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暖暖的好

陆旭半天没听到回应，心里更加不安，手上的力度加大，由敲门变成了砸门，最后变成了用脚踹。当他一脚踹开门，冲进去，从小暖一下子从浴缸里仰起头，甩了他一头一脸一身的水。
    吸了几口气，从小暖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够了没？滚出去！”话音刚落，一大瓶洗发香波就朝着他砸了过去，正砸中他的小腿。
    陆旭悻悻地退出浴室，还不忘顺手关上门。不禁心烦意乱起来。时隔半个月之后，看到她变得如此冷漠，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不似之前那么温顺听话，也不再是记忆里那个柔弱的女孩，身上的冷漠和疏离让人没法轻易靠近。陆旭不停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里有一股浮气无法排解。
    从小暖慢慢从浴室出来，身上穿着样子保守的湖水蓝长裤长袖睡衣。看到陆旭，眼皮都没动一下，径直绕过她，自己去拿了吹风机，转身出门下楼。青姨弄好解酒的汤药端出来，从小暖喝汤，青姨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机给她吹头发。等她吹干了头发，喝完了解酒汤上楼，陆旭还在她房间临窗坐在沙发里。听到她进来，站起来转身看着她，“这段时间，为什么都不接电话？”
    从小暖看着他，淡淡地说：“接啊。”只是不接你的电话而已。
    “这些天你去哪了？”
    “没去哪。”你不必要知道。
    “你在怨恨我？”
    “你觉得是，那就是。”当然怨恨，恨死了。
    “你和乐菱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和他去酒吧？还有，你好像很怕他误解你和我的关系，所以急急在他面前解释那么一大通。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了解吗就这么随便搭车？”
    “不了解。”从小暖终于再次看向他，仍是淡淡的口吻：“你说完了吗？说完就出去，我要休息了。”
    “哎呦喂，小祖宗，你怎么醒了？”青姨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紧接着，彩虹粉嫩的小脸出现在门口，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冲着从小暖声音迷蒙地叫：“小姑姑。”
    从小暖迎过去，抱起她：“小家伙，这大半夜的你怎么不睡觉起来了？”
    彩虹搂着她的脖颈，口水淋淋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我要跟小姑姑睡。”
    “好，今晚就跟小姑姑睡。”从小暖抱着她，在她小脸上“吧嗒”亲了一下，“要不要去嘘嘘？”
    “要！要嘘嘘！”彩虹奶声奶气的。
    从小暖抱着她，绕过陆旭走进卫生间，没抬眼。陆旭三番两次被她当作是空气，心里超级不爽，却又没法发泄出来，索性郁闷至极地抱拳站在浴室门边。待从小暖一出来，他就上前去拉她的胳膊：“跟我谈谈。”
    彩虹这才看见陆旭，脆生生地喊了句“小叔叔”。从小暖不动声色地推开他的拉扯，将彩虹放到床上，掀开被子将她抱进去。然后躺下，“彩虹，姑姑给你讲故事听，但是你要乖乖听话，快快睡哦。”
    然后，她一边轻轻拍着彩虹，一边柔声细语地讲着小时候从妈妈那里听来的童话故事。
    “你最好别对那孩子投入感情，以免受伤。”陆旭一直站在窗前看着她，过了好久，没头没脑冒了这么一句。
    从小暖轻轻起身，直接走到门边，拉开.房门，看着他。意思再明显不过，叫他出去。陆旭站着不动，从小暖也握着门把不动，眼睛一直看着他，眼神里全是冷漠和疏离。
    陆旭生生地打了个冷噤。
    他此刻才意识到，从前那个从小暖温柔起来可以化作柔风，而此刻的从小暖，冷漠起来也可以让人不自觉生出寒意。他不由得妥协，叹了口气走出去。门在他身后关上，紧接着是上门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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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我爱你
    看着身边已经入睡的彩虹，从小暖却异常清醒，睡意全无。体内残留的酒精已无法让她入睡。窗外有光线印进来，将房间分割成很多个光区，影影绰绰。终是睡不着，她索性爬起来到窗前站了会，拿起已没电关机的手机下楼去。静静的夜里，轻轻的脚步声，显得那么寂寞和空灵，不禁勾起心伤。将手机插上电，她开了门往外走去。
