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夜行

    “我就进来了，怎么的？”日鬼本来脾气就暴躁，要不是顾着杨宗保在场早就冲过去了。
    “人和人之间还真的不平等！”李传奇阴阳怪气：“人家是几个医院的院长，天璜贵胄，有钱的很，自然可以带人进来……不像我们都是些穷酸的读书人，什么福利都没有……”
    李传奇字字尖酸刻薄，彻底符合他的尖嘴猴腮形象。古人说像由心生一点都没错。
    杨宗保就看着李传奇刻薄的嘴唇一张一合，面无表情。
    因为杨宗保面无表情，李传奇更加的气愤，一张脸气得通红：“杨宗保，你倒是回个话啊！怎么难道我们这样的人还没有资格得到你一句歉意？”
    杨宗保捏了捏穆言紧张得出汗的手心，然后直视李传奇的眼睛说：“你是没资格！”
    “你说什么？”李传奇不明白一直以来忍气吞声的杨宗保为什么会突然反抗。
    “我说你有病吧！”杨宗保也来了脾气了。虽然他不在乎苍蝇，但是苍蝇一直围着嗡嗡叫久了，也会让人厌烦的。
    “你……你……”李传奇气不成声，哆嗦着鲶鱼一样的下巴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什么你？就是你？没事找事！你拿什么和我比？你于国家于人民做了哪些好事？你学历比我高？专业比我好？你钱有多我？”杨宗保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全身铜臭味有什么不好：“你这是嫉妒我吗？我的下属一月工资是30万，你呢？你一月是多少？你这是坐在屎上不知道屎臭。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你的导师平时见到我都客客气气的，尊我声博士！”
    李传奇被杨宗保指责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好了，大家都是来解决问题的，别伤了和气！”沈清廉这才上来打圆场。
    可是杨宗保这一次并没有给沈清廉面子，他小子刚才一直坐在旁边看笑话呢：“什么伤和气？又不是我找事！”这个时候杨宗保痞气全开了，整个人和街边的无赖没什么区别：“放着正经事不做，来找我麻烦干什么？我是吃了他的还是喝了他的？嘴怎么那么贱呢？还有你，刚才怎么不见你出来维护？看我笑话？”
    面对杨宗保毫无保留直白的质问，沈清廉也被说的哑然了。
    “李传奇是吧？你一个小小的传染病院的院长怎么能和我比？干好你自己的事情！”杨宗保说完也不管李传奇的反应而是问穆言：“有房间休息吗？”
    “啊！”穆言一时走神，突然被问到，短暂的慌乱之后马上回答：“有，有的，但是不在这里！”
    “我们现在可以走了？”杨宗保眉眼弯弯的问。
    瞧见杨宗保的生气不是针对自己，穆言心情也缓了过来：“可以，我带你们去！”
    “我们呢？”李传奇那些人也累了，只是碍于面子，没有问。
    “你们稍等，马上就安排！”沈清廉知道杨宗保有气，这一回倒是没当缩头乌龟，知道主动揽事。
    穆言领着杨宗保从特殊通道直接下到地下车库——那里早有车子在等候了。
    坐进了车子，穆言这才开口：“刚才那些人讨论的内容也不完全是错误的。有一部分还是猜到了病毒的原型DNA病毒。都到这份上了我也不瞒你。会议室的那一幕是试探，为的就是能够在其中选出能够知道接近真相的人，组成一个专家小组派往米国！真正的这次疾病的控制中心在米国！”
    “我为什么能够入选？我刚才可没说什么！”杨宗保轻笑道。
    穆言被杨宗保的怪笑弄红了脸：“你是特例！”
    “啊！”杨宗保恍然大悟：“那么李传奇其实也没错，我就是享有特权！”
    “不理你了！”穆言头一歪，眼睛转向了窗外。
    天上下起了小雨，车子飞速而过的时候稍稍溅起了还没有全部侵入地面的雨水珠子。
    天边灰沉沉的卷云似乎从远处的天边，一直通到天上。
    杨宗保来京都很多次了，似乎从未有现在的心境。大灾大难之前有利于人的心理快速的成熟坚强，杨宗保甚至有一瞬间的错觉，他就像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者，平静的面对即将来到的一切……
    杨宗保一直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直到车子把他拉进天朝最具有权威的地方。
    ……
    “杨老啊，沈家算是败了！”在同一时间沈家老太爷在自家房子里接待了老和尚。
    “是啊！但是你我一开始希望的局面不是即将来临了？”老和尚一脸的淡然自信。
