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豆腐压海棠

26 是谁唐突了谁


傅云楼不作答,身上衣衫如花瓣一般片片剥落,偏生他面目肃静,实在是看不出会做出什么不轨之事出来。
    四喜见状又羞又气,空着两只手不知是该上前阻止他的动作,还是应该将自己的双眼给蒙住……
    “你认为闯荡江湖很有意思么?”傅云楼三下五除二将衣衫褪尽,光、裸着身子立在四喜面前,在逐渐明亮的晨曦照耀之下,四喜终于看清了他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这些伤痕看上去年代久远,已呈淡褐色,但是那曾经狰狞不堪的印记依旧烙印在躯体之上。
    见四喜张嘴不说话,傅云楼挑眉,“怎么?被吓到了?江湖可不是姑娘你想象中那般理所当然……”
    他指着胸膛上的一道疤缓缓道,“这里是我第一次出任务之时被人暗算的,当时血流不止,真以为自己会送命于此,谁料想结果却是撑了下来。”
    四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道如今已是淡褐色的长疤从肩胛骨缓缓延伸到了腹部,几乎横亘了整块胸膛,实在是触目惊心,骇人得很。
    “那你当初疼么?”
    “疼?”惩戒效果达到,傅云楼将衣服拾起,“自然是疼的,我又不是铜墙铁壁的神人。”他嗤笑了一声后缓缓将衣服重新穿戴起来。
    四喜见那晃在眼前一大片如玉的春、色消失,终于是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平稳了神色慢慢道,“其实说老实话,我对江湖不怎么感兴趣……”
    傅云楼挑眉,“那你这般穷追不舍是为了作甚?”
    四喜咬唇,她总不能说自己对江湖不感兴趣,只是对你比较感兴趣吧……这也太直白了,不符合她一向低调的个性啊!
    “我……”
    她只是想着,能够陪伴在他身边,哪怕是一刻也好,不求能够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但求自己能够帮到他什么……可是,很显然如今麻烦大过于帮助……是她想当然了,竟把一切想得如此简单。
    四喜忽然觉得很沮丧,好心办坏事莫过于此了……
    傅云楼见她埋着头,满脸悔过,不由得缓和神色轻声道,“四喜姑娘,你若是听我的话,那便老老实实地回临遥去,趁现在我还能够控制得住局势。”
    四喜嗫嚅,“不要叫我四喜姑娘,叫四喜就成了。”
    傅云楼一愣,当即失笑,“好好,四喜,你肯听我话回去?关家一事极有可能牵扯到魔教,你呆在此处将会非常危险!”
    他这是软硬皆施,奈何四喜水火不侵,态度坚决得很,“大敌当前,我绝不回去!”
    要说四喜其人,平日里看起来虽是胆小怯弱,好拿捏的很,可到了真正让她自己做主的时候却固执得很,九头牛都拉不回。如今她是打定主意要同傅云楼踩在同一条船上,随便傅云楼如何威逼利诱,现下都是不管用的……
    傅云楼被她这么一噎,不由得将四喜重新认识了一番,明明看上去是棵墙头草,没想到一摸却是枚软钉子……有趣虽有趣,但也委实难办了一些。
    于是傅云楼不怒反笑,反问了四喜一句,“你不回去也可以……不过你得找出个你不回去的理由说服我,否则我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理由啊……她一不会武功,二不会医术,唯一的法宝现在还不能亮出来,四喜蹙紧眉头,到底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迫使傅云楼网开一面将自己留下呢……
    有了!四喜抬头,黑亮的双眼划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傅公子,我、我方才不是早就看见你的身子了嘛!我得为你负责呀!就这么随随便便走了,我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啊!”
    俗话说得好,不怕流氓耍流氓,就怕老实人耍流氓……傅云楼看着四喜那张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小脸,平生头一次有种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四喜,有句话怎么说的,□□,空即是色。”他凛了神色苦口婆心地劝诫四喜,殷切地盼望这颗软钉子速速回头。
    谁知四喜完全不吃这一套,反而煞有其事地摇摇头,“方才傅公子的举措,我也可以这样理解,傅公子,你是在唐突我么?”
    傅云楼闻言愣了半刻,良久,那张如玉如松的面容之上扯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我懂了……”他声音渐渐低沉,跟着整个身子缓缓逼近四喜,“四喜你的意思是要我负责么?”
    四喜几乎能够嗅到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淡雅白檀香,心头蹦跳如同小鹿乱撞,四喜双手撑着床,面对着傅云楼愈加逼近的嘴唇,支吾着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原本是想借着这个由头胁迫傅云楼将自己留下,却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你是什么意思?”
    傅云楼幽邃的目光在她脸上游移,自她那因紧张而红润的面庞到她那双在晨光下闪闪发亮的双眸,最后停留在她那张被轻咬的唇,如同一抹柔嫩的花瓣,渴望被人怜惜更引诱人去□□……
    “我,我……”
    四喜被他看得全身发毛,这就如同一只小绵羊落入了狼嘴一般。
    “你怕么?”
