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逍遥

36 第三十六章


回到帐子里,萧遥心绪未平。
    脸颊上温热的触觉仿佛还留在那里,她忽然觉得茫然。
    拾九拎着茶壶走进来,那长鞭被她系在腰上,一身骑装却掩不住玲珑的身段,眼里眉梢皆是流转的风情,她一笑,便如同牡丹绽放。
    “姑娘,我是来赔礼的。”拾九轻抬她手中茶壶,“这是羊奶。”
    萧遥起身,“叫我阿遥便好。”
    然后拾九与她一同坐在毛毯上,“阿遥。”她轻轻念道,有种灿若花开的魅,“我原是个歌姬,却也是个习武的女子。”
    她垂着眼笑,与她倒上一杯奶茶,浓烈的味道瞬间充盈了整个大帐。
    “那年,爷看我年幼,便将我带回来,我同不害无伤他们一道习武,却起步太晚,到如今也不得所成。”
    萧遥斟酌着道:“你已很厉害了,我才是半点都不会。”
    “我得爷所救,平白捡回一条命,自我知晓爷所做的事都是大事后,便央爷送我来这边疆之地。”她又笑,“爷最初不许,后来我还是来了,那之后,爷让我和不害无伤他们,叫他‘司秀’。”
    司秀其人,外表风流不羁,人还是不错的,这一路走来,对她诸多体贴照顾,却也难得他这样一个皇子。
    “他很好。”
    拾九便笑,“他在我们面前没有架子,我们便也不同他讲尊卑,有玩笑便开,今日是拾九的不是,是拾九任性了,但他如何待我们,他终究是我们的爷,是我们尊敬的将军,拾九看得出来姑娘在爷心中的地位,姑娘,他这样护你,我们只愿你,不伤他。”
    萧遥沉默,端起一碗羊奶喝,“这羊奶味道太重。”
    “我初时来也不习惯,我本是江南人,便更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可终究是习惯了。”她起身,端端正正向她行了一个礼,“姑娘,我先出去了。”
    她将她送走后,看着那桌上的碗半饷,然后将那羊奶一饮而尽。
    他不让别人叫他“爷”,他便不是那个尊贵的四皇子,只是一个很平常的有自己追求的男人。
    似乎很难,不被他这样的人吸引。
    将领士兵们会在休息的时候说些荤笑话儿,也有人会给家乡里人写信,此时萧遥在,他们也不好在她一个女子面前说些粗鄙的话,那陆胜陆副将便被开起了玩笑。
    老顽童应雁飞应前辈为老不尊,率先拣弱的来,他同萧遥道:“这陆副将啊,原先并不是这个名儿,乡下人要小孩子生得康健便会择个土名字来,他原本叫狗剩儿,征兵的时候旁人笑他,他便怒了,吼着‘叫狗剩是怎么的,老子日后是要当将军了要你们好看’,正巧司秀在,遇到了这一茬儿,便与一旁的人说,‘既然日后要当将军,将军又怎可叫这个名,我给他取个名吧’,他便有了现在这个名字了。”
    萧遥轻笑,陆胜脸便红了,只在一旁呵呵地笑,也不恼怒,只是说:“应前辈不要取笑我们了。”
    晚间士兵们围着篝火,有人在比武,陆胜同杨程也在那出,不时有人叫好,映着火光热闹得很,萧遥便也不自主地笑了。
    草原上的星星极其明亮繁盛,朔风干燥叫人清醒,她如今在陪他们做一件事,她在断皇城那批人的后路,她在一步一步扯垮他们,她在害人却也在救人。
    一股冷梅香袭来,她不用抬头便能知道是谁。
    “咦,这里何时多了个迷路的小姑娘,来,哥哥带你回家去。”
    萧遥“噗”得笑出来,忍不住翻他白眼,“脑子有病啊你。”
    “嗯——真不懂礼数。”
    他在她身旁坐下,萧遥往旁边看了看,很好,没人注意到这边。
    “怎么?怕叫人看见我与你亲近?”他挑眉,声线迷人,星光下有种蛊惑的味道。
    “什么亲近,只是怕人开玩笑,你们这群人开玩笑都比较厉害。”何止是厉害!
    他不置可否,只是点头。
    “问你个问题呗哥哥?”
    “洗耳恭听。”他很愉快地道。
    “你有能力,却为何甘为他人做嫁衣?”这里的一切,几乎都是他的功劳,这里的一兵一卒,真正敬佩的,也只有他。
    “我说过,志不在此。”他道。
    “哦。”
    “哦?就这样了?”
    “不然怎么样呢?”她反问。
    “我那日问你要不要同我一道,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他正色,一脸的严肃。
    见状,她同样严肃了起来,咳了两声,“你那日,是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强抢民女呢,有你这么损了我然后再一副好像为人民除害的样子来的吗?”
    “本来就是。”他小声道。
    “什么?”她提高声音。
    “没什么。”他懦懦。
    “司秀,我告诉你我听到了!”
    他不语,从怀里掏出一把牛角梳子来。
    “作甚!”
