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梨花压小溪

第67章


  有些遗憾地嘟起嘴,却听身边一个优雅的女声问道:“想坐么?”循声望去,是带着淡淡笑意的顾翩然。
  许是那一刻灯光太过炫目,又许是那一刻顾翩然的神情太过温柔,骆怀溪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顾翩然微微一笑,也不知她对工作人员说了什么,那趾高气昂死守防线不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的男人先是愣了一下,之后立即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一边朝着对讲机发出口令,一边点头哈腰地邀请着几人进入。
  在顾涟漪意味深长的眼神中,顾翩然似无所觉地牵着骆怀溪,不顾旁人或艳羡或嫉妒的眼光,悠然自得地踏上了一节缓缓驰来的包厢。
  见状,顾涟漪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挽着简博雅胳膊的手转为攥着她的柔荑,在她害羞地推拒未果后,霸气十足地带着她踏上了另一节包厢。
  随着巨大的轮盘徐徐转动,包厢也一点一点上升着。从上往下俯瞰,那些抻着脖子的人们渐渐变成了一个个蚂蚁似的小点,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地面,就像是被两人踩在脚底下一样。
  顾翩然漠然地望着宛若蝼蚁的众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样的她,让骆怀溪觉得分外陌生。
  本就与顾老师相识不久,接触不深,却总是在她面前手足无措,失了冷静,这让骆怀溪十分困扰。
  但不可否,她很享受呆在顾翩然身边的时光——总有一种熟稔和安心的感觉。
  然而,此时此刻的顾翩然,却让她恍然以为,两人虽然身处同一包厢,却是在两个不同的时空,近在咫尺,而远隔千年。
  她恐慌,她无力,却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种局面。
  幸而,这种凝滞感只是片刻,当摩天轮逐渐升至最高点时,顾翩然像是被惊醒一样猛然将视线投向低着头不住蹂躏着自己衣角的骆怀溪。
  “噗嗤——”这一声轻笑,在静默的车厢里格外明显。
  “咦?”骆怀溪搞不清楚状况地瞪大了双眼,任由顾翩然樱瓣一样的薄唇慢慢弯起,绽成一个绝美的笑来。
  那一瞬间,骆怀溪好似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溪儿,圣诞快乐。”一张一吐的红唇,分外诱人。
  她呆呆地看着顾翩然倾身向自己靠近,呆呆地看着那一双盈满流光的水眸定住了自己,呆呆地看着那一瓣粉唇如蜻蜓点水般印上了自己的额头,一触即走。
  额上轻柔的触感让她回过神来,却是更加陷入了迷蒙,那美好的不可思议的吻让她犹如梦中——可是,怎么会有这么真实的梦呢?
  非礼完未成年少女的顾老师好整以暇地看着被非礼的某少女的小脸像是调色盘似的不停转换——一会儿像是熟透的苹果,一会儿又像是猴子的屁股,一样是红色,却越来越深,让她几乎要怀疑,这小家伙会不会成为第一个因为害羞而爆血身亡的人。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骆怀溪“倏——”地抬起头,一副下了什么决定的样子,突然闭上了双眼,嘟起了小嘴,就向着自己袭来。
  还未待她反应过来,只觉得唇上挨上了一片柔软——而那偷袭的小家伙却像是受到惊吓似地猛地睁开眼,愣了几秒后,又突然退了开来,动作之大,用力之猛,若不是自己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腰,铁定要狠狠与她身后的玻璃来个亲密接触。
  顾翩然好笑地看着骆怀溪手忙脚乱地解释:“我、我,那、那个,因为妈妈说要礼尚往来……所以,所以……我、我不是故意的……”一句话磕磕绊绊,说不利索,显然是急得狠了。
  原只是想着轻吻一下对方的脸颊,没想到计算错误,竟然亲上了人家的嘴唇,骆怀溪再不谙世事,不能随便亲嘴巴这一点还是知道的。
  正当她担心会惹怒自己的老师时,却感觉头顶覆上一只温暖而柔软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发,耳边是那一贯优雅清冷的女声:“没关系……看外面。”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她们所处的车厢已经升至最高点,整个城市的全貌一览无遗,这个不夜城的灯光像是一簇簇晶莹的宝石一般,在黑暗中兀自发出闪闪的亮色,美不胜收。
  骆怀溪马上被这难得的景致吸引了,将那些惶恐、羞涩抛在脑后,趴在玻璃上痴痴地俯瞰着窗外,惊呼道:“哇!好美……”她小巧的菱唇抿着一个娇嫩的弧线,水汪汪的眼里满是纯真,清隽的小脸映着五光十色的流岚,极为动人。
  她欣赏着窗外的景色,却不知,自己也是别人眼中的景色。
  陶醉在夜景中的她当然没有注意到身边人唇边暖意融融的笑以及那句轻若自语的呢喃:“是啊,很美……”
  “碰——”一束束烟花在夜空绽放,将墨似的黑渲染成了七彩。
  “圣诞快乐!”骆怀溪与顾翩然相视一笑,彼此均感觉到了特别的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这算是剧透了么……顾涟漪和简博雅是现代篇的人物,拉出来打个酱油~~
  这篇番外是计划外产物,鉴于我室友强烈反应在平安夜放的那章对读者太残忍,所以七夜舍弃了跟妹子们出去玩的时间码了一章出来,求表扬求虎摸!!!(你确定不是天太冷你懒得出门么……
  那么,祝大家圣诞快乐撒~~~
☆、65两难
  床上的人美目半敛,轻咬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而立在床边的人,灼灼的眸子直直望着对方,樱唇抿成了一条冷凝的直线。
  推门而入的蓝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只是,怎么好像全都颠倒过来了呢?
