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薄如霜凝红妆

话音刚落，我却觉得清一叔父走的更加快了。
  
  望着他二人消失的方向，我却不由地勾了勾嘴角，羡慕起他们来。
  回过神，一低头，便看见一张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脸，我嫌弃地往后退了退，却被她一把扯住袖子，她哭爹喊娘地朝我哭诉：“姑姑啊，你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等你等得心力交瘁，头发都全白了哟！对了，还有那个没良心的梓舀，说都不说一声，就不知道去哪了！我也去瑶堇山寻过，可也没见到她。我都不知道要跟姑姑你怎么交代了。你说万一她出点事，姑姑你知道了还不得剥我一层皮！”
  “我不会剥你的皮。”我垂下眼睑。要剥也是剥我自己的皮，我有什么资格来教训你？梓舀她因为我才会那样。
  菜菜失神地望了我一眼，才如释重负地舒口气，“谢谢姑姑。等梓舀这丫头回来以后，看我不……”
  “灰飞烟灭了。”我垂着脑袋，淡淡插话。霎时间，四周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再三思索，我都觉得应该把事情告诉菜菜。尽管，说出来有多么残忍。
  菜菜微微怔了一下，才哧哧一笑，“姑姑你说话怎么没头没尾的，什么灰飞烟灭了？”
  我抬起眼皮，对上菜菜失神的眼睛，沉声道，“梓舀她，灰飞烟灭了。”
  闻言，菜菜的笑容僵在脸上，她仔细看了看我的神情，哈哈一笑，“姑姑，你别骗我了！这个一点也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拿梓舀的命开玩笑一点都不好玩……”
  “我从不拿生死开玩笑。”我眉尖紧锁，声音沉痛，“梓舀她因为我被推下诛仙台了。都是因为我,因为我！”
  菜菜再也骗不了自己，顿时泪如雨下，“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站在一旁的白芷不知何时也哭成了个泪人儿，扯着我的袖子不住摇晃，“嫂嫂，嫂嫂！你的玩笑开大了……梓舀怎么会灰飞烟灭呢？神仙哪有那么容易就灰飞烟灭的？你看大哥，你看大哥受了那么重的伤不是还好好存在着的么？梓舀也一定还在的，一定还在的……”
  我有些失神地望着痛哭的她们俩，想哭的打紧，眼泪却掉不下来。
  
  等她二人情绪稍稍平复，我才避重就轻地将事情的告诉她们。
  “她们是在我被关押的时候，悄然无息地推梓舀下诛仙台的。我想过去陪她，我被推下去的时候，我就是这样想的，我去陪着她，让她别孤单……”我语气苍凉，娓娓道来。
  “姑姑！”菜菜像是听出什么不对劲，“你也被推下诛仙台？什么神仙那么狠毒！我家姑姑没招他没惹他，居然想出这么恶毒的方法！”
  “天皇天后。”避重就轻，我拣着不重要的问题回答。我知道，按菜菜的性格，她若是知道所有的事情，她一定会帮助我复仇。可我不要，我不要梓舀的事情再发生在菜菜身上。我，冒不起这个险。“梓舀也是她下令推下诛仙台的。”
  菜菜使劲捏着她手里的茶杯，仿佛那茶杯就是天皇天后一样，最后咬着牙恶狠狠地吐出几个字：“最、毒、妇、人、心！”
  闻言，我和白芷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她，“你在说谁呢？”那句话出自一个女仙之口可不太适合。
  她顿了顿，恍然大悟道，“说错了……”然后又搜肠刮肚地想着形容天皇天后的词语：“丧尽天良！”
  我点点头。
  “恶贯满盈！”
  我再点点头。
  “无恶不作！”
  我继续点点头。
  “□嫖赌！”
  我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好在被白芷扶了一把。
  然后就听见菜菜又说了一个更加离谱的词语：“强抢民女……”   
  我一下子就滑下凳子，瘫坐在地上，就差没吐白沫。再看白芷，跟我情况差不多。
  只有‘肇事者’还在那里滔滔不绝。
  
