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薄如霜凝红妆

  他一勾嘴角，将我扯进怀里，暧昧道，“那就走吧。”然后将我横抱起来，不顾四周惊诧的眼神，径自出了鸾心殿。
  菜菜从后面赶上来，张开双手拦在我二人面前，“你、你带我家姑……我家姐姐作甚去？”
  他挑着眉朝我笑笑，又看向菜菜：“游玩去。”
  菜菜不解地望着我，我无奈地点点头，“唔。这鸾心殿的大小事就交给你了。”菜菜迟疑了一下，低下头捋清楚头绪，才反应过来，“姐姐，难道你不带我一起去么？”
  
  站在云端的我无奈地朝已经化为一个小点的菜菜摇摇头——来不及了啊。
  “你这妹妹倒是很黏你么。”彦知轻笑道。
  我不知如何回答，便呵呵一笑以做应答。他见我如此，也不再问，轻轻一勾嘴角，然后折过身子背对着我。
  我瘪瘪嘴，盘腿坐下，支着下巴有些不安地想这次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以前的教训让我小心了不少，只要跟他们一家的人有关系，我都会觉得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我警惕了望着一眼彦知的背影，耐不住性子问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他笑着回眸，柔声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轻声学语，“到了你就知道了~”我也知道到了就知道了，提前告诉我会要你命啊！
  
  约莫过了三炷香的时间，我欲开口问彦知何时能到的时候，却无意间撇到腾云下湛蓝的……海洋？！
  我噌的一下站起身，扯住彦知的袖子，“你、你该不会要把我扔到瀛洲去吧？你、你、你……”一想到瀛洲那九只神兽，我就变得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不过，那些神兽也委实小气，不过拿它们几株草而已，至于拼了命地将我置于死地么？
  “扑哧。”彦知却很不合时宜地嗤笑了起来，我嫌弃地白他一眼，“笑什么笑？”
  “霜霜，你一会害怕的不得了，一会愤愤然，表情……委实丰富。”我心中暗叹这彦知委实不会说话！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他才收敛起来，“霜霜，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你身陷险境的。所以，这些有的没的，你大可不必在意。”
  我有点心虚地往后挪了挪。
  不知为何，每次他说这些煽情地要命的话的时候，我都不禁要恶寒一番。
  不让我身陷险境是么？
  那么，是因为谁，我才被魔君的长矛咬了一口中了黑魔蛇毒？
  又是因为谁，我中计沦陷在瀛洲，被九大神兽围攻差点丧命？
  又是因为谁，让我受尽百般折磨，受尽屈辱，生不如死？
  
  晃神间，我觉得身下的腾云停了下来。
  翻身坐起，却看见彦知看什么东西看的出神，一动不动。我好奇地顺着他的眼神往下一看，不禁嗤鼻，不过是一女子在收拾花园罢了，有什么好看的。忽转念一想，戳戳彦知，“唉~！虽然你我是名义上的夫妻，但你也不能在我面前这么冠冕堂皇地盯着一女子看吧？”
  他望我一眼，挨着我坐下来，“你这么说是在吃醋？”我无奈地白他一眼，正要反驳，他却自顾自地叙述起来，“我好久没见过这样的母后了。卸下沉重繁多但却代表身份的发饰，只一支玉簪别在发间；脱掉繁复雍容的华衣，换上素衣；心在亲人身上，而不是如何去算计。闲暇时，拾掇拾掇她最爱的花，偶尔跟父皇下盘棋，说说心事……这样卸下光环的母后才是真正的母后……”
  听彦知的话，我微微愕然，虽他口中说的那人是我憎恨的人，但那一刻，我觉得他口中的不过是一个平常的母亲，一个一心为自己丈夫孩子的母亲。低头细细去打量那人，不知为何，那一身素衣的天皇天后似乎不再是我见过的那个天皇天后，她不再散发着咄咄逼人的气势。那瞬间，我似乎忘却天皇天后异常冷血恶毒的一面，好似她原本就是这样，淡然处之，悠闲踱步，安之若素。
  “看来，让母后远离那些烦事纷扰，到蓬莱跟父皇一同过世外桃源的生活的决定下对了。”彦知一句话带我回过神。
  我心中微微的异样，是在羡慕他们么？
  因为羡慕，才越发觉得自己的家支离破碎地不像个家。
  
