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斋志

我在文曲星宫眼睁睁的看着多少考生是饱含着希望走进考场，可是看到金榜的时候却没有自己的名字。‘有比你文章更为优秀的！’那些阅卷的官员们轻飘的一句话击碎了多少人的梦想。若是真的也就罢了，可是很多榜上有名的不是文章做得有多么好的，而是应了‘朝中有人好做官’这句话罢了。有多少很有才华的人，只因为考前没有行卷就此埋没一生？原本最应该公平正义的科举你看现在变成了什么？”曹文姬纾解着自己的怨忿之意。
  “公平？”嫦娥冷哼一声：“什么是公平？前些日子被金甲神敲掉牙齿的那个官员说的话你还记得吗？”曹文姬摇了摇头，“那是雷部的事。我不太清楚。”嫦娥说道：“那个人是一方的太守，却只知道鱼肉百姓，草菅人命。害在他手中的人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在任的几年间，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那些死在他手下的冤魂天天晚上哭泣。不信你听！”这时有一股清冷的风吹来，拂过湖面。发出轻微的呜呜咽咽的声音。“我这灌愁海都要被那些冤魂的眼泪们灌满了。”曹文姬道：“那么阴曹的应该削减他的寿命啊，让他横死啊？”嫦娥道：“现在不是说你做了坏事一定会死，那个人在哪里危害百姓可是还是没有死，这是因为他祖上的运道还没有走完。”曹文姬皱着眉头说道：“其实我觉得祖上的福禄不应该泽被子孙。你看像这样的人依靠着祖上的福禄作威作福了这么久，对于百姓来说比山中的毒蛇猛兽还要可恶。”“这些就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了得，其实你禀告过天帝要严惩科举上徇私舞弊的贪官，可是天帝一定说……”
  “一切都有天数！”曹文姬茫然的说道“可是天数是什么？我没有看到，为什么我看到的都是许许多多的不平的事。”
  嫦娥抱起了玉兔，一下一下的抚摸着玉兔的皮毛：“用仙家的话来说就是‘善恶均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没有到’。比如，当灌愁海的水淹到瑶池的时候。不久金甲神就来我这里借太阴锤了。金甲神处置那个大贪官的时候，那个贪官说道‘要是想当大官，要学会讨好比自己更大的官，如果爱护百姓，讨百姓的欢心的人怎么能当大官呢？’”曹文姬说道：“金甲神是怎么处置那个贪官的？”嫦娥说道：“只是敲掉了他的牙齿。不过这些惩戒那人可能根本不放在眼晴里。过些日子也许会上奏到雷部对这个人施以雷殛之刑。”“为什么不直接劈死他。”嫦娥道：“恩惠要一点点的给。不然下界的人会贪得无厌。”“恩惠？”曹文姬不可思议的看着嫦娥：“可是惩恶扬善就是雷部应该做的事啊！这是职责，不是施舍。”嫦娥大笑了起来：“你真是傻的可爱，你难道不知道吗？在下界那些掌有权利的官员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手中的权力是怎么来的，只知道拿它来欺压百姓。其实这种事情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如果天界不这样做的话，怎么能成为下界之人的信仰呢？”说到这里嫦娥停住了话头，她盯着曹文姬看了好久，然后说道：“有自己的想法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不讨人喜欢！曹文姬，你就是这样一个不讨人喜欢的人。”
  曹文姬针锋相对的说道：“我再不讨人喜欢也有嫦娥你给我垫底。因为你比我还要固执！”嫦娥素手一翻，一块被水打磨的圆滑的石头从水中跃了出来静静的躺在嫦娥的手上，水上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文姬你看，这颗石子是我从下界飞上月宫时带来的。当时后羿将它雕刻成了一只长着利角的麒麟。可是你看，现在它没有了花纹没有了利角，只不过是一块最为普通的石头。圆润而平凡。就和这湖底的许多石子一样。也许在过一段时间，我的心不会为任何事物而感到激动的时候，我也会变成这块石头一样，平庸而圆滑。就像天宫许多仙人一样带着呆板的笑容，精心修炼然后渡劫，然后再修炼。”曹文姬道：“你不会变成这样的。”嫦娥身体微微一震，她说：“你怎么知道
  我不会变。”“如果你会变的话，你就不会在听到冤魂无助的哭喊声之后，施法涨起了灌愁海的水，然后开闸放出水将瑶池淹掉了。这水是绿的，不知道蕴舍了你多少的血泪。最初你被关在这里的时候，天上连下了三天三夜的血雨，不光灌愁海的水被染红了，就连银河的水都变红了。如果你会变的话，怎么可能会争取那一年一次的相遇的机会，而不惜毁掉元神呢？”“曹文姬，你真的是不讨人喜欢。”嫦娥这样说道。“所以。”曹文姬感慨的说道：“我不喜欢改变，你也不喜欢。就算是下界在我们看来如同蝼蚁一般的人，他们中有些也不喜欢被迫向现实，向天命屈服。我希望能尽我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他们，不要等无助的哭号声传上天界的时候，再去给他们那一点点可怜的慰藉。”
