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盛世(女帝)

40 紫玉 3


大婚后公主便搬进了文华殿,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主上和公主有了更多的时间相处,但两人还是都不太爱说话,白天见面时总是微笑而过,两人有时会一起听太傅讲课,有时也会一起骑马射箭,只是两人之间的交流很少,这也许是主上喜欢的相处方式吧,安静而沉稳,只是作为夫妻两人之间好像少了点什么。
    圣上外出狩猎不慎受伤无法上朝理政,公主殿下便开始逐步的接管各种国事,主上每日也陪在公主身边帮着她处理各种奏折,很多时候两人都要在御书房里熬夜,而我也获准可以进入御书房。在御书房里我看到了有别于平日的主上和公主殿下,从未见过两人耳语,从未见过主上握着公主的手写字,更从未见过公主冷静睿智的对时事做着透彻详细的分析,而主上则在一旁认真的侧耳倾听,然后记录在奏折上。不知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两人才好,琴瑟和鸣吗?好像还不够,平日里两人之间缺少的那点什么,在御书房里完全展现了出来。我知道的主上总是傲气冷清的,小公主站在他身边也只是好像小娃娃跟在大哥哥身边似的,他对她最多也只是照顾有加、关怀备至,而在御书房里主上帮着公主分拣奏折、记录书写却俨然一副贤内助的模样,再看小娃娃一般小公主也一改平日的稚气多了几份霸气与卓然,端坐在案前认认真真的批阅着奏折的她,全身上下都散发出帝王之气。也许是在御书房里已经看习惯了初显帝王相的小公主,当她穿着龙袍出现在金銮宝殿之上的时候,我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在看到主上眸子里闪烁着星星点点时,我平添了几分对主上的担忧,陪着帝王一起成长,站在帝王身后默默辅助对于主上来说也是一份荣耀和骄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的主上和我已经有些相似,我是主上的影卫,而主上则是公主殿下现在应该称为皇帝陛下的影卫,我与主上都是要默默守护着自己喜欢的人,而我们守护的那个人不属于我们自己,我守护着主上,可主上是属于陛下的,主上守护着陛下,而陛下也不可能永远是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小公主。
    陛下登基的那晚是两人在文华殿的最后一晚,第二日就要举行立后仪式,主上被册封为皇后后他便要搬入历代皇后所居住的长乐宫。就在那晚主上在入宫之后第一次向我打出了退下的手势,成为主上的影卫第一天,他就告诉我们当他四指压住拇指握紧拳头时,那就代表着他不需要我们的保护,我们可以退下了。我远远的看着主上穿过长廊在陛下的门前,然后没有停顿便推门而入,再然后陛下身边的人都屋里退了出来。那晚的文华殿灯火通明但却异常的安静,我一直遥望着主上走进去的那扇门许久都不愿动一动,我知道主上一直等着小公主长大,而这天终于到了。
    第二日,封后。主上身着金凤玄衣搬入长乐宫。
    第三日,立妃。慧妃--苏氏惊蛰入宫,陛下留宿永和宫。那晚主上在静心殿的温泉池中泡到皮肤发皱,原来主上也会嫉妒!