  而让我不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的罪魁祸首却是她——天皇天后。
  一想到从未谋面的母亲，心就抑制不住地疼，疼得我快要窒息。我捂着胸口，喘着粗气，彦知见我异样，忙问道：“霜霜，你怎么了？”
  看到那弑母仇人的儿子的手握着我的手，心上便觉得一阵恶寒，忙甩开那让我觉得肮脏不堪的手，冷声道，“别碰我！”
  他微微一愣，手停在半空中，“你……便那么恨母后么？”
  “恨！当然恨！”我冷漠地瞪向他，“你说的散心便是这个么？哼，这怎么能是散心？这明明就是——添堵！”我招来祥云，欲离开这个让我难以呼吸的地方，彦知却强硬地拉住我，“我想要解除你和母后之间的间隙。”
  “哼！我和她之间可没有间隙。”我冷哼一声，试图甩开他的手，“只有仇恨，莫大的仇恨！”我依旧在挣脱他的束缚，但他却越握越紧，我厉声喝道，“放开！”
  他微微一愣，手上一松，我赶忙抽出手，跳上自己的祥云。却不料，他从后面将我紧紧抱住，嘶哑着声道：“我该拿你怎么办……怎么办……”他一直呢喃着这一句话，但抱我的力道却越来越重，似那藤蔓，紧紧地缠绕着我。
  “放我走，便是你最好的办法。”我漠然地望着前方，吐出这么一句话。
  他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却再度收紧，不愿放开我。
  他对我的执念，却是如此之深。
  我咬了咬嘴唇，似下定决心般决绝，“况且，你我之间也不能有什么。你毕竟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你是如何知道的？”他猛地将我的身子扳过去，面对着他。
  我无奈地叹口气，“你忘记你曾经给过我一块传音玉佩了么？你和天皇天后的对话，我全部都听见了。包括我飞升的时候，天皇天后对我做的一切，尽管你将那锁仙骨剔除的时候，也将那部分记忆抽离我的脑海。但那一切，我都记得。而且，那些记忆时常提醒着我，你跟我，除了仇人这条关系，再无他！”
  他扣在我肩上的手指又往里入了三分，但却从容不迫地说：“我自然是知道的。否则，你又怎么会坚持与我成婚。”
  “是，我与你成婚是因为我知道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我决定报复。所以，我要和你成婚，伺机报复天皇天后。可谁料，姜还是老的辣！我还没来得及报复，就已经掉进天皇天后的陷阱里了。两次濒临魂飞魄散，所以，我怕了，我胆怯了，我想要逃离这一切，包括你。”我定定地望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其实，你比母后更狠心，更绝情。”他幽幽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可我却不恨你，因为我爱你。但却因为我爱你，才让你经受了这一切，所以我只恨我自己，我不恨你。尽管我知道你不是因为爱我才跟我成婚，但我还是开心与你成婚。因为，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又是这一句……”我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可你不知道那样却是对我的一种折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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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外话：
  凝霜：某人，你这是打死羊入虎口，让我去送死？
  某人：亲闺女，我怎么会那么狠心呢~
  梓舀：你还不狠心么？都让我灰飞烟灭了。
  某人：啧啧，你还真能冤枉我。不过，没关系，后面你们就会理解我的，哈哈。
  凝霜：……
  梓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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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五章 惊悸不安 ... 
 
 
  “这种折磨，不会太久了。”他松开我的肩膀，垂着眼皮，神色黯淡，幽然地折过身，背对着我，“再……最后陪我几天吧。到时候，我会放你离开……彻底地放开你。”
  微风拂过，扬起他的衣摆与发丝，使得他的背影越发萧条落寞。
  见此，不知为何，我却是心上一紧，眉心间那朵梨花也跟之一烫，微微灼人。
  我莫名地抚了抚额头，觉得甚是诧异，封印不是解除了么？怎么会又有这种感觉？
  “你可再等等？”我半日未答，他又幽幽地开口。
  语气是那般的卑微，一字一句，挠在我心头，让我不得不妥协。“嗯，但是……”
  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彦知便轻轻握上我的手，将我带回他的祥云。我察觉到身下祥云缓缓靠近那里，不禁蹙眉，他却道：“有些事，你得知道。”
  越接近，我心就越躁动。无论真正的天皇天后是什么样的，都与我无关。我只知道，倘若我出现在她面前，不死至少也得脱层皮！我慌忙甩开彦知的手，压下心中的恐惧，控制着声音不要颤抖，“什么事，你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我不想见到她……准确来讲，是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那些事从我嘴里说出来，你不会相信。就跟我告诉你你真正的身份的时候，你也不愿相信。尽管我不愿承认，但不得不相信，你除了我，谁都肯信。”他说的恳切，让我有些窘迫。还没想到如何回绝，彦知便握着我的肩膀，驾着祥云朝那一处住宅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