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箫鼓

问了狱卒，知道留大牛还关在牢房里，等待上头进一步的指示，于是慢慢的踱步过去，没来由的就是想去看看留大牛，再问几个没来由想知道的问题。
越过了长长的走廊，最终停住脚步在留大牛的牢房前。
注意到有人，留大牛抬头张望了下，然后又低了下去，维持着最初的姿势。
 “留大牛？”王忆开口问道。
他又抬起头，点了点头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我不认识你。”
 “我叫王忆，当初景年进宫的时候，我是护卫。我遇到她的时候，她正在逃跑，是我把她带回来的。”
他张了张嘴，没有说话，默默的低下了头，手不安分的摆弄着铺在地上那杂乱的稻草，神情漠然。
 “我听说，在景年进宫前，你和她本来都准备成亲了。”见状，王忆说起了刚听吏部的人说的整个事件里最让他注意的一点。
还是沉默，手上的稻草在他的指尖绕了一圈又一圈，手指因为挤压，指尖都变得红紫起来。
 “为什么决定要娶她？”
又是沉默，在王忆以为会得不到任何回答，情绪处于发飙的边缘的时候，他动了动身子走到了牢门前，磨蹭了半天，他才说道：“不知道…就是想娶她…村里那么多女的…见到她的时候，就很想娶她做老婆…她进宫了之后，还是想，一直都很想…”
 “那你还把她骗上送进宫来的花轿？”
王忆很是激动的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很是用力，用力到轻轻的颤抖着。
要是你不骗她进宫做秀女的话，我或者是皇上都不会知道这世上有一个她，她不会像现在这样难，也不会像之前一样受伤，更不会要面对以后不知道会都艰难的困境。
又是沉默了半天，留大牛侧头，不敢看王忆要冒火的眼睛，他说：“可她是我妹妹？”
 “谁？”他眉头皱了起来。
 “留静…可留静是我妹妹，我不能看着她要被送进宫去什么也不做…我娘会哭死的…我妹妹也会哭死…她是我妹妹…我不能…”
 “那景年就可以吗？”他狠狠的把他甩到了一边，看着他跌跌撞撞的摔倒地上。
留大牛就呆在摔倒的地方，低着头，很是无措的样子，喃喃着：“可她是我妹妹…”
王忆死死的盯着他道：“幸好你没有和她成亲…这样的你怎么配得上她…亏她在我说要是皇上追究起来的话，你们留家怕是会满门抄斩的时候，她还想着要顾及你们，放弃逃跑，选择进宫…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她去维护…”
 “可她是我妹妹…”
好像是为了寻得谅解，又好像只是为了说服自己般，留大牛忍不住大声冲他吼了一句。
 “她一直觉得当初是你救了她还收留她，是她欠你们留家的…但是我现在告诉你，自从你把她送进宫来的那天起，她不再欠你们什么，现在反倒是你们欠了她的…”
说完，王忆再也不想看他一眼，径自离开了。
 “可她是我妹妹…”留大牛还是念叨着，他没念过什么书，说得出的话也实在是贫乏。
我要是能狠得下心，那我们一定都有一堆娃了。可是静儿是我妹妹，对不起，牺牲自己的时候把你也牺牲了….
第48章 （四十八)
 管事姑姑被顾景年指使的就像是一个分不清方向的陀螺，脚下不停步的来回跑着，而顾景年却是在她面前装着乖巧和白目，让人明知道被耍了，加上那压人的身份在那里，也不能怎么样，只有认命的份。那边的稍一不盯着，又一定会出错，看着她两头奔跑，俨然是人仰马翻的姿态，顾景年就难掩乐开了花的状态。
让你惹我，不让你的世界人仰马翻，我顾景年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那些个一一、二二、三三、四四的家伙，看着背对着管事姑姑就极尽得意的脸，他们的心变得很寒很寒，看来以后还真不能得罪这个看起来无害的主子。
眼看天色都要暗下来了，一一好心的去提醒好沉浸在耍人得逞的心态下的自己的主子：“娘娘，在这样下去，要是皇上来了…”
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年纪真的很小的宫女，纠结着一张脸，怕事又不得不出头来说话的样子，她叹气道：“行了，不玩了，叫管事姑姑过来。”
 “是。”
她行了礼，跑去找了管事姑姑过来。
顾景年道：“看这天色也不早了，这规矩那么多，本宫一时半会儿还真是学不完，还是改日再请姑姑继续教吧…姑姑先专心准备本宫…侍…侍寝的事吧…”
说到侍寝的时候，她真的是下意识的舌头就打结了。之前耍着管事姑姑玩的时候，其实不能不说还有自己的一丝丝鸵鸟的心思在里面，但是一一的话还是提醒了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想逃是逃不掉的。
还有什么办法呢？对了，要是来个人品大爆发，再来次时空的变异，把自己穿越回去，也许还是有希望的吧？唉，算了，我什么时候有人品这一回事了，一向都是好的不会落到自己头上，坏的想躲都躲不开的…
