
    “你是说……”一旁的巫千鸣若有所思。
    “少数服从多数。”原叙淡淡道：“趁着那些暂住居民还没有离开，我们把选择权交给Z国全人类，到时候，我们只是顺从民意。”
    “这……”
    众人不由动摇了。
    “我附议——”路珏开口道，拳头攥得咯吱响，他忘不掉大哥明明能得救却生生被拖死的不甘。
    “我附议——”祝茜茜举起手，语气坚定道。
    “我附议——”原崇大声喊道。
    “我附议——”
    “我附议——”
    ……
    散会后，众人离去，客厅里只剩下巫远和刘芫。
    巫远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刘芫以为他是在伤感不忍，伸手推了推他道：“你也不要……”
    “我可以放心了。”巫远突然出声打断她的话，见她神色不解，又解释道：“看到阿叙能做到这地步，身为原家的家主，他已经合格了。”八大氏族的原家，传统一向如此，平时不显，待到族人被欺辱，便如同被惊醒的雄狮，那时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和毅力是极其惊人的。
    “你看阿叙今天这个样子，和原潜像不像？”
    刘芫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你不说还不觉得，这祖孙两还真是一个样，尤其是那誓不罢休的气势。”当年的原潜，平时一副温和老好人的样子，一旦被惹到了，可不就是今天原叙的样子。
    老实人最是欺负不得，当时战友们就是这样评价原潜的。
    第二天，无限城的每一个人都通过身份腕表收到了一份调查问卷，上面先是详细叙述了平蒋两家在这次人类大危机中扮演的角色，下面是一道选择题，关于这次活捉到的两家人的判决选择。选项是A既往不咎B从轻发若C以命相抵DE死有余辜五个选项。
    形容虽简短，但意思却很明确。从A到E，从轻到重。
    几个月的战争，无限城死的人并不少，失去亲友的人更不少。这部分人就不说，自是对罪魁祸首深恶痛绝，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便是其他人，也没有放过一马的心思，这与他们是否在这场战争中受到伤害无关，就跟建国时期遇到汉奸一样，即使他还没来得及做出背叛的事，也是罪无可恕。而平蒋两家的人，与汉奸又有何差别？
    更何况，在很多人看来，为了防止以后再有人吃里扒外，杀鸡儆猴、以儆效尤是非常有必要的。毕竟，人类可经不起再来一次这样的折腾了。
    最后调查出来的结果，根本没人选择A和B，不到一百万人选择了C，剩下的人都选择了D和E，好悬选D的人比选E的人多了几十万人。
    说到E选项，并不是八大氏族不忍心让平蒋两家的人活着受折磨，而是两方的恩怨纠缠了这么多年，他们觉得腻歪了，一点也不想再面对那些人。死个干净也好，省得再碍眼。
    虽说是，但不可能照搬古时的斩头铡刀的。
    不同于古时菜市口杀头的热闹，处决这一天，全城的居民都赶到了，场面却异常安静。没有人怒骂，没有人哄闹，没有人议论。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看着那被人押到台前的九人。
    蒋御中、蒋御国、蒋御林、蒋绍扬、蒋绍翔、蒋绍明、蒋绍蒙，再加上平荣和平秀承。
    八大氏族的人并没有站到台前，而是在远处高楼上安静地看着。
    距离太远，他们并不能看到那九人脸上的表情，或是悔恨或是害怕或是不甘……这些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隐约能看到蒋绍扬的目光在人群中找着什么，却没有人理会。
    当鲜血飞溅起的时候，没有人移开目光，他们在见证，见证这场大灾难的过去，见证一切的结束，亦是见证八大氏族辉煌和荣耀的开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