  “嫦娥，一会和我去参加瑶池的盛宴吧！”嫦娥用指尖滴溜溜的转着酒杯，她说道：“你这不是和王母做对吗？王母本来就不想看到我！”曹文姬道：“这样对你也不好啊。她统御着所有女仙，你这样不去见她总归是不妥当的。比较客观的说王母毕竟给了你一年见一次后羿的机会。”嫦娥道：“文姬你真的不懂感情。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也许在许多人看来我一天能够见后羿一面，可是如果换做你是后羿你能接受自己一天天的变老。而你最心爱的人却是一如往昔的花容月貌，韶华容颜吗？当我还是个韶华女子的时候，后羿却一年年的老去。这与其说是王母给我的恩赐，倒不如说是惩罚。虽然在我看来后羿依然是那个英姿飒爽的射日勇士，我的记忆永远停留在我们在泉边相见的时侯。我汲了山中最为甘甜的泉水正要转身回家，这时后羿正往泉边走来，看样子极为口渴，于是我就将泉水递给他了。我靠近他的时侯，能看到他如同火焰一般明亮的眼晴里面的火焰，那火焰能令我全身都燃烧了起来。他第二天强行带着兽皮来迎娶我，我吃惊的连手中汲水的竹筒都拿不住了。当时我觉得整个人都在快乐的火焰里面燃烧。竹筒砸痛了我的脚，后羿一把捏碎了竹筒。他说不会让我再受到伤害。他说其实他昨日就认出了我，我是在他射日归来为他跳舞，为他戴上花环的那个女子。我当时都快欢喜的晕过去了，你能想到一个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居然能够记住一个平凡的女人。于是我带着族中所有女人羡慕嫉妒的目光嫁给了他。即使是在我们成婚之后，也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对他大献殷勤。像后羿那样的英推娶好几个女人都是很正常的，可是他为了我一一拒绝了。他只有我，我也只有他。”曹文姬道：“后羿知道你喜欢他就行了，就算容颜苍老了又怎么样？”
  嫦娥接着说道：“后羿是个骄傲而自信的人，他不能容忍自己不再年轻。虽然我不止一次的告诉他，在我眼中他依然是那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可是有好几次，我下去等了他一个晚上，他都没有来。后来，他想通了。可惜已经太晚了，那个月圆之夜。我找到后羿的时候，他已经老迈的无法再躲着我。我看他的眼神从来就没有变过，他说，他现在终于知道了容貌，距离以及财富名利都不能阻挠我对他的感情。他最后笑了，还是那样的意气风发。我将他葬在了我们相见的那个泉水边上，那么多年过去了，那眼泉水也枯竭了。就像我已经为他流干了眼泪的眼晴一样。”
  曹文姬道：“我一直参不透情这一个字，有时候我觉得它很肤浅。我从月老那里能看到，很多男女的悲欢离合。有很多男人在功成名就之后抛弃了结发的妻子，而另取了富家的小姐。因为这样他们可以少努力争取几年，也有很多女子为了富裕的生话，离开了相濡以沫的丈夫，离开了青梅竹马的恋人。转而嫁给有权有钱的人做外债，连个名分也没有。我当时觉得，情这个东西抵不过金钱。可是看了你之后，我觉得情又可以很深，你可以为了后羿抛弃多少人向往的逍遥的神仙生活，也可以毁掉多少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元神。后羿虽然是个大英雄，可是他只不过是个凡人。也没有那么多的财富，却值得你牺牲这么多的东西。”
  “纯粹的感情是不能拿任何东西来衡量的，它不能以年龄，时间，距离财富来计较它的价值。它是所有有情人值得坚守的东西。等你遇到那个可以让你付出纯粹的感情的那个人的时侯，你就知道了。”
  嫦娥怀抱着玉兔站了起来，“我们去瑶池吧！”
  
夏之酷烈 第四章 瑶池仙境
  嫦娥和曹文姬二位仙子一路腾云驾雾前往瑶池，一路上二人一边谈笑，一边欣赏着天边变化多端五光十色的奇异云彩。很快嫦娥和曹文姬就来到了瑶池。瑶池琼香缭绕，这香气不似兰花、麝香等俗香。闻了只觉得神清目明。嫦娥说道：“这是湘水女神采集各种气味淡雅的水生香草调配后而成。名曰‘兰芷汀芬’。”曹文姬道：“还是王母这里的香料味道清淡。灵霄宝殿的龙脑香实在是太浓了。每次朝会身上都会沾染灵霄宝殿上的御炉里的香气，香气经久不散。”嫦娥和曹文姬从月宫来，月宫桂花盛开。她们身上也沾染着浓郁的桂花甜香。曹文姬细细的闻了一会兰芷汀芬道：“嫦娥，你闻。这种香料虽然清淡好闻，可是却是好几种香料混合而成的。那几种香草的本来的气息都被湮没了。可惜了那些香料原来的好气味了。我只喜欢单一的味道。所以我从来不喜欢摆弄香草，调制香料。”嫦娥笑着接口道：“闻香识人，你身上总是有极清淡的书墨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