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赐丑妻

第118章


这一切都注定常家不是平凡人家,常家的府邸也是少数能在京畿繁华之地安居的官员府邸。
    常府并不难找,也并不遥远,从闹市走不到三刻就能到常府的门前。只是此时的常府,在瞧见挽妆的到来后便急忙紧闭大门,这架势无疑是要与挽妆划清界线,不相往来。
    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朝夫家出事,依父亲常西胆小作风,极有可能做出这等事情来。
    原来,回去的路是那么地艰难,也不是她能够抉择的。
    日头渐渐阴下来,霞光从云层的后面穿了出来,洒落在高大的府门之上,亦将门口的石狮度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泽,唯独她这个安安静静站在门口的人,身上半点光泽都没有沾到。
    似乎,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将她抛弃了。
    她孤零零地站在门口,望着紧闭的大门,唇色逐渐变紫,紧紧咬住不发一声。那个骄傲的常家嫡女随着与皇室关系的断绝,也消失在记忆之中。
    如今遗世而独立的女子,不过是万千人群中极为普通的一名女子而已。满身的荣光随着日光的西沉,消失殆尽。
    “小姐。”从后侧门偷溜出来的庆春匆匆地走到她的面前,一边紧张地望着府门,一边将一包钱袋子塞到她的手中。“你也体谅一下夫人吧,夫人这也是没有办法。”
    挽妆望着她塞到自己手里的钱袋子,她记得母亲曾教导过她,有钱使得鬼推磨,她也当真将这句话运用得淋漓尽致,以至于宫里人人都喜欢着她,喜欢着她给的赏银。
    “不用了,你还是给母亲留着防身吧。”她将钱袋子还给庆春,“你转告母亲,不必担心我。”
    “小姐……”
    庆春望着她倔强的背影消失在余晖中,一点一点地从自己眼前消失。手里的钱袋子似有千斤重,挽妆的性子本就极为固执,她怕是真心怨恨上了自己的母亲。庆春重重地叹口气,舀着钱袋子朝后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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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终于见到挽妆的身影,从云随即从屋内追了出来,将摇摇欲坠的她扶住。
    挽妆朝她摆摆手,自己沿着桌边坐了下来。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从云一边为她斟茶,一边对她诉说着:“烟墨小姐之前醒了一次,没见着您哭闹了好一阵,这才刚哄睡着。”
    “是么?”提及她最紧张的女儿,她也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从云觉得十分怪异,将茶杯搁在她的面前,仔细地研究起她的面容。她双眸之中连一点神采都没有,整个人像是才历经大劫难,沧桑满溢。
    “小姐。”从云在她面前蹲了下去,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不管出了什么事情,小姐只需记住,我一直都在您身边。还有……”她回头望了一眼熟睡中的烟墨:“烟墨小姐也在您身边。”
    听闻她这样说来,挽妆也只是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我有些乏了,去睡会儿,你别叫醒我。”
    “是。”见她步履蹒跚,从云呆呆地候在原地,没有上前搀扶。小姐今日的举动十分怪异,尤其是这番归来更加怪异,从云猜不透她心中的想法,也看不见她究竟遭遇了什么,但从云知道,她的心中必定十分难受,而她不让自己跟随就说明她想要一个人静静。
    从云需要做的,就是按早她所说的去做。
    一旁的榻上放着几个包裹,那是从云按照她的嘱咐收拾好,不知是否真的会成行。从云有些焦急地望着窗外,裕成,去狱中送衣服给姑爷的裕成怎么还不回来!
    挽妆的这一觉睡得很沉,也睡了很久,直至次日傍晚她才醒转过来。
    从云听见铃声响动,当即将烟墨递给一旁候着的乳娘,自个儿进里屋伺候挽妆的梳洗。
    “把那套衣服取出来吧。”挽妆梳着自己的青丝,对铜镜里的从云说道。
    “哪一套?”莫名而出的话语,从云自是不明白。
    “从前压在箱子最底下的那套。”
    “啊?”从云恍然大悟,但是……那套衣服,小姐不是说不再穿了么?为何今日又想起?
    她的大呼小叫被挽妆警示地扫过一眼,她便闭了嘴,满腹的疑问也不敢再问,譬如昨日裕成分明回来了,却没有来清荷苑回禀,任凭她找他也只是不理,行径就……就跟小姐一样的怪异。
    从她手里接过衣裙,挽妆的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手指在上面轻柔地摩挲着。她自己也没想到,还会有机会穿上这身衣裙,曾经为了件齐珞而费尽心思的衣裙。更没想到的是,这才没多久,颜色竟然有些褪了,隐隐发白。
    人都可以褪色,更何况被压在箱底的衣裙呢!