  第二日，趁她们都还在熟睡，我蹑手蹑脚地翻下床，又蹑手蹑脚地溜进地窖。
  站在石门外，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心内不住地告诉自己不要着急，不要慌乱。约莫吸了三口气，才有勇气迈步进去。尽管我有设想过兔子还没有醒来的情况，但看见依旧毫无变化、毫无起色的兔子，心顿时凉了一截。
  看着他，眼泪却是止也止不住地往下落，落在他的衣裳上，落在冰冷的石床上。
  我心里有些发慌，就怕兔子就这样一直睡着，不肯起来。我像是磨风了一般，拼命地摇他的身子，“你快起来，快起来！石床又硬又冰，你作甚这么留恋？！你快起来……你这样，我怎么放心的下？我怎么能放心呆在九重天上等待时机？你快起来，快起来……”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伤太重才会好的这样慢。当初我从昏迷到清醒用了三日，只要我跟彦知一样一日三餐给兔子喂药就可以了。我四周看了看，确定她们没来，又拿出匕首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将血喂给兔子。
  我深知如果我这样子做给白芷菜菜知道了去，她们一定不会同意。所以我便寻没人的时候，来给兔子喂‘药’。
  就这样偷偷摸摸过了五日，兔子苍白的脸开始红润起来，我看见有了成效，每日来的更勤了一些。直至第七日，我拖着虚弱的身体瞒过众人再次来到地窖给兔子喂‘药’，正当我撩开袖子，露出那横七竖八布满刀痕的手腕的时候，身后却响起菜菜愕然的声音，“姑姑！你怎么能……”
  我回头，却看见他们都在，然后强撑着笑了笑，“我没事，我就是再来看看他。”
  “还说没事！你看你身子都虚成什么样子了？你这样，要我跟白白怎么交代？！”清一叔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却淡然一笑，“什么虚弱不虚弱，你看我的脸色那么红润，怎么会虚弱呢！”我大言不惭地扯着慌，却被菜菜毫不给我面子直白地指出：“不过是上了胭脂罢了！怪不得你每日上妆都要自己上！原来是怕我看到你苍白的脸。”
  谎言被拆穿，我只能以笑回应，“我也是为了让兔子快些好起来。”说完，又从袖子里拿匕首。清一皱着眉头一把抢走，“不必了，我试过白白的脉象了，不出今日，他就能醒来。”
  闻言，大家都喜上眉梢。
  我亦轻扯嘴角，抚上兔子的脸，心内道，“谢谢你回来，谢谢。”
  你回来了，我却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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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外话：
  菜菜：我今天表现好不？
  凝霜：……
  白芷：……
  某人：挺好的，就是傻了点。
  
  白柒：为什么我还不能说话，我有好多话要跟凝儿说的啊！！！
  凝霜呈娇羞状。
  某人：咳咳！怕是没机会了。
61
61、第五十九章 始料不及 ... 
 
 
  因为我不能，让你因为我再涉险。
  我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的脸，暗叹了一声。
  白芷挑眉朝我打趣：“嫂嫂一出手，那果真是不同凡响哪！”
  “那当然，白芷你是没尝过这情啊爱啊，你可不知道，这爱情的力量大着呢！”
  “唉~！那菜菜你尝试过了？怎么会那么了解呢？”白芷反驳道。
  菜菜一时语顿，有些结巴，“我、我当然……没有尝试过……”这语气明显没之前有力量了。
  她二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爱情无限的力量与作用，我却深深地看了兔子最后一眼，然后退了出去——我得在兔子醒来之前离开。
  他若醒来，我怕自己到时候失了离开的勇气。
  
  “姑姑，清一上神说帝君今日便能醒，你为何不守着他呢？”菜菜紧追着我出来。
  我指指自己的脸，笑了笑，“我不是怕自己撑不住么？回去躺一下，然后再来。”
  “哦……”菜菜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声，“那姑姑我守着你吧!”还没等我开口推脱，她又说：“刚才看到你手腕上密密麻麻、错综复杂的伤痕，就知道你瞒着我们给帝君献了多少血……万一这一睡，再也醒……呸呸呸！乱说什么呢！姑姑啊，我的意思是最好还是有个人守着你比较好，你看万一啊，你想喝个水啊，我至少能帮得上你。万一你自己身子骨太虚，连杯水都拿不起，那可不就……”
  我伸手捂住她那张滔滔不绝地嘴，不经意地说：“你什么时候跟梓舀一样爱叨叨了？”
  菜菜咬咬唇，低下头，才解释：“没梓舀照顾姑姑了，那我不得更上心一些……”
  我微微一愣，菜菜从来不是这个样子的。她是豪爽大气的姑娘，从来不拘泥于这些小细节，我欣慰地摸摸她的脑袋，“傻丫头！无论是你，还是梓舀，对姑姑来说，你们是亲人而不是什么做杂事的婢女。而且，你太小看姑姑我了！我自己也能好好地照顾自己，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听我的话，她的头低得更低了。我走了两三步，才回过头朝她笑道，“还不快跟上来。”
  她猛地抬头，乐呵呵地朝我傻笑着，“姑姑……”
  
  一时心软惹的祸！
  因为上次的事情，我在陌生的地方睡得都不太踏实。每每翻身，总要睁眼看看四周有什么异样才能安心继续睡。跟以前一样，我一翻身，睁开眼睛却看见菜菜笑眯眯……准确来说是色眯眯盯着我看，还捏着下巴像是在思索什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