 “回娘娘，请娘娘随奴婢先去沐浴。”管事姑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也是急的要命，但是要是表现出来的话，眼前的这个人肯定会越发的得瑟。可惜眼前的这个人光顾着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了，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她说了什么，于是她只好堆上了笑脸唤道，“娘娘？”
 “哦，去吧。”
她还是恍恍惚惚的，心里乱的要命。盲目的跟着管事姑姑的脚步走到了一个巨大的浴场里，真的就是电视里才会看到的那种冒着袅袅的白气的浴池，想到21世纪大城市那些寸土寸金的地方，这样的大的浴池真的是奢侈的令人发指。
见到了浴池，并且一群宫女上前来要扒她的衣服了，她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衣服的领口，跳着脚抛开，警惕的问道：“你们干嘛？”
 “回娘娘的话，帮娘娘沐浴。”管事姑姑俯身行礼，款款的回答道，“宫中有规矩，凡是第一次侍寝，一定要经此一道沐浴的过程，然后用红绸包裹着送会宫中，等待皇上临幸。”
 “我自己来就行了，你们先出去。”顾景年警觉的挥手要打发她们走。
开玩笑，虽然都是女的，但是她一直对在别人面前一丝不挂的洗澡心有芥蒂，更不可能让别人来服侍了。
 “娘娘，这不合规矩。”管事姑姑面有难色。
其他的宫女赶紧附和着点头，眼巴巴的望着她。
 “我管你们合不合规矩，我洗澡不需要你们帮忙，我自己可以。要嘛，你们出去，我自己洗。要嘛，我不洗，随便你们选哪个。”她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娘娘…”
 “好，那不洗。”
说着，她就直接跳着脚，蹦跳着要离开。
 “娘娘…”
一群人就这样齐刷刷的都跪在了地上，可怜兮兮的望着她，看的她的脚步实在是迈不开了。不过，心里建设怎么做也没有用，加上侍寝的事情已经够她烦的了，现在加上洗澡的事情，她不自觉的情绪就冒火起来，语气也就变差了，她阴沉着脸道：“怎么？少给我用这招，不行就是不行，我管你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有种的就给我去向皇上打小报告…你姐姐我不怕…”
一着急，那些现代的口头禅都出来了。
 “奴婢不敢。”
又是齐刷刷的回答，一个个很好是恭敬的样子。最烦她们这样了，好像她们一点错也没有，自己在无理取闹似地。
气的她一屁股就坐到了一边，跟那跪了一地的人对峙着，不肯想让。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管事姑姑忍不住出言道：“娘娘，还是赶紧沐浴吧，不然是真的赶不上了。”
 “谁管你，赶不上更好。”顾景年想也不想的回道。
 对眼前这个人几个人显然是不能动粗的，没有办法，只能做好了把脑袋绑在裤腰带上的准备，继续跪着，不敢动弹。
外面，传来了小福子的声音：“管事姑姑？”
没有人应声。小福子闯了进来，见到这样的状况，自然是难掩的满脸疑惑，却快速调整了过来，恭敬的行礼道：“奴才参见娘娘。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姑姑和几个宫女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怎么好像还没有沐浴的样子？”
 “别问我。”
顾景年还是没什么好脸色，其实坐了这么久火气本该是平息下来了，不过见到了小福子，心中的不舒服又开始闹腾了，自然出口也火气十足的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小福子识趣的赶紧低声责备管事姑姑道：“姑姑，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早让你准备了吗？怎么娘娘反倒是坐在了地上。”
 “回福公公，这…这…”管事姑姑稍稍抬眼看了下顾景年，心想着反正都是免不了的责罚，算了，得罪娘娘总比得罪皇上好，于是说道，“娘娘不肯奴婢们伺候着沐浴，非要自己来，否则就不肯入浴。不过，这不合规矩。要是皇上有什么意外，奴婢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
 “大胆，你这话是怀疑娘娘回对皇上不利。”
小福子这话明显是强词夺理的，可以刁难，毕竟也要做出表面向着主子的样子。
 “奴婢知罪。”她不停地磕着头，其实除了这一句，她也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了。
 “娘娘…”小福子陪着笑脸道，“这其实也不怪管事姑姑和几个宫女，毕竟这是宫里一直以来的规矩，坏了规矩不好…”
不待他继续，她直接冷着脸打断道：“那就请皇上不要找我侍寝不就好了，什么事情都解决了，也不用为难几个下人硬要坏了宫里的规矩。”
她挣扎着起身，挪着步子要回宫。 
小福子一脸的黑线，赶紧拦住了她道：“娘娘稍等，奴才这就去请示皇上，不知娘娘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