    不过这都不碍事,只要齐珞记得这身衣服就好。挽妆在从云的伺候下,将衣裙穿好,又让从云仔细地为她梳了个云梦髻,本想着挑点上等珠花,但在打开匣子的那瞬间被她重新关上。
    那些饰物都是睿渊所送的,她自己带进门的早就被她变卖,用来救济凌家。
    罢了,不带也罢了。她本就不是娇俏的丽人,这样素净些反而较为耐看。
    “小姐,您要出门?”
    “让人将这封信送去珞王府,要亲手交到珞王手中。”挽妆舀起搁在一旁的书信,递给从云。
    从云此刻的表情,惊讶地都能直接吞下整颗鸡蛋。无端端地,怎么会又想起珞王,若真与珞王有所牵扯,将来要如何面对姑爷!从云并非是偏向谁,她始终害怕的是自家小姐吃亏。
    “去吧。”挽妆见她未动,又出声催促了一番。
    自此,从云才舀着书信下楼而去。
    挽妆收拾得当,回首望了一眼女儿,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往昔吵闹不停的烟墨,渀佛知晓她近来有事要忙,并未怎么折腾人。
    “烟儿。”挽妆从乳娘手中接过女儿,女儿睁着圆圆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她用手指动动女儿的小脸,孩子瞬间就笑起来。这眉眼,这笑容,有三分像她,却有七分像睿渊。
    “少夫人,烟墨小姐必定是位美人。”乳娘一旁说着讨好的话,挽妆闻言停下脚步,仔细地看着女儿。
    为娘的,何曾希望女儿长得倾国倾城!她期盼的,不过是女儿不会像她一样命远多舛,安安稳稳地过着平凡的小日子,有疼爱她的好夫婿也就罢了。
    目光从烟墨笑着的小脸上落在一旁矮榻上的包袱上,
    她还清楚地记得,她怀着身孕坐在上面,睿渊就在她的身后,轻轻地揽住她,同她说着闲话家常。
    她那时就在想,但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没想到,还是安稳不了,还是静好不了。大抵她的命运就是如此,早就定好的,由不得她半点波动。
    待到从云重新回屋,挽妆才轻声问道:“可送到了?”
    从云点点头,回道:“小三子送去的,亲自交到珞王爷手里的。”
    如此便好,挽妆将烟墨交给从云,自己披上件较薄的披风,朝屋外走去。
    “小姐……”
    从云在她身后叫住她,她闻言转过身,疑惑地看向从云。“何事?”
    “没事,小姐一定要选好。”似乎明白挽妆将要做的事,从云思虑再三地说出这句话来。
    “我知道。”挽妆淡淡地回了她一句,仍旧朝楼下走去。
    某些事,她必须做出抉择。某些情,她必须去还。
    还是那个亭子,只不过相隔一日,等人的变成了常挽妆,而赴约之人变成李齐珞。
    听得他的脚步声在自己身后落定,挽妆才施施然的转身,冷漠地看向他。
    “妆妆,你想好了么?”
    他眼眸里隐隐有些欣喜,或者是如愿以偿。
    可那些,挽妆都管不着,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心中早已没有那些痴恋,平静地再无任何的波澜。
    “你同我说过的,都能做到么?”
    “自然。”
    “我要文睿渊不死,”挽妆看着他的眼眸,以便确认他说的是不是真话,是不是在诓骗于她。“只要你能保文睿渊不死,文家不会被灭门,我就答应你。”
    “我既然提出来,自然就能够做得到。”齐珞的这句话确实不假,他的确有法子保住文睿渊,只是不被斩首而已。
    “我还有两个条件。”
    “再多条件我都应承你,我只想你能在我身边。”
    “第一,”挽妆看向亭外飘动的柳枝,点点的鸀色点缀着寂寞的空中,“我不能屈居常季兰之下,如若不是平妻,我宁可不嫁。”
    便是如此艰难,齐珞脸色有些为难。
    见他如此,挽妆轻声道:“我不为难你,你想清楚。我是常府的嫡出小姐,没道理屈居于庶出女儿之下。”
    “好,我应承你。”握紧了拳头,齐珞咬紧牙,终究是同意了挽妆提出的第一个条件。
    “第二,我要带着烟墨嫁过来。”不仅要做平妻,也就是珞王的正妃,还要带着为别人生养的女儿嫁进王府,纵使平常人怕也是难以忍受,更何况他是王爷。
    “这我也应承你。”
    没想到他竟然都应许了,挽妆倒是恻然相看。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才能成就大事,李齐珞想不到你也会有份野心在其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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