    第四日,贤妃--王氏青玄入宫,陛下留宿翊坤宫。我本以为主上还会折腾到半宿,但不知为何主上却安安稳稳的睡上了一夜。
    第五日,陛下搬入乾清宫,并以先帝丧期为由,独居乾清宫守孝半年,也就等于这半年里陛下不会在任何一个后宫宫殿里留宿。我想这便是主上为何会在昨晚安睡的原因吧,陛下还是只属于他的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公主,只是陛下已经是大盛的女帝,怎么可能还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历代新帝登基之初一般时局都会出现或大或的小动荡,而身为女子的新皇陛下更是让某些人蠢蠢欲动。虽然先帝驾崩之前已经安排好一切,但还是有人还是没有按照先帝旨意行事,那个人便是七皇子盛毅。
    盛毅乃先帝五子之中最小的一个,二皇子被收押在城郊别苑之后,只剩下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和七皇子四人。
    三皇子盛理为人忠厚朴实,母妃—怡妃,岭南侯之女,是位婉约的江南女子,因为不适应盛京的气候,在产下三皇子之后没多久便去世了,三皇子基本上算是陛下的母后养大的,所以三皇子和陛下的关系甚好,三皇子十五岁时,先帝便册封他为百越王,管辖岭南各郡。
    四皇子盛晓为人小心谨慎,母妃—勤妃,原是地位卑微的侍女,后被先帝看中封为贵人,后产下皇子便升妃子,也正因如此母子两人在宫中一直低调平和,不与任何人为敌,也不与任何人深交,四皇子十五岁时,先帝将他封为鲁国侯,管辖鲁国各县,先帝去世之后,鲁国侯盛晓奏请陛下将其母妃接到鲁国颐养天年,陛下准奏。
    五皇子盛元,十三岁时染病离世,其母妃因思念儿子,身子骨也一直不好,陛下母后去世后没多久便也去世了,现与先帝、先后一起葬在皇陵。
    七皇子盛毅年长陛下七岁,其母妃—兰妃是先帝最后一次选秀女时被选中入宫的,其外祖父是世袭藩王--晋王盛宏,七皇子十五岁时受封为秦西王,管辖秦西各郡。先帝在生前便给陛下做好了登基的准备,更是在遗昭中点明简化仪式缩短丧期,诸王在京守孝七日便启程回封地不得延误。但秦西王盛毅却留在京中迟迟不愿离去,他的理由是自己母妃身体不好,不易舟车劳顿,等母妃身子养好了,他再带着母妃一起回秦西。他的理由很充分又合理所以陛下不能反驳,只能多派御医给兰太妃诊治,只是兰太妃病情一直未见转好,而秦西王也一直滞留在京中。
    陛下登基之初,虽说她已经亲政近两年的时间,但很多大臣们对于她还是抱着观望的态度,幸好先帝为她纳了左相的孙外还有镇北侯之子为妃,左相是朝中最有威望的大臣之一,镇北侯则是大盛拥兵最多的武将,有了苏王两家在朝中的支持和帮助让陛下如虎添翼,坐稳了皇位。只是秦西王迟迟不离京,是个非常大的隐患,秦西王他在宫外买下一个药铺,每日大多时间都在药铺中煎药,汤药煎好他便派人送到宫中给兰太妃,日日如此,风雨不间断,全然一副孝子的模样在尽心尽力的伺候着自己的母亲,只是兰太妃年岁尚轻才进不惑,平日身强力壮,如果只因思念先帝也不可能短期内病入膏肓不能远行吧,大家都心知肚明秦西王此举是在故意推延离京的时间罢了,只是对此陛下不便做什么举动,儿子伺候母亲是尽孝,王爷住宫外是守礼,秦西王所作所为陛下非但不能指出错来,还得称赞夸奖。
    一直呆在京中的秦西王一直未采取任何行动,直到先帝去世的第四个月,暗衣卫得到消息说秦西境内有集合兵力之势,主上得到这个消息,立刻加派人手看守兰太妃,并派暗衣卫潜入晋国,将晋王软禁起来。七皇子是孝顺之人,没出两日便以拜见师兄为由申请入宫求见主上,秦西王与主上少年时曾一同在棋圣黄龙士门下学棋,虽无交情但却有师兄弟之谊。秦南王也算是个爽快之人,到了长乐宫请过安,入了座,就直截了当的请求主上放了自己的外祖父和母妃,主上见他如此直接便也没和他迂回,告诉他只要他带着兰太妃尽快回到自己的封地,自然会放了他的外祖父。秦南王听完低头笑了几声,任谁听着都觉得有几份嘲笑的味道,主上却依旧一副坦然的模样,等着他的回答,大概过了有半柱香的时间,秦西王问了主上一个问题,他没称呼主上为皇后,而是称主上为轩辕兄,他问道:“轩辕兄甘心呆在这后宫之中吗?”