    一路走到不远处的海边，夜风袭来，有些瑟缩，感觉到浓浓的寒意。远处，海水和天色都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灰，如雾朦胧。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一下，一下，又一下。让她的心如水沉静下来。
    夜风让她突然释怀了很多。
    回来的时候，发现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在夜色里回荡。皱着眉头走过去，是一个陌生号码。接起来，对方说有一个人在酒吧喝得烂醉，手机的通话记录里全是她的号码，于是打了过来，让她过去领人。
    青姨被吵醒，下楼来看见她，，面露担忧，“小暖呐，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有什么心事吗？”
    从小暖摇摇头，“对不起，青姨，吵醒你了。家里的车子钥匙放在哪了？我有个朋友喝醉了，我得过去接。”
    “钥匙哦？”青姨想了想，觉得不妥，“现在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出门可不安全，我上去叫二少爷送你去。”
    “不不不，青姨，我自己能行。”从小暖正要想个合情合理的理由阻止青姨去叫醒陆旭，就听见外面有车声由远而近响起。
    跑出去一看，是陆俊。
    “俊哥哥，”从小暖跑过去拦下车，“车子先别停去车库，先借我用一下呗。”然后又想起问：“你怎么回来这么晚？是公司有什么事情么？”
    “嗯，近期积压了太多工作，今天多加了会班，总算忙完了眼前的工作。”陆俊从车里下来，想起她要用车的话，“之前爸说给你买台车的时候你不是说你还没驾照不会开车么？你用车干什么？”
    “我有个朋友喝多了，我得过去接一下。现在大半夜的，出租车不好打。”从小暖信誓旦旦地说：“放心吧，我驾照早拿到手了，在美国的时候也是经常跟朋友出去飙车，技术好得很。”
    陆俊示意她上车，“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门，我送你过去。上车吧!”
    “不用！”从小暖直接打开驾驶室一侧的车门，说：“俊哥哥你赶紧上楼吧，彩虹还在我房间呢，万一等会醒了没人陪着又要哭鼻子了。”
    “不行，我得送你过去，青姨会照看彩虹的。”陆俊走过来，要拉着她往副驾驶座去。
    从小暖赶紧说：“俊哥哥，陆旭哥今晚一直等你回家，你还是赶紧进去吧。”
    在陆俊愣神的时候，她快速坐进车里，将车子往后倒了一段距离，调头离去。她不想陆俊搀和她和左维宁之间的事，而且他工作到凌晨太辛苦了，不想再折腾他。
    凌晨三点半，从小暖赶到酒吧。看到的是在包间里已经喝得烂醉如泥的左维宁。在门口，她足足站立了两三分钟都没有踏进去，直到侍者提醒她说，就是这位先生。她走进去，心里似压着千斤大石，沉重得喘不过气来。包间里弥漫着烟味和酒味混杂在一起的刺鼻味，乌烟瘴气。
    左维宁仰躺在沙发椅背上，外套掉在地上被他的一只脚踩着，领带被解开一半挂在脖颈上，衬衣领口大开，露出结实紧致的健康肤色。一靠近他，酒气熏天。微抬的下巴上，有青色的胡茬，薄唇紧抿，眉头锁得吓人，似是在忍受着极大的苦痛。头发凌乱不堪，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从小暖看到一下整洁得体的他变得这么邋遢，眼泪没忍住就下来了。
    “维宁，醒醒。”她跪在沙发上，去摇晃他的双肩，“维宁，该回家了。快醒醒。”
    “小暖，不要离开我……”左维宁模模糊糊呢喃着，翻了下身字，整个身子下滑，坐到了地上，顺带也把从小暖带了下去，压到他身上。
    坐起身，从小暖去拉他，却发现他沉得纹丝不动，她一个人的力量丝毫撼动不了他半分。他仍是闭着眼，脸色潮红，酒气逼人。从小暖也将身子松下去，坐到他身边，拿起桌上还剩下的半杯酒，喝了下去。然后将头靠在他身上，闭着眼，静静地流着泪。
    “维尼熊，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们只能走到这儿了，再也没有未来了。”
    “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虽然一开始我就知道我的各种条件配不上你，但是我一直以为我还有我的纯洁可以给你，我可以清清白白地跟你在一起。但是，现在都没有了，所以我没有信心能跟你走下去，我已经不配拥有你了。”
    “就算我不提分手，你妈也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你不知道吧，你妈妈来找过我，她嫌弃我父母双亡，嫌弃我的家世配不上你们家，嫌弃我是一个孤儿。她的话句句伤人，字字都戳在我的痛处，在她面前，我毫无勇气反抗，我只能逃离。逃离她，也逃离你。”
    “对不起，我爱你。”
    这些话，以为没有机会再说出口，却没想到，还能对着他说出来，虽然他已经喝醉听不到，但是说出来，总好过腐烂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