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地的时候,他整个身体直接砸在地上,给丛云熙当了垫子。
结果是,莫骏阳的头也磕在了地上,也失去了意识。
医护人员手忙脚乱地把他们送上救护车,一路闪着灯去了医院。离得最近的校医院和附属医院已经爆满,中心医院也开始分担伤员的急救工作。刘嘉慧作为住院总自然是在一线坐镇,看到救护车上抬下来莫骏阳和丛云熙,还都是人事不省的状态,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半。她立刻安排去了急诊室,先给莫骏阳处理了手上的伤,接着又马不停蹄地把丛云熙送进了高压氧舱。
等这两步做完了,她才想起来要通知家属,于是打给了莫君宜和刘嘉聪,简单说了句“莫骏阳和丛云熙现在都在医院”就挂了电话去忙别的工作了。
她这一句话可算是点燃了炸药包,本来知道莫骏阳去找丛云熙了,刘嘉聪、郭浩等人就已经是提心吊胆的了,这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继续参加晚宴的气氛,蒙江作为主办人走不开,其他几个都坐着王萱晴的车,正在赶去现场的路上。
接到刘嘉慧电话,车就直接掉头奔着中心医院去了,莫君宜早些到了,去看了一眼莫骏阳,此时莫骏阳已经基本恢复了意识---他本来也就是轻度的一氧化碳中毒,晕过去多半是脑震荡的问题,所以还要再去照个脑部CT,看看有没有颅内损伤。
而丛云熙就严重得多了。虽然在莫骏阳的保护下她没受什么外伤,但是她待在火场中的时间比莫骏阳长了很多,加上体质又弱,基本一入院就被判定为重度一氧化碳中毒。做了基础检查,确定脉搏和心跳还有,就被上了监测仪,然后运进了高压氧舱。
莫骏阳几乎是一清醒过来就问丛云熙的情况,刘嘉慧不在,其他人也不太了解情况,只说现在还在治疗中,尚不清楚到底情况怎么样。等他去照了CT回来,基本确定脑震荡不太严重之后,刘嘉慧才旋风一般地刮进门,“丛云熙是重度,现在在高压氧舱里呢。”她说完本来就准备继续去忙,还有不少病人正在运来的途中呢!莫骏阳却大喊,“我也要去!”
☆、灾难(5)
“啊?”她茫然地停住脚步,本来都要忙昏头了,莫骏阳又想干什么?
“那个高压氧舱!我也要去!”他一掀毯子,就下了地,“哎哟,算了你还是好好躺着休息吧!”刘嘉聪赶紧把她往回按。
“不行!我要去看云熙!”莫骏阳意志坚决,“那就让他去!”莫君宜倒是无所谓。
“我也是病人,我也煤气中毒了!啊,我头晕!”看刘嘉慧没有松口的意思,莫骏阳连耍赖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你看你那样子哪儿像有事儿啊?”刘嘉慧皱起眉头,“别闹了昂!高压氧舱位子有限,得先紧着重度和中度中毒的患者,你这轻度的在外面吹吹风就没事了,跟人家裹什么乱啊!”
“如果我没记错,贵宾区应该也有高压氧舱吧?你们医院?”蒙江推开病房门进来,他是刚结束晚宴就赶过来了,“把那边的那个高压氧舱开了,再送来人就先弄那边去。我们拿钱,就当是回报社会了,这够老莫占一个位子了吧?”作为商人,蒙江更知道怎么讨价还价。
“你们怎么把医务工作弄得这么肮脏呢?”刘嘉慧显然不高兴了,不过蒙江的话也提醒了她,贵宾区确实还有一个高压氧舱,请示一下院领导,加上有人肯出钱,肯定是可以开的。于是她脚下生风地去请示了,过了一会儿安排妥当,就准了莫骏阳去高压氧舱看丛云熙。
莫骏阳一进高压氧舱就觉得不太适应,可是什么也抵挡不住他想要亲眼看看丛云熙的冲动,丛云熙这时候还在昏迷中,病床旁边的监视器滴滴答答地响着,证明她还在呼吸,还有心跳,还是个活着的人。
莫骏阳在丛云熙的身边坐下,仔细地检查了一边她的露在外面的手臂,还好,跟刘嘉慧说的一样,并没有受伤。他摸摸自己现在已经包上了绷带的手,觉得这一下挨得非常值得,至少帮丛云熙挡住了一些伤害。
丛云熙的脸色非常不好,灰白中透出一些青紫来,看上去像是闭气多年的女鬼。莫骏阳却不觉得这样的她很难看,他用自己没有受伤右手握住丛云熙正字在输液的左手,将他的体温传递过去,“你手一直都特别凉,尤其是输液的时候。”左右无人,外面的医生、护士也听不见里面的声音,莫骏阳索性跟昏迷中的丛云熙聊起了天。
“原来你不是住过好几次医院么?每次输液的时候,手都是凉的。”莫骏阳凝视着丛云熙,自言自语,“我还为这个跟刘嘉慧说过,想给你弄个手炉什么的,她还说我神经病,嘶……”他往前挪了一下身子,胳膊不注意碰到了床,“呃,好像是输液的时候手要保持静止还是什么的……反正都是医学理论,说不能给你放暖炉。”
