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生存宝典

第152章


我们还是出去等着吧,好让他悉心施救。”
    阿离等人虽然心中焦虑,却也只得依言退了出去。
    此时天已微亮,后园中已挖出一个深坑,品南命护院家丁将从各处搜寻出来的尸体都聚拢到一处掩埋。
    皇帝踱到静静躺在门板上的罗纤云身旁,将覆在她脸上的被子掀开,看了一会,缓缓向品南道:“我听说在地震之时,是她奋不顾身地将你压在身下,你才得已保全了性命?这等忠义之仆,岂能草草掩埋了事?你该为她厚葬立碑才是。”
    品南低了头,几不可闻地说道:“那是自然。”
    皇帝没有说话,又低头将罗纤云细细看了一回,脸上似有两分落寞之色,复又将被子替她盖好,便走开了。
    此时天已大亮,阿离率着几个仆妇把粥煮好,分放了下去,自己捧了一碗粥来寻品南,却见品南远离众人,独自一人抱膝坐在瓦砾堆上,正怔怔地发呆。
    阿离悄悄走过去,把手里的粥碗递到品南手里,顺势在他旁边坐了,轻声道:“已经派长青出去打听了,城里的寿材铺子除了那些损毁严重不能营业的,其他的都是人满为患了……”
    品南仿佛根本没听见一样,只是怔怔地看着阿离,道:“母亲留下来的那封信呢?没有弄丢吧?再拿给我看看。”
    阿离听他没头没脑地提起那封信来,愣了一下,便背转了身,从怀中将信掏了出来,递给品南,道:“随时贴身放着的,丢不了。”
    品南也不言语,将那张无字的白纸托在手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无数遍,只是参不透其中的玄机。阿离也凑过来,兄妹两个肩并肩,头挨头,将那张纸几乎研究烂了,终究是面面相觑,迷惑不解。
    ……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老神医从帐中走了出来,看着候在外面的品南兄妹,道:“曾大人的命虽然保住了,不过这辈子只能在床上躺着,再也起不来了。”
    仿佛一个闷雷在头顶炸响,阿离勉强伸手扶住旁边的青云,定了定神,颤声道:“您是说……我父亲连坐起来都不能够了么?”
    “不能了”,老神医摇了摇头,自顾自将药箱放进了骡车里,叹道:“别说坐起来了,以后曾大人吃喝拉撒只怕都要在床上了。”
    “还说是什么神医?你这是哪路子的神医?我看就是个跑江湖的老骗子”贞娘的眼泪滚滚而下,一边厉声骂着,一边惊慌地转头向那名医官道:“你不是说我父亲的腿已经接好了,可以下地么?”
    那医官搔了搔头皮,嗫嚅道:“是啊,我是说曾大人的腿能保住,但是没法子保命;这位老先生说的正好相反,这……”
    “这什么这你快进去看看无论如何要把我父亲治好”贞娘不由分说,便将那医官大力一推。他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在地上,看了看旁边的董自忠,连忙唯唯诺诺地走进帐中。
    曾雪槐双目紧闭,似又已昏昏然睡去。
    医官盘膝坐下,仔细为他诊了一回脉,又细细在曾雪槐周身上下摸了一遍,脸上渐渐露出诧异之色,喃喃自语道:“果然……曾大人的性命已是无虞了,但这全身上下的经脉俱淤堵不通,诚如那位老先生所说,曾大人此生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了,实在是无法医治了……”
    贞娘当即大哭道:“庸医,全是庸医你不是说我父亲的腿没事吗?怎么又经脉淤堵不通了?我不管,你得给我父亲治好……”
    医官被贞娘骂得鼻尖上沁出一层汗,一边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脸,一边期期艾艾道:“这个……小医实在是无能为力了。按理说,曾大人能保得这条命已经是奇迹了,应该是那支老参的功劳,没错,是那只参……”
    品南脸色沉郁,紧咬着嘴唇呆站在当地,两行泪无声地淌了下来。
    皇帝低头凝望着曾雪槐毫无声气的面庞,良久,方踱到品南身旁,伸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缓声道:
    “令尊兢兢业业一辈子,没想到会弄成这样,真是令人扼腕叹息……不过朕自然不会坐视有功之臣晚景如此凄凉,朕会令董自忠亲自督促着重修总督府,令尊和府上诸人等依旧可以在总督府内居住,朝廷每年还会拨专款下来,供你家里开销使用。从前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
    董自忠慌忙上前躬身道:“微臣谨遵圣命,断不会让曾大人受一点委屈。”
    就在这时,曾雪槐忽然睁开眼睛,脸上滚滚地淌下泪来,在枕上哽声道:“万岁爷待臣之心,臣便是粉身碎骨也无法报其万一。只是臣如今已是一名废人,上不能报效天恩,下不能造福百姓,若还住在总督府里,空享朝廷禀食,岂不令臣惶恐?这万万不可……”