见主上没有马上回答,秦西王便立刻补充道:“如若轩辕兄愿离开,本王可以……”没等到他说完,主上便也仿效之前秦南王那般低头笑了几声,片刻之后主上收敛了笑容,直视着秦南王的眼睛,面带微笑却异常坚定的说:“为她我甘心情愿!”秦南王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主上,好像不愿意也不敢去相信这个事实,许久,他站起身来仰起头长叹一声“得轩辕者得天下”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那晚主上还是如往常一般,去御书房陪陛下批阅奏折,但主上没把这件事情告诉陛下,他不想她分心。五日后,秦西王在朝廷上奏请陛下带母妃回秦西养病,陛下自然答应,秦西王自愿离京,总比发生其他不必要的事情要好,虽说不是一母同胞但也是兄妹如果真的兵戎相见对谁都不好。陛下当然知道秦西王不可能自愿离京,这里自然有原因但陛下没有去查,我想聪明如她自然能猜出是主上出力相助,只是陛下没有做什么表示,就如主上不说一样,她也不说,只是如果不说怎么可能会懂呢?两个人在默契毕竟也是两个单独的个体,你不说,他(她)不懂,这便会产生距离。幸好有每天的忙碌将让这种距离感遗暂时忘在脑后,繁忙的国事已经压得陛下透不过起来,每晚御书房的灯都会一直亮到丑时,主上白天还可以休息一下,但陛下要去上朝,还要面见大臣,白天根本无法休息,每日下来也就睡不到两个时辰,就在这样繁忙的之下,陛下却不知不觉的长大了,也许是太过忙碌也许是每天都会见到对方,主上并没有发现陛下的变化,当主上在某一天被陛下华贵而沉静的优雅震撼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原来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公主已经在我们都未察觉的时候开始慢慢的蜕变成为了一位高贵端庄、仪态万千的女帝。只是在小公主却快速成长着的时候,主上一直在原地没有任何变化。
    陛下登基后的第一个春节,整个皇宫静的可怕,因为陛下给宫人们都放了假,难得放假没国务要忙,大家都打算好好休息休息。原本以为除夕夜会我陪着主上一起过的但陛下却派人将主上召到了御厨房,进了御厨房主上当场就傻眼了,躲在房梁上我也没好到哪里去,要不是已经熟悉了皇宫里的房梁,我真的会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倒,虽然我早就知陛下自小就是个古怪的主儿,只是先帝在世时她再古怪也没干过自己下厨的事,现在她不光自己在厨房里忙乎,还叫来主上以及另外两个妃子陪着她一起瞎忙,平日里四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忙乎了半天,我才瞧出了端倪,他们这是在包饺子呢,我不是大盛人,但在大盛居住多年也知道大盛过年是要吃饺子的,吃了饺子才算是辞旧迎新。那晚主上笑的很开心,主上平日也爱笑,但从未笑进眼里,但那晚主上笑的眉梢上扬,那是少年时的主上和父亲一起在外游历时所拥有的笑容,大伙一起和乐融融的包饺子,吃饺子,这便就是一家人一起过年吧,即便是平日总忙忙碌碌,但过年的时候还是会记得叫上大家一起吃顿团圆饭,即便是平日总在外狩猎、在外浪荡不着家,但过年的时候还是会记得回家的路。看着主上如此的开心,我也心感安慰,另外陛下悄无声息的为我留了一碗饺子,让我特别感动,从来没人会如此的为我着想过,即便是主上也没有如此过,也让我第一次感觉到主上爱上了一个值得爱的人,看着陛下与主上幸福,也便是我的幸福,只是我的这种想法没持续半个月,陛下的一次外出游玩让我彻底的对她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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