    两人咫尺相隔,双方的鼻尖几乎要相互触碰,傅云楼伸手将四喜僵硬的双手按住,附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道,“你现在怕了么?”
    他无疑是想要告诉四喜,这世上没有所谓的好,所谓的坏,即便是自己所认定的,总有一天也会有被颠覆的时候……而她所谓的守护神傅云楼,也会有黑暗的一面。
    四喜迎面看向他,“怕,但是我不会走!”
    威胁一百遍也好,今天将她吃干抹尽连骨头也不剩也好……她说不走!就是不走!
    “你……”看着四喜倔强的面容,傅云楼忽然觉得一阵脱力,他叹了口气放开对四喜的枝梧,缓缓地坐回她身旁,“你可知今日是哪里走了水?”
    走水?四喜狐疑地望着他,脑中忽然灵光一现,她喜上眉梢,“傅公子你同意我留下来了?!”
    傅云楼无视她那张普天同庆,欢歌笑语的模样,又道,“我们要是晚去几步,那关三公子就要被烧成一撮灰了……”
    难道这场火是人为的!?
    四喜精神一凛,“那关三公子身体如何?可是受伤了?!”
    想这关辉一把年纪了,若是再死一个儿子,那岂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可太惨了!
    傅云楼摇头,“这倒是没有,他只是受了一些惊吓,请个大夫压压惊便好。话说回来,那关三的婢女倒是个能耐之人,我赶过去之后,火势已大大蔓延,外头救火之人全部都进不去,唯有他那个婢女不顾迅猛火势不要命地冲进去将那关洵之背了出来!”
    “婢女?”
    四喜眼前突然晃过一抹淡绿色的裙角,像是灵光一现她似是捕捉到了什么冲着傅云楼喊道,”你可注意那婢女的容貌了?!”
    彼时,傅云楼正有意无意地玩弄着幔帐穗子,听到四喜的话后他抬起头,眼中划过一丝光,“你也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了?”
    果然是心有灵犀,四喜在心中狠狠窃喜了一番后点头道,“她的长相分明不是中原人的长相,是西域人!她是西域人!”
    西域人在凤隐城这种中原大城中地位一向很低,更何况胡姬能够被卧龙山庄收用为伺候三公子的丫鬟,这不是一件很令人惊奇的事情吗!
    “你说的没错,她确实是西域人无误,可是我早就询问过三公子此人的来历,那关三说这雅歌乃是他七八岁从乞丐堆里捡回来的……而且,西域妖僧不是你所想的西域人,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中原人。”
    傅云楼三言两句便将四喜之前的猜测全部推翻,四喜在沮丧之余,也由衷地佩服他那份更为细腻谨慎的智谋。
    “再说此人竟能冒着大火去将关三救回来,说明她对关三还是很有感情的不是么?”
    “这可不一定?万一是她故意做了来博取我们的信任感呢?!”
    四喜深深觉得,混在江湖这段时日,但凡她考虑一件事都会往死里绕几圈绕到自己都搞不清楚才作罢……事实证明,做聪明人真的不容易啊!
    “你这么考虑也是对的。”傅云楼面带鼓励地看着四喜,“不过,她没有这么做的理由,若是关三死了,卧龙山庄就等于彻底垮了,他是关辉的智囊,若没有他,关辉就等于壮士断腕,裹足难前。所以只要关三一死,她大可以趁乱溜出傅府,又何必多此一举将关三救回来呢?!”
    “是啊……这是为什么啊?”
    四喜想来想去,对傅云楼道,“有两个原因……”
    傅云楼挑眉,“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但说无妨。”
    “一是她真的与整件事无关,只是个忠心护主的婢女而已!二呢……就是她对关三公子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见不得他死!”
    女人的直觉果然是很准,傅云楼目露赞赏,对着四喜道,“你总算是抓住要领了,肯定是有人要关三公子死,而被那雅歌知道之后她不顾违抗上头命令也要前去救那关三一命!”
    四喜被他看得浑身暖洋洋的,不由得乐呵呵道,“那么,我们就要从那婢女雅歌身上查出到底是何人作祟,竟要那关辉断子绝孙?”
    “没错!”傅云楼点头,又见四喜浑身狼狈,头发散乱,不由得笑着揉了她一把道,“好了,你快些去收拾一下,不必再装那福全了,我看着都嫌别扭!”
    “是~”四喜有些惭愧地揉了揉衣角,“那公子可不许再赶我走了!”
    傅云楼拧眉,“你若是肯老老实实地待在我后头,不出声,不做小动作,那么我可以考虑暂时让你留下来……但若是你还是自作主张,不顾自己的安危行事,那别怪我把你撵回去!”
    以前怎么没发现此人行事如此霸道?四喜拧眉,“那我喘气可以么?”
    傅云楼挑眉,“若你可以学会像一个大家闺秀一般小口喘气,那么我可以考虑一下~”
    四喜这厢正要争辩,忽然外头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傅公子,我们老爷请您过去一下!”
    二人对视一眼,傅云楼扬唇,“好戏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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