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自然笔记

第111章


人的眼睛其实总是在不知疲倦地探索周围的世界,从一个落点到另一个落点。要是过长时间连续搜索而找不到任何一个落点,它就会因为紧张而短暂失明。雪盲症就是一个例子,行军时引发雪盲症的主要因素,是雪地里空无一物,眼睛没有落点。就像现在的我。
  四周是冰凉的岩璧,我摸索着测量空间的大小,又小心翼翼尝试攀援,可是太滑了,而且什么都看不到,我大口喘息,挪回原来的位置。
  谁知道这里面会有什么鬼东西。世界安静的只剩下我的呼吸,好一会,我困乏的睁大眼睛,对自己说,不要慌,不要睡着。我有一种感觉,在这片无人知晓的黑暗中,睡着了就很难再醒过来。
  可我还是不可避免的栽了过去,失去意识那一刹那,我才发觉,这个空间里,有什么气体在弥漫。
  再次睁开眼时,我是被光照醒的,但我能确定,使我醒过来的不只是光,还有声音。有人在说话。时间的概念更加模糊了。我挣扎起身,朝着发亮的地方爬去,手足碰到一些奇怪的棱角,可是管不了这么多。对面黑黝黝的岩壁上,闪动着一块荧光屏幕,就像是一台破旧的电视机镶嵌在里面。
  这时候我才稍稍看清楚四周的情形,我是踏着几具零碎的尸骨过来的。我不由得一阵恶心,而原本很常见的电视节目画面,却突然变成了一个鲜红的警告标示,接着是一阵机械齿轮的声音,似乎有风吹进来,等我回过神,视野内出现了数双血眸,闪着贪婪的幽光,这是一批干尸,不知是怎么送进来的,可是来不及多想,这些干尸一个个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的朝我逼了过来。
  我抿抿干裂的嘴唇,仓皇的站起身,这时候我们倒是有个共同点,它们很饥渴。我也很饥渴。
  这种东西说不上多致命,可是存在就是威胁。为了生存,我杀死了它们,这对曾陪黑手套大战尸鬼的我来说,并不十分困难,它们和血狗子相比,速度要慢很多。
  按十四教我的,拧断最后一个干尸的脖子,我立即摸索岩壁,希望能找到什么出口,这里确实有机关,类似基地山洞出口一样的黑铁门。我用力撞了几下,肋骨生疼,却纹丝不动。我又不能一直守着,能不能从这出去还不能确定,万一再送什么危险的东西进来,岂不是正撞枪口上?
  我退到小电视旁边,目不转睛的盯着画面,这是唯一能吸引我注意力的东西,守着一具具死掉的干尸,再这样待下去,我会疯的。我想起大学曾在图书馆看过的一个案例,冷战时期,为了给敌方情报人员洗脑,美国中情局想出许多办法干扰其神志,其中一项,是把人困在透明胶里,头上戴着类似潜水头盔的东西,人什么都感觉不到,就会慢慢崩溃,而与此同时,受过训练的老情报员却有破解办法,那就是盯着自己的阳具,持续的进行性幻想,以刺激大脑继续活动。
 
