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美女围绕的日子里

36 第81~83章


八十一
    送白静回去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女寝楼前面送人的男生们已经撤地差不多了,满地狼藉,显地萧条冷清,象曲终人散的舞台.
    我和白静,一路无言.她上楼的时候,忽然转过身,掂起脚飞快的吻了我一下.等我反应过来准备配合她的时候,她已经俯首低眉站在我面前,羞涩的说,你还没跟我说生日快乐呢!
    女寝楼里,不知道哪个窗口正飘着孟廷苇那首谁的眼泪在飞,如痴如醉.
    我把白静搂在怀里,吻着她的发丝,泪如雨.
    我看着白静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看着女寝楼的窗户一个个无声地黑下去,象一个个无助的叹息.我死死盯着白静她们寝室的窗户,象盯着希望的火光.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偶尔一两个回来晚的女生看到行为艺术家一样的我,会嘟囔一句,今天怎么才一个.
    看来,象我这样深更半夜傻傻地望着女生寝楼的男生大有人在.我感到有点无趣,叹了口气,准备回去.
    扭过头,却看到莫非和丑丹向女生寝楼走来.
    也许,表情都是肌肉引起的,和脂肪没关系.所以,莫非那气球一样的脸上表情总是比较令人乏味的.今天,他看到我后,却意外地推挤出了许多高难度的复杂表情.
    看着莫非奇怪的表情,我冲她俩笑笑说,老实交代,干什么勾当了?
    丑丹笑着说,你个大变态!深更半夜,竟然在这里偷窥女生寝室,还敢问我们干什么勾当?
    丑丹笑了,我也笑了.还配合着她的话满地找缝.莫非却笑地极为辛苦,肥厚的肉挤在一起,终于没有挤成一张笑脸.
    他拍拍我的肩膀,说很长时间没见了,以后多到艺术团坐坐.然后说,赶快回去睡觉吧.就自己先走了.不知道是冷还是别的原因,他的声音竟然满是颤音,明显地底气不足,象是他吹黑管吹到高音时,败了下来的效果.
    莫非走了.
    丑丹嘲弄着说,现在例行公务,这么辛苦?
    我自我解嘲地笑了笑说,人在爱河,身不由己啊!
    说完扭头看了一眼白静她们寝室,窗户已经黑了下去.
    丑丹说,是幸福啊还是痛苦啊?
    "就像一场足球,有痛苦,也有乐趣.酸甜苦辣咸啊!实在没有胃口了,生命也该结束了.轮回转世的唯一线索就是爱情,苦极......"
    "得,得,得......唐......唐僧师父,我怕你了成吗?"
    丑丹冰冷地打断我的话,说,我们一起走走吧?
    我指指慢慢变黑的女寝楼说,你再走就进不去了.
    她笑笑说,进不去就不进呗.走吧.
    我说,算了.我还想早点回去呢.你也回去吧.省得学校发生少女失踪案.
    丑丹低头想了一下说,那好吧.我回去了.
    不过,丑丹的这句话,最终和没说是一个效果.
    因为,我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她又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有件事情想告诉你而已.
    听完丑丹这句话,我想,男人的想入非非有一半的责任在于女人.告诉我一件事而已,却弄地这么暧昧!
    我说,什么事情?求爱的话,以后再说了.
    丑丹冷冷地挑了挑嘴角,说,你现在长处真是越来越多了,什么时候又学会臭美了?
    ......
    那天,我最终和丑丹一起走了走.因为她的那件事情是关于梁枫的,让我隐隐感觉好像和下午的打架有关系.
    丑丹说,这次参加全国大学生艺术节的演出机会难得,有很多学校作弊,所以上面规定,每所高校只能选派一个节目.现在,咱们学校正在考虑梁枫和你到底选哪个.
    她还告诉我,她试着问了问,莫非说很有可能会选梁枫.具体原因他也没说.丑丹说,她觉得梁枫应该做了什么手脚,按实力,如果学校只选派一个节目,那就只能是我去.
    丑丹说完,摸着我的脑袋,让我别担心,赶快写剧本,安心排练.其它的事情她会帮我处理.只要有她,最后登台的就不会是别人.
    她问我在想什么.我没说什么,却忽然感觉好疲惫,想把一切都放弃.找个安静的地方把自己和烦恼都掩埋掉.
    那天,我们在文化广场走了很久.寝室是回不去了.
    东北的夜里,真冷.冷地我都忘记了她告诉我的那些事情.好后悔和白静过生日穿一件单西服.
    丑丹讲完的时候,我俩已经哆嗦着蜷缩一团,蹲在一座皇宫改成的教学楼前.
    丑丹说找个旅馆住下吧.我一边把封建思想拿来当做遮羞布,说什么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什么冻死事小,失节事大.坚持不去.一边却在一遍又一遍地扣着口袋,希望奇迹发生,扣出几十元钱来.
    毕竟,一个晚上受两次打击是很让自尊受挫的.