    皇帝见他醒了,连忙走上前,把住他的手,温声道:“曾卿大可安心。有功之臣受到礼遇,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你只安心调养身子就好。朕还期盼着曾卿将来痊愈复出,继续为朝廷效力呢。”
    曾雪槐惨然笑道:“臣何尝不想继续为圣上效犬马之劳?可如今臣已是只剩一口气的活死人了,空有其心已无其力。臣万念俱灰,只还有一桩心愿未了,想求圣上成全……”
    皇帝忙道:“曾卿请讲。”
    曾雪槐叹了口气,道:“如今碰上这样的天灾,百姓流离失所,其情可苦。等到朝廷拨下赈济款来,千里迢迢,尚需些时日。微臣这些年也略攒了些银两,如今正是得用之时。微臣想散尽家财,倾心所有,为百姓们盖些房屋,筹些粮食,然后便带着家下人等回到乡下田庄上隐居。这座总督府还是给后继的能臣居住吧,以后圣上也无需再为微臣这无用之人再挂心了……这便是微臣为圣上最后能效的一点微薄之力了,请圣上一定要成全。”
第二十七章 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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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雪槐一边说,已是泪流满面,不停地在枕上顿首。
    阿离和弄玉早已哭得哽咽难言,唯有掩面饮泣罢了。
    皇帝也不免动容,坐在曾雪槐身旁,一边轻轻拍着他的手背,一边温声道:“曾卿这片赤诚之心,真乃为人臣者之表率,朕岂有不允之礼?就只是那乡间生活寒简,诸事不便,如何住得?朕又如何忍心……”
    曾雪槐摇了摇头,黯然道:“微臣如今这个样子,看见繁华热闹只觉得刺心,去乡下过清静的日子最好,求万岁成全……”
    皇帝踌躇半晌,只得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朕也实在不好再说什么了,就依了曾卿吧。不过,我看令郎资质颇高,朕想将他留在身边栽培栽培,曾卿以为如何?”
    曾雪槐忙诚惶诚恐地颤声道:“那可是他天大的福气了,做梦都梦不到的……品南,你欢喜得傻了么?愣在那里做什么?”
    品南此时方闷声上前,向皇帝正式行了三跪九叩大礼,依旧神色惘然地退到了一旁。
    皇帝眉目舒展,只管望着品南微笑道:“这等丰神俊秀满腹才情的翩翩少年郎,真要羡煞世人了假以时日,还愁将来不能大展鸿图么?”
    一边说,一边只是抚须而笑。
    曾雪槐只在枕上诚惶诚恐地唯唯称是。
    忽见慕容俊大步流星走了来,在帐外恭声道:“抚台大人,城中废墟内还有大量无主的尸体,此时已过了两三天了,若再不尽快掩埋,只恐天气炎热起来,瘟疫横生,就难以控制了。但现在人手不足,末将才刚去询问指挥使大人,刘大人便命末将来讨抚台大人的示下,要如何处置?”
    皇帝见他语声铿锵,仪容不俗,便扬声道:“进来说话。”
    慕容俊大步入内,见那位“黄老爷”此时已俨然坐在主位上,董自忠倒坐在下首相陪,不觉愣了愣。
    皇帝向他定睛望着,捻着胡须问道:“你就是慕容渊的儿子?在荆州擒得陈大胡子,后又因擅作主张被降职的?”
    慕容俊心中有些惊疑,看他几人的情形举止又猜不透此人的来头,只得含糊恭声应道:“正是在下。”
    皇帝又将他打量了一遍,点头道:“果然虎父无犬子。从今天起,这江宁城中的善后事宜,便由你协理着董卿去做吧。”
    慕容俊越发猜不透此人的身份了,又不敢贸然相问,只得说道:“在下官职低微,人微言轻,只恐令出不行,无法协理……”
    皇帝问:“你现在任着何职?”
    “六品都尉。”慕容俊恭声道。
    皇帝略一沉吟,便道:“朕在这里冷眼看了一日,北大营指挥使刘慎之对百姓疾苦毫不放在心上,全无半点忧国忧民之心。对巡抚的调度也置若罔闻,在朝廷用人之际却只知在旁躲清闲,消极殆慢。这等尸位素餐之人留之何用?白拿着朝廷俸银却不肯替朝廷出半分力,着实可恼从今日起着削去其指挥使职位,由都尉慕容俊接任。”
    慕容俊有点懵,脑海中只不停地闪过一个字:朕……朕?
    董自忠急得连连咳嗽了两声,慕容俊这才猛然醒悟过来,一惊之下,连忙推金山,倒玉柱,双膝跪倒,向上叩首道:
    “末将叩谢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颔首而笑,道:“你倒比你那倔驴一样的老爹圆通得多……我来问你,这善后事宜你打算从何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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