 第一百一十七章 深渊之刃(2)   
   杀掉干尸损耗了我仅存的大部分体力,食物还是其次,更要命的是水,迷迷糊糊中,我产生了舔岩壁的欲望,好歹它是冰凉的,能带给我水的幻觉。偶尔我会抬头望望,体力不足,摔了几次,再没往上爬的动力,我感觉自己的生命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难道,我就要这样等死?
  好几次,我把目光投向那几具干尸,虽然看起来……它们还是有肉有汁的吧?只是立刻就被自己恶心到了,我不会去吃它们……绝对不会……
  无法计算时间的感觉是非常糟糕的,这使我一直处于胡思乱想的状态,三叔为什么要那样绝情,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吗?
  这些东西,包括这个小电视,又代表什么?很明显这是人为的,在这么机密的地方,除了三叔,谁还能控制这里?
  最重要的是,深渊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
  我一会儿想小猫,这小丫头平时那么依赖我,现在一定很伤心吧。一会想世界,她分娩的日子是不是要到了,该死的,我怎么出去。
  久而久之,我已不再计较三叔这样做的原因,天知道,我只想活着出去,确保一切都好。
  而这好像是不可能的。
  在这样胡思乱想的间隙,我又试着往上爬了几次。就像掉下来时那种感觉,这个洞比我想象的要深的多。我一次又一次滑下来,有一次,在我感觉自己掉下去就会摔死的地方,我不敢再爬了。坚持了半天,终于还是掉了下来。可是没有摔死,甚至没有晕过去,只是紧接着就看到小电视上红色警告再次亮起。我很庆幸自己没摸黑一头冲过去。
  这次送进来的,是一条足足有长发白幼秀小猫儿腰身粗细的蟒蛇。
  我心里一沉,盯着巨蟒发亮的瞳眸和令人恶寒的花纹,整个人跟做梦一样。我已经没有力气跟这种庞然大物搏命了,我被困了多长时间?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星期?我不知道。
  这地方本来就不大,巨蟒很快游了过来,情急之下,我本能的往地上一躺。这不是放弃求生,而是拼命一搏,巨蟒需要缠绕使猎物窒息,死亡,然后才会进食,如果贴地不动的话,它是无法缠绕的,只能生吞。
  我用胳膊抱住了头,整个呈比较大的三角形,巨蟒吐着信子,顶了顶我的脸,聪明的决定从脚开始吞起。我屏息凝神,心脏越跳越快,暗暗祭出操控相对熟练的右手五指。巨蟒这种生物,平时可能动作缓慢,发动攻击时爆发出来的速度和力量却是十分恐怖,我必须抓住机会,致命一击,否则极有可能葬身蛇腹。
  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已经开始进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腿一点一点的被吞下去,我除了头皮发麻,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可是我不能挣扎,不能和地面产生空隙,否则会被紧紧缠住,最终骨头断裂,窒息而死。
  我必须耐心等待,好在这并不会产生多大的痛楚。
  等到巨蟒吞到我的膝盖以上,大腿以下时,我迅速坐起,拼尽全身力气,顺者巨蟒的嘴巴边缘,狠狠的撕扯了下去,锋利成型的五爪一直割到脚底,因为动作太过生猛,连自己的腿都划伤了。我立即把脚抽出来,连滚带爬,尽可能躲远远的,喘着粗气观察巨蟒的反应,半天,这条大虫一动不动,确认它死透了之后,我探上前跪到地上,咬开皮肉,喝了它的血,还生吃了一部分蛇肉蛇胆,虽然整个过程充斥着恶心反胃,可是我补充了急需的两种东西,水和食物。这给我提供了攀爬的动力,稍稍修养生息,我开始了第N次攀爬,在我以为自己爬的足够高的时候,抬头向上看,依旧毫无希望,而一失足轻则头破血流,重则断几根肋骨,再不幸就一命呜呼,即便我的体格已异于常人,这依旧是严酷的考验。
  没有悬念的,在我感觉体力已耗尽,却远远到不了洞口的时候,我识趣的开始往下攀,这样即便摔下去也不会太受伤。
  在黑暗中发了会呆,感觉缓过来了,又吮了些蛇血,我准备开始第N+1次攀爬,却迟迟没有动身。因为我突然在小电视上看到一个人。
  画面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一个妙龄少女安静的俏脸,世界,我几乎要失控了,大声叫着她的名字,她好像听到了我的声音,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眸。她很漂亮,即便像现在这样苍白倦怠,依旧很漂亮。我贴着凉冰冰的荧幕,真想钻进去,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再次证明,在这里,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即便我再警觉,还是被放出的不知名气体弄晕过去,醒过来,接受新的一波攻击,干尸,大型野生动物。我敢肯定,在昏迷的过程中,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我好像永远无法知道。除非有人想告诉我。
  世界只出现了那一次,就再没有出现过,我一直守在小电视旁,看到的却只是一些新闻,三叔的策略好像奏效了,血族统治下的永安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新气象,大家都在拷问,这里究竟在发生什么,以及我们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政府大楼还在,这说明十天的期限还没过。
  可是三叔真的能炸掉它?我怀疑,这跟他口中的全盘剿灭血族好像风马牛不相及,等等,妈的,我怎么还会为这个禽兽血亲担忧呢。
  长时间的安静中,有时候,我会突然发疯,对着我以为可能会隐藏摄像头的地方破口大骂,这样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干脆。我想过自杀,只是想想而已,我可不会呆在这个破地方腐烂,甚至都没有给我那个可爱的宝贝小猫一个交待。有时候,我会突然回忆起跟娜美做爱的情景,这会让我感觉好一些,至少分分神,不用老想那些把自己逼疯的问题。
  我杀死的倒数第二个动物是一头野猪,它的力气比我要大,它的獠牙比匕首还致命,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强壮,越来越冷血,似乎杀戮能带给我快感,似乎黑暗能带给我力量,而死亡带给我的恐惧,越来越小,终于有一刻,我不想再守着那个小电视机,蜷缩在那点光亮里,等待世界,等待小猫出现。我要出去找她们。
  最后一次攀爬之前,我砸掉了那台小电视机——这个深渊里唯一的希望和光源,接着义无反顾的开始了攀爬,我没打算半途而废,我没做再次掉下来的准备。
  不自由,毋宁死。
  二十分钟后,我见到了太阳。尽管是正在落山的夕阳,依旧明亮的让我睁不开眼睛。我笑着笑着就哭了。
  当你身在地狱,仰望人间,这个世界就显得不那么糟糕了。
  天出奇的冷,溪水好像都要结冰,抹了几把脸,我做了件不道德的事,溜达到附近山上的居民晾衣服的地方,我偷了几件换上了。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