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大人威武

第67章


  “不急,先让我见见花业的女儿。”
  地牢里阴暗潮湿,到处都弥漫着腐烂的味道。我皱着眉让人把灯点上,这才看清木头牢笼里坐在稻草上的那个纤细的背影。
  “你就是花业的女儿?叫什么名字?”我站在牢笼外面问。
  那身影一顿,缓缓开口,声音让我心里一紧:“你来啦,我等你好久了。”
  这……这声音……
  我指着那个白色的背影问看守的狱官:“她……她叫什么?”
  狱官忙伏下身子,毕恭毕敬道:“回公主,此女是叛贼花业的独女,名为花蕊。”
  花蕊……
  “开门!”
  “公主这……”
  “开门!”
  狱卒忙拿了钥匙,手忙脚乱的打开门,我一把推开上前来劝的狱官,跑进牢笼里站在那人面前,缓缓蹲下身来,颤抖着手拂开她挡在脸上的长发。
  容颜娇美,虽然带着些憔悴,但还是她。
  “花蕊姐……怎么……”曾经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面,却没料到再见时居然是这样一副凄凉场景,不禁泫然欲泣。
  “怎么又哭了。”她伸手想给我擦眼泪,抬了几次都没抬起来,只好无奈的笑笑。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手上锁着粗大的链条,也不知是锁了多久,手腕的皮肤都被磨破了,鲜血淋淋看得我心里一痛。
  “狱官何在?”我高声道,一个人忙低着头钻进来,刚想开口被我一个响亮的耳光给打得怔在那里,反应过来后忙一头跪下不住的磕头求饶。
  “你们审也审了,我问你,她可有参与谋反?”
  狱官忙声道:“回公主,她未曾参与谋反,只是……”
  我一脚踢翻他,怒道:“既然她未曾参加谋反为何要动刑?一个弱女子你们居然还给她上刑具,还不快些打开!”
  狱卒得令跑来打开花蕊手上的刑具,因为伤口的血和脓凝了粘在了刑具上,摘下刑具时花蕊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微的痛呼,但也只是一声而已。
  我知道她是在忍着,只是怕我因此惩罚了狱卒和狱官。
  她还是这般善良,我深知她的心事,便示意那个狱卒和狱官都滚远点,他们才松了一口气,屁滚尿流的跑了。
  “来人,快把花蕊小姐送到我的车上。”
  “不可。”花蕊出声阻拦:“公主,我是罪臣之女,不能随意出大牢。”
  “可你并没有参与谋反。”我幽幽道,看她在风里瑟缩的样子心疼极了。
  她笑了,摆摆手道:“你是一国公主,做事不要这样意气用事,我父亲谋反,作为他的女儿一脉同族自然是有罪的,皇上不杀我是宽仁,就算杀了我也是情理,从来都没有错的。何况我等你,不是为了让你来救我的,我只是想为你最后做一点事,来为这场劫数画上一个句号。”
  她的脸色因为在大牢里的缘故变得极为苍白,一双大眼睛却炯炯有神,盯着我目光极为柔和,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让我去劝降父亲,他手里有朝臣叛乱的名册。”
  