    “那是年轻时候的志向，我算计别人没想到把自己算计进去了。当时你我还有已经走了的老江立下个宏愿，愿有生之年能够看到国人自强，人人如龙……”沈家老太爷表情落寞：“可是我预想的情况却不是这样……不是面对生存危机……”
    “没有生存危机怎么能让国人挣扎？沈老头你有什么好抱怨的？起码你儿子都活着，你们家目前没有人折损？而我的儿子和孙子都卷进去了！估计这一次也是有去无回！”
    沈家老爷子知道老和尚说的是实话，可是他没法接受这样的实话：“你的儿子和孙子我都看过了，都是好孩子。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都是有大出息的！有事也该我们老一辈的上啊，何苦让孩子们去冲锋陷阵？”
    “那是他们的命！我杨少奇一辈子都在为这件事布局。你以为我是杀人魔王？这些年我看了太多了……果然越来越懒散，堕落……我们必须改变一些什么。江老头也用自己的方法改，他以为教出一些有出息的徒弟就行了！可是他忘记了这个时候的人性不像我们那个时候那么纯粹了。他们被现世的贪婪自私功利给控制住了。江老头的一双儿女就折损在那些出息的徒弟手中！”
    “难道是他们其中的……”沈家老爷子仿佛不认识一样，盯着老和尚问。
    “不是他们其中，是他们！不然你以为以老江当时如日中天的态势，帝师的待遇，紧紧几个人能动得了他？”老和尚嗤笑：“我算是知道了，这个国家从里面烂了，为了激起万众一心的血性只能出此下策了！”
    “话虽如此，但是会不会太狠了？万一……要是万一事情不可控制了怎么办？”半身戎马的老人心里有种更深的恐惧。
    “放心吧！天网恢恢，总会有一线生机的！万物周而复始……你我只要做好见证人就好！”老和尚的声音忽然变得悠远而空旷。
    沈家老太爷久久无语。
    而沈爱民则惊恐的听着这一切，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
    这才是办事的地方啊。
    杨宗保刚一走进指定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
    亮如白昼的灯光，圆桌周围三三两两围着国内最好的医生学者。他们中的绝大部分杨宗保都认识，只是那个给人严谨印象董亮也在其中稍稍让杨宗保意外的一下。
    “……”
    大家都很沉默，没有言语，直到叶剑涛迈着虎步进来，简短的说了两句话：“这里一切听杨宗保的，由他挑人。挑中的跟他去米国！”说完走到杨宗保的面前，深深的凝望着他，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靠你了！”
    “我尽力！”这是杨宗保仅能够给出的承诺。
    “尽力不够啊！”沉重的气息喷在了杨宗保的头顶。
    “如果没有解决，我不会回来的！”
    “谢谢！”
    头顶上的男人走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杨宗保和叶剑涛的对话，所以纷纷对他侧目，什么感情都有，但是更多的是认同。
    果然素质就是不一样，杨宗保放松下来：“我要董亮，其他人就留在这里吧！”
    “那我们呢？”有人追问。
    “国内不可能不留人！外面那些不可靠！”
    “……”
    杨宗保的话意外的获得了认同。
    “飞机已经准备好了！”这个时候穆言悄悄的说。
    “走吧！”杨宗保说了句。
    董亮也不啰嗦跟在了后面。
    楼顶上的直升机已经发动了引擎，螺旋桨加速了雨点的速度，打在众人的脸上生疼。
    几人都很熟悉此刻的情景，没有丝毫的犹豫坐上了飞机。
    穆言一直跟在杨宗保的身边，也挤上了飞机。
    “你来干什么？你的任务结束了吧？”杨宗保不满穆言的行为，想要把她赶下飞机。
    “你说的，你有可能不回来了！”穆言无视杨宗保的怒火，坐得很稳。
    日鬼在一边羡慕得要死，悄悄的对杨宗保竖起了大拇指。
    董亮一句话都没有。
    飞机终于起飞了，飞过高楼耸立成林的，几乎看不到下面的人影。
    “到了那里我估计也顾不上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杨宗保做交代。
    “我知道，我能够自保！我学了跆拳道的！”穆言举起了自己的手臂，作肌肉状。
    杨宗保都没眼睛瞧：“等疫情控制不住最后爆发了，人也就不是人了。你学跆拳道对付的是人……”
    穆言不以为然，发到是董亮目光炯炯：“您似乎见过那样的场景？”
    “见过！”杨宗保好不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