    “上次不是说要送你一把么?这个啊。”
    自他拿出来这东西的时候她便想起来了,可就是要问,严肃装不下去了,只有死死憋着笑,她一脸鄙夷的样子,“真难看。”
    他的脸色很臭,一把把那梳子扔她怀里,“告诉你,爱要不要,我已还了你,日后别再问我讨了。”
    那日她的头发被风吹乱了,便在马车里拿出梳子来梳,他盯着她的梳子看了好一会儿,待她梳好后便说要借来看看,谁知他自顾自收进他怀里了,还装模作样地道:“这梳子不好,改日我再送把好的给你。”
    “这梳子我从小便有了,没什么不好的呀。”
    “不好就是不好,啰嗦什么!”
    当初那个疏离的贵公子已经淡了,如今这个别扭的司秀才是真的,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他带着她走,这样就很好了,她笑了,不愉快的心情便消散了。
    “公子,你这是什么诚意,糊弄我一个这么丑的。”她还是嫌弃呀。
    司秀脸色愈加不好看了,在他把怒气从内到外爆发出来之前,她开口道:“不过好在材质不错,丑就丑吧,凑合着用。”
    司秀一把转过脸来,怒气冲冲地看她,“萧遥,你欠揍!”
    “哪儿敢呀,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你一个将军,武艺高强,你要揍我,我不得死得很惨?”她一脸戚戚然。
    “你是这样想的么?”他忽然柔下了语气,妖肆邪魅,凑近了她,“阿遥——方才不觉得,现在才想起来,你如今厉害了么。”
    萧遥眨眼,心道完了,过火了,这危险的那一面又出来了,她手撑着地面,准备路线逃跑。
    “呵,呵呵呵,什,什么呀……”
    她才坐起一半,就被他托住了脚,一下子跌入了他的怀里,她脸红,“司秀!东方谨!公子!”
    动静大了,那边杨程胜了陆胜,不害正跃跃欲试,拉着无伤要比,无伤冷着一张脸,被她这么一喊,大家都往这边看,一片寂静,她越发觉得不得了了。
    司秀冷冷朝他们扫了一眼,那边便都各自干各自的事了,只是声音极轻,时不时斜眼过来偷看,八卦呀!
    司秀脸一沉,将军不怒自威,一把把她扛在肩上进了他自己的帐子里,众人下巴掉了一地,这个嘛,军营里也算是正常的事,男人,总有某些方面的需要。
    拾九笑着为应前辈添了酒,应前辈碰了碰太子的酒杯,感慨道:“年轻呀。”
    司秀的帐子里,火炉扬了暖气,他将她扔在床上,萧遥吓了一跳,“作,甚啊!”
    他坐下来看她,“方才不是挺有底气的么,怎么怕了?”
    “开玩笑,没怕。”她的眼珠子四处乱飘,嗯——他的帐子也有一股冷梅香。
    “真没怕?”
    “没。”
    话音刚落,他就脱了鞋上床来,她惊道:“司秀!”
    他不理她,拽着她的脚帮她把皮靴脱了,过来抱她。
    “你你你……”
    “瞎喊什么,方才司秀司秀不是叫得挺来劲儿?”
    她可真怕了,“司秀——”
    他又盯着她看,看得她毛骨悚然的,他叹了口气,“阿遥,你这不是仗着我不会欺负你嘛。”
    愣了半响,她才笑了,这么一笑,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她盘着腿坐在他的床上,突然觉得困了。
    “司秀,我要睡觉了。”
    “睡啊。”他淡淡道。
    “我要回去!”
    她爬着要穿靴子,又被他抱住了。
    “我也要睡觉了。”他贴着她耳朵满是笑意道,“我也困了。”
    “……”
    就,就这样?
    她愤恨地盯着面前这张脸,俊美得几近完美,但她已经不止一次地想揍他了!
    他就这样抱着她,两个人蜷在被窝里睡觉,闹腾了一天,她本来困得要死,现在却半点睡不着。
    她一动,他便死死抱住了她,害的她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睡着,睁着眼到了清晨才堪堪睡着,寅时,她醒了,却是以一种她没想过的方式醒的。
    唇上传来湿腻的触感,婉转柔情,她睁眼时看见一双黑色琉璃一样的眸,含着笑意,微微眯着,睫毛似乎挨着她的睫毛。
    她猛地推开他,睁大眼睛,司秀懒洋洋的,撑起半个身子,又要凑过来吻她,她连忙后退,他逼近,她退无可退。
    “阿遥,嫁给我。”
    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她退无可退。
    “什么?”
    “我娶你,或者你嫁给我。”他撑着头笑,黑发绕着她的发,他神态慵懒,魅然蛊惑。
    她没睡醒,没带脑子,她问他:“有区别吗?”
    “你觉得呢?”
    他把问题抛给她,她混乱了,一团糨糊。
    她很认真的想了一下,道:“那你娶我好了。”
    “好。”
    他的笑意蔓延在桃花眼里,亮晶晶的有她看不懂的情愫,他吻她,压在她上面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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