第七十九章 不如不见
更新时间2012-10-6 21:07:58  字数:2313
 凝香宫,金桂飘香。
  我持一把玉梳轻轻的为她梳理犹有湿意的长发,她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忽然回头道:“可不可以给我上个妆?”
  我点点头,招呼宫女将我的妆盒和首饰通通拿来,彩荷精心为她化了一个淡淡的妆,衬着频儿梳的发髻,好看的很。我在首饰盒里翻了半天,总也找不到合心意的,最后选了一枝精巧的海棠步摇亲手为她插在发间,步摇精细,后缀的串串珍珠圆润可爱,正适合她淡雅的气质。宫女小心服侍着她换上特意挑选的月白色长裙,系上玉佩,打点妥当后纷纷退立一旁。
  频儿心细,整理衣服时将她的袖子往下拉,毫无痕迹盖住腕上包扎的白布。
  美人如玉,巧笑倩兮,秋波婉转,顾盼生辉,颜色无双,见之忘俗,魂牵梦萦,至死难忘。
  花蕊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
  “走吧。”
  将军府依旧戒备森严,驻守的御林军面容严肃,装备齐全,一靠近就觉得寒气逼人。
  “参见公主。”
  “让出路来,我们要进去。”我拿出腰间父皇给的金牌递给前来的统领,他仔细查看了金牌后双手递交给我,恭敬道:“请。”看见我身边的花蕊时,他面色一震,马上恢复了平静,带着我们走进去。
  “这里便是密室的入口。”统领停在一个门前,解释道。
  从外面看那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佛堂,建在一个极不起眼的地方,也是修建密室的最佳场所。
  我拉住上前的花蕊,不放心道:“带个人一起进去吧。”
  她莞尔:“你忘了,他是我父亲。”
  我松开手,见她款款的一步步走进佛堂,关门前嘱咐道:“不要随便让人进来打扰,我与父亲说会儿话,说完了自会出来。”
  我点头,她才缓缓关上门。
  “公主。”御林军统领迟疑的上前道:“花蕊毕竟是逆贼之女,您现在让她进去,恐怕……”
  我轻声道:“这个你不必担心,密室无门,花业插翅难飞,倘若真出了什么变故,本公主来担这个罪名。”
  原本我一直想着不惜一切手段杀了花业以除后患,可没想到他居然是花蕊的父亲,想起与花蕊的情分,那些在鹤鸣山庄和她跟玉惜一起度过的日子,还有崖底的生死存亡,我怎么也不忍心对她的生身父亲下手……
  仰头看天,天上正有一群大雁飞过,排列的整整齐齐,就是不知后面的哪个地方是否还有一只孤雁在徘徊,迷茫徜徉,和我一样的惆怅。
  我在佛堂门口站了两个时辰,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菊花的香味,深秋季节的阳光并不十分毒辣,打在身上暖暖的,就这样不知不觉的站到了太阳西斜。
  余辉万丈,映红了半个天,抬头看,果然是残阳如血。
  佛堂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花蕊苍白着脸踉踉跄跄的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本蓝皮册子,放到了迎上去的侍卫统领手上。
  他半信半疑的打开一看,兴奋的提高嗓门:“是名单!逆臣花业呢?”
  花蕊张了张毫无血色的嘴唇,声音细微却又清晰的传遍了所有人的耳朵:“罪臣花业,自刎谢罪。”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刚说完便身形一晃像是要跌倒,我忙上前扶住。
  侍卫统领已经带人进去查验尸首,我不忍心让她亲眼看见自己父亲的尸体被从里面抬出来的场景,便半是搀扶半是拉的将她带出佛堂小院,一路默默无语,向大门口慢慢走去。
  “不用扶着,我自己能走。”她朝我笑笑表示自己没事,推了推我的手,自己站稳身形向前走去,我担忧的跟在她身后。
  走过回廊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见到我们便急急的向这边跑来。
  万万没想到他能来,我忙快步迎上前去告诉他:“五哥,花业已经自刎了,你……”
  身后传来倒地的声音,枫际的瞳孔突然放大,脸不可思议的扭曲在一起,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蕊儿!”
  花蕊软软的倒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往外涌出血来,她挣扎着想爬起来,枫际大步上前跪在地上拖起她软绵无力的身子,有滴血随着晃动滴到地上,缓缓的渗入青灰色的地砖,变成了褐色。
  “表哥,你来啦。”花蕊气若游丝道,见道是他慢慢的安静下来,枕着他的手臂伸手抚过他的脸:“我昨晚又做梦了,梦见你上门提亲了……在梦里……我答应了……”
  枫际闻言一怔,手猛得收紧,眼睛变得血红,歇斯底里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在梦里能答应,而却在现实里拒绝我,为什么!”
  “因为……”她虚弱的笑笑:“因为我父亲想让我当公主……而你是慕容家的人,他……狠心……为了大业,一定……一定会杀了你……我不忍心害了你……不忍心……”
  “蕊儿……”
  “表哥……。”花蕊抚着他的眉眼,轻轻为他擦拭眼边的泪。
  “我知道……你恨我不顾昔日情分拒绝你,所以才故意胡作非为……娶了……那些你不……不爱的女子……我知道那些话,太重……伤了你……可我也心疼……”她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深情款款的望着他,眼里流出泪水。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做……公主……我,我……只想……做你的妻……妻子……从来都是这……这一个……想法。”那滴泪终究是没有留下来,随着她的呼吸停在了脸颊上,一起凝结在了她眉眼间那个向往又遗憾的神情里。
  罪臣之女,她知道,带着这个沉重而耻辱的烙印,他们之间更不可能有未来。
  她不能怪自己的父亲,追求从来都没有错,胜败也是天命所归,怨了恨了,又能改变什么。只是如此之后,原本破碎不堪的缘分怕是再也不能拼凑到一起了,她明白。
  如此玲珑的女子,又怎能这样狼狈凄苦的度过残生,让那些爱护关心她的人神伤?她比谁都要清楚。
  倘若真要离去,我宁愿你们能记住我好,而不是我的无奈和忧伤。
  于是,不如归去,从此不再与缘分抗争,不再静品撕心裂肺的思念感觉。在父亲的尸首前仰头喝下瓶中随身而带的毒酒时,她轻轻浅浅的笑了,仿佛一切桎梏都随着那下咽的液体而粉碎,此身从此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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