“云熙啊,”他顿了顿,“你一定要醒过来,只要你肯醒过来,我就答应你任何要求,哪怕是以后我都不去见你这种要求也可以。只要你醒过来,只要你能健健康康地出院,我什么都可以不再奢求,也一定不再去烦你。你知道吗?在电视上看见你住的地方起火的时候,我的心跳的特别快,好像是老天在暗示我,你就在里面,要我去救你……”他说着说着,不觉眼眶湿润。
☆、灾难(6)
“云熙啊,你别吓我了好不好?我知道我这人特别混蛋,从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有好好对待你,可是,能不能不这样惩罚我呢?你……你这样让我怎么跟媛媛交待?媛媛肯定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莫骏阳想把丛云熙凌乱的头发整理好,却在无意中触碰到了她额前的伤疤。
心里猛地一痛,莫骏阳再也忍不住了,他上半身伏在丛云熙的病□□,无声地哭了起来。
他真的很怕,很怕丛云熙醒不过来。
直到此刻,莫骏阳才明白丛云熙在他心里的位置,失去她,他的人生恐怕会变得毫无意义。
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丛云熙在的基础之上,他的事业,他的家庭,如果没有丛云熙,就不会有他现在的一切。
南北一家,莫媛一……甚至连莫炎彬都是丛云熙带入他生活中的。
“云熙,醒过来,醒过来好不好?”莫骏阳近乎痛苦地哀求,“我保证,我发誓我以后不会再做你不喜欢的事,只要你醒过来,一切都听你的,好不好?云熙……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你不能就这么离开我,不要就这么离开我,醒过来,醒过来啊……”
丛云熙又一次在生死的关口前徘徊的时候,莫骏阳终于放下了他的自尊心,说出了他早就该告诉她的一句话。
“让我代替她疼吧,所有的罪都是我一个人犯下的,老天,你放过云熙吧。”见丛云熙还是没有半分醒来的迹象,莫骏阳深刻地体会到了绝望的滋味。这还与上次丛云熙自杀不同,那时候他更多的是惊诧、是愤怒,但丛云熙一直在流血,他可以通过视觉知道丛云熙还活着。而现在,看着毫无动静,如同尸体一般的丛云熙,他是真的觉得丛云熙会死。
丛云熙这时候已经在高压氧舱待了两个小时了,医生推测她在短时间内不会醒来,所以要把她送回急诊室,继续做加强治疗,用药物帮她排出体内的一氧化碳。莫骏阳也跟着一起出了高压氧舱,他一出去就觉得头重脚轻,在刘嘉聪的搀扶下勉强才站住。
“骏阳,你也去休息一下吧,嘉慧说她去看着云熙,有了情况随时通知咱们。”莫君宜扶住脸色憔悴的弟弟,也没心思拿他痛哭流涕这件事开玩笑了。
反而是王萱晴,递过一块手帕来,“一个大男人,真至于……”她嫌弃地瞥了一眼莫骏阳,然后一甩头,“你们,去弄点儿吃得来,我们几个估计要在医院通宵了。”她吩咐刚刚赶到的莫家手下,“另外派个人回莫家跟长辈们说,莫骏阳没事,就是脑震荡需要在医院观察一段儿时间,中心医院现在人仰马翻的,让他们不必过来了。”她边说边拿了自己助理递过来的手机,给莫骏阳拍了张照,“这个拿回去,给长辈们看看就行了……嗨,我说你们都愣着干什么?怎么着,我还指使不动你们啦?”她提高了声音,眼睛也瞪起来了。
☆、灾难(7)
手下们看莫骏阳,刘嘉聪代替他跟他们使了个眼色,于是呼啦啦一群人从中心医院奔赴莫家。
刘嘉慧已经给莫骏阳安排好了病房,自然是在贵宾区,连带着王萱晴,蒙江,刘嘉聪、莫君宜也一起过去,郭浩提前回去蓝调看场子了。莫骏阳想自己一个人静静,于是刘嘉聪送王萱晴回家,蒙江和莫君宜在医院支应着,以防再有什么突发情况。
次日晚上,丛云熙醒来之前,李烨提着行李箱直接从机场到医院来了。
“她怎么样?”经过了十几个钟头的飞行,李烨的脸色比在医院休息了一天的莫骏阳好不了多少,刘嘉慧摇摇头,“不太好,她身体还是没有完全复原,又是重度一氧化碳重度,恐怕……”
“会怎么样?”李烨从窗口看了一眼,丛云熙这已经是第五次被推进高压氧舱强迫给氧了。
“最好的话,当然会什么事情都不会有,最坏的情况,她……很可能会痴呆,或者……”刘嘉慧迟疑了一下,李烨转过头来看他,“说吧。”
“会成为植物人。”刘嘉慧觉得老天真是对丛云熙不公,给了她无与伦比的音乐才华之后,又要如此地折磨她,“今天要是再不醒过来,就很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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