  平日清冷犀利的人摆出这么楚楚可怜的姿态;而本来那个软糯的小家伙却陡然生出了不逊于她的气场,何止一个“奇怪”了得?
  只是她也不便说什么,微微一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小溪,这么火烧火燎地将我拉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她虽是问得骆怀溪,一双眸子却看向了顾翩然,那满目伤感之色让她心惊不已:难道,小溪已经知道了么?
  果然,骆怀溪紧皱着眉头,沉声问道:“翎姐姐,你告诉我,师父她的身子究竟有何不妥?”
  蓝翎闻言目光就是一缩,脸上的笑登时变得有些不自然,强自掩饰道:“你多虑了,师父她……”然而在骆怀溪炯炯地注视下,蓝翎却猛然生出一种无力感——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瞒下去了,正如顾翩然早已敛了眉眼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
  三言两语将顾翩然中的毒交代清楚,蓝翎只觉得心头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房间里沉闷的气氛让她不堪重负。不愿多做停留,瞥了一眼震惊到难以置信的骆怀溪,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知道两人必定需要开诚布公谈一谈,于是体贴地为她们阖上了门,退了出去。
  骆怀溪也不知道该作何表示,或者说现在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说不出一个字来,脸上也没有了表情,仿佛化作了一具石雕,凝在原地毫无动静。
  见状,顾翩然担心不已,勉力起身拉住她的手,只觉得像是握住了一块冰,冷得她一抖,却是更加用力地握住了那冰凉而微颤的小手:“溪儿……”只轻唤了一声,喉头便像是哽住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正难受间,却觉得猛然被搂进了一个软软的怀抱中,那双纤细的手此刻却是像两条铁链一般紧紧地、牢牢地箍住了她的背脊,好似要将她嵌在怀里似的。脖颈处贴上骆怀溪细滑的肌肤,初时冷凝,却立刻感觉到了汩、汩而下的热流。
  “不要……”如幼猫呜咽一般的低泣,叫她瞬间揪住了心,“不要离开我……”听清了骆怀溪的轻喃,却让她的伤感更是如逆生的藤蔓一般扼住了心脏,揪痛地透不过气来,唯有用同样紧密到窒息的怀抱来回应那一份厚重的依赖。
  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汹涌而至的泪意,顾翩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溪儿,我走以后……”
  “不!不要!我不要不要!”第一次,骆怀溪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她的话,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明明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却不愿让她继续说下去,犹自不肯承认着现实。
  若是她的任性能够让时间停止,让顾翩然不作出难以挽回的宣判,那要理智何用?
  “溪儿,听话!”顾翩然沉了声,略显严厉地说道,然而抚着骆怀溪已然抽搐不止的身躯,却是再也无法狠下心来。
  即是劝了自己无数遍已经为她找到了最好的归宿,却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只是,纵然千般不忍,万般不愿,她也不得不放开溪儿的手——她还那么年轻,那么天真,她有着美好的青春年华,潇洒人生,比起守着生死未卜的自己,她值得更好的。
  所以,自己只能选择放手。
  每想一次,便是噬魂销骨之痛,却不得不一遍遍地提醒自己,莫要毁了行动。
  正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咽间,却听“哐嘡”一声巨响,紧阖的门被人狠狠踹开,象征性地询问却让人感觉不到半点诚意:“没有打扰你们吧?”那矜持又揶揄的雍容女声,不是宋以澜又是谁?
  若有似无笼罩着的哀愁蓦地一滞。
  骆怀溪咬着唇,疑惑地回过头去,望着笑意盈盈的不速之客。
  顾翩然眯了眯眼,樱唇微动,并未出声,宋以澜却看出了她的不悦,嘴边的笑意愈甚。
  “不知堂堂九五之尊屈驾到此,有何贵干?”为骆怀溪轻柔地拭去眼角的湿润,顾翩然淡淡地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来看看你死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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