    那天晚上,我们最终还是去开了一间房.因为,丑丹被冻哭了.她和我紧紧抱在一起,说天亮前如果不找间屋子,明天这里就会有一对抱在一起尸体.
    我脑海里浮现出大家围观我俩的尸体,临走还骂句一对狗男女的场景,就妥协了.
    那天,丑丹去开的房间.老板说只剩一间单人房了.丑丹问我行吗?我没说话,这样景况,这样的事情,我是不挑剔的.
    我俩睡在一个被窝,躺在床上,暖了好半天,才有了知觉.
    那个晚上到底睡着没有,好像睡着了,也好像没睡着.我也忘了.我只记得丑丹在我耳边说了许多话.
    她说我比较傻,不懂女人,也不懂爱情.现在拥有的越多,以后失去的越多,聪明的人现在最好选择放弃.
    没有面包的爱情和没有爱情的面包的分裂让很多男人精神也随之分裂.
    那天晚上过后,我的记忆里总有一股青草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
    八十二
    第二天,我俩很晚才起床.
    起床晚的原因并非贪恋睡在一起的机会,而是那天大雾.雾大地太阳怎么努力都钻不出来.没有太阳,我是没有时间概念的.丑丹说她也没有.起床后才知道快中午了.看来相对论是够伟大的,和女孩子在一起,时间的长度确实会被压缩了不少.
    路过大唐驴肉店的时候,感到饥肠辘辘.才想起两顿没吃饭了.扣了扣口袋,钱没扣出来,终于把口袋扣破了.
    我咬着牙恨,恨了半天想不起恨谁.只好恨学生会主席.要不是他,我昨天晚上到现在会落地这么惨?妈的.今天没课,把学生会主席废了给二胡报仇.
    雾浓地象撒旦的脸,看什么都变幻莫测,面目狰狞.是下手的好机会.
    想好后,我便和丑丹分别了,独自回寝室找大鸡商量如何废了学生会主席.
    不过,还没废别人,几分钟后,自己先被废了.
    那个充满大雾的上午,成了我记忆中的恶梦.我心灵苦难的源头.我从此也认定了自己是名煞星.我的存在仅仅起着对人类的副作用,那就是破坏大家的幸福生活.
    那天,我刚走到寝楼门口,便被人从后面捂住嘴迅速拖到了一楼的一间废弃水房里.
    进去后,我正准备反抗,却发现是三斤和耗子.
    三斤做手势制止我出声.耗子探头向外看了看,把门关上了.
    看着他俩的架势,我狠狠拧了一下大腿,疼地向上延伸到了腰部.
    三斤压着声音严肃地问我昨天晚上去哪里了.我看了看耗子,心里打了个激灵.难道昨天晚上和丑丹一起睡觉的事情已经被她们知道了?难道白静在我们寝室?
    我含糊地应付着她们.心里在急速地寻找借口.骗白静容易,骗耗子就难了.
    三斤说,今天这事有点大.你还是告诉我们真相吧.到时候,我们也好替你圆谎.然后又说今天一早三斤下来和耗子吃完早餐后被我们对门的联系寝室老大拦住了,告诉三斤赶快找我.俩警察来寝室找我呢,大鸡已经被堵在屋里出不来了.三斤看了看我,说幸好耗子来了,要不,全堵屋里了.
    我听完头都大了,天啊.现在警察有这么厉害吗.我们俩刚从旅店出来,他们抓黄的就到寝室了?真他妈的变态,在店里睡觉时怎么不抓啊?跑到学校抓!
    我说今天离愚人节还远地很呢.你俩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耗子说,我和你开过玩笑吗?
    我看着他俩严肃地滴水的脸,自己额头上真滴下了水.
    他俩看我额头出汗,确定了我是做贼心虚.便用三个臭皮匠的故事鼓励我对他俩说出真相,然后一起想办法帮我.
    我说,完了完了,全完了.我会被开除的.然后把晚上和丑丹开房间的事情说了出来.我刚说完,耗子就拉着三斤走,说,别管他了.和白静过完生日扭头和人开房间,算什么玩意儿.
    三斤拉住耗子第一次凶巴巴地骂,你她妈的还有完没完?警察还在我们寝室呢.然后,又扭头对我说,操.你怎么干这种事儿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愿意解释.蹲在那里,右眼皮十分配合地跳动起来.
    我们三个在那黑洞洞的小屋里,商量了半天竟然没有组合出一个诸葛亮.而且越发分歧严重,因为耗子对我做对不起白静的事情无法容忍,让我感觉自己是做了对不起耗子的事情.三斤不知道是吃醋还是着急,和耗子越发僵化.
    最后,什么办法也没商量出来,我说,还是实话实说吧.毕竟还有坦白从宽的政策,法律这东西,有时候认错态度也能救人一命.
    我进寝室的时候,警察和黄导正坐在那里盘问大鸡,看我回来了.俩警察确认我就是唐天后,说有点事情需要我配合他们的工作,让我跟他们走一趟.
    黄导安慰我说,不要紧张.好好配合民警同志的工作.我右眼皮跳地更加厉害,人说,右眼皮跳是灾难的预兆,没想到我的刚好相反,灾难成了右眼皮跳的预兆.
    那天,我第一次坐警车.上了警车,我清醒过来,应该通知丑丹赶快跑.可是,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我想,还是把罪名揽在自己身上吧.妈的,真是太倒霉了.我恨恨地骂.心里又惊又怕.
    但是,让我更惊的是,到了警察局,我竟然看到二胡头缠着白布,坐在那里被人问话.
    我也坐在那里的时候,知道了带我来这里的真正原因.
    原来,昨天晚上,学生会主席死了.
    八十三
    学生会主席死了,死在了学校后花园的湖边.他趴在厚厚的枯草和落叶里,象商场里丢弃的塑料男模.早起背外语的女生拿着课本聚精会神地踢在他那沾满了秽物,青肿的半张脸上时.我们学校轰动了.
    死亡,对于我们来说,是件很遥远的事情.但是,当身边很熟悉的人毫无预兆地死去时,你会发现,生与死的距离近地有多么可怕.
    此时,生命脆弱不堪,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学生,在我还琢磨着与他好好打一架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我进去的时候,二胡告诉警官说,在体育馆打架是因为他骂梁枫贱人.后来,他去医院不是找二胡,是找梁枫.俩人在走廊里吵完后,他就一个人走了.
    我近乎麻木地坐在那里,回忆昨天下午到今天中午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的时候.我大脑里竟然空白一片,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有一件事情在脑海里反复出现,那就是学生会主席死了.我还没有废他,他已经废了.
    一个晚上,我都去哪里了?我在体育馆和他打架了吗?......好象去和白静过生日去了......对,过生日去了.和女朋友过生日怎么天亮和丑丹睡在一起?......我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自己脑海中这些互不搭界,而又顺利发生的事情.我想着想着,自己也开始怀疑这些事情的真实性.
    紧张,饥饿,困乏,恐惧......
    我已经感觉不到了饿,只感觉到一阵头晕.什么都看不见了,眼前只剩下一群闪亮的蝌蚪不停地游动.象是学生会主席的眼睛.我要虚脱了.我脸色苍白,浑身冷汗直流,衣服被洇地透湿.这种现象,医学上称血糖供应不足,心理学上称情绪紧张导致的生理功能紊乱.
    我瘫软地趴在桌子上,感觉自己好累,象是飘荡在大海里的小木舟,已经支离破碎.身体的这些残片却仍然不停地被风浪冲击.我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长长地睡一觉,象死去一样.
    ......
    黄导来了,莫非来了,丑丹来了,白静来了......
    我是清白的.
    下午,验尸报告出来了.饮用过量酒精导致胃出血,加上天气寒冷,休克性死亡.
    我们走出警察局的时候,我浑身软软地象团棉花.走路都需要二胡扶着.
    二胡说我是属鸡蛋的,外壳坚硬,内心稀软.
    我想告诉他,自卑的人才如此.却什么都没说.因为,我已经没有气力和他说话了.
    二胡看我没有说话,也沉默起来.
    晚上黄导找到我和二胡,告诉了我们警察局的调查结果.让我不要有什么思想压力.
    学生会主席死了,我压根也没有想到他的死能和我联系在一起.
    那天在体育馆,他神采飞扬吊人胃口地把这件事情告诉梁枫,然后喜滋滋等着梁枫吻他的时候,等待他的竟然是梁枫一句,你怎么这么卑鄙无耻!
    梁枫冷冷地告诉他,机会是平等的,她是不会占用这个名额去唱歌的.如果要她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和唐天一起演小品.
    还能说什么呢?学生会主席第一次遇到这么失败的爱情.
    他不忍打梁枫一下,但是,骂就行吗?
    他刚骂了一句:梁枫,你他妈的怎么这么贱?你知道不知道自己是个贱人.二胡已经把乒乓球拍狠狠地抽在了他脸上.
    梁枫在他心中是佳人,在二胡心中却是女神.
    那天,也许是学生会主席这一生中第一次这么窝火.
    更让他窝火的是,我和二胡走后,梁枫又在体育馆和他吵了一架,然后,撇下同样受伤的他,去医院找我们去了.
    后来,他冷静了冷静,去医院找梁枫,让梁枫跟他回去,他对一切都不在追究.否则,就此分手,二胡和我谁都别想拿到学位证.
    梁枫对他充满要挟的宽怀博大.仅仅一句,赶紧滚.打发地干干净净.
    俩人为此又吵了一顿后,他甩下一句,你会后悔的.走了.
    这句话第二天就应验了.不仅让梁枫后悔,而且把她订死在感情十字架上,成了她还了上世,欠下今世的宿命轮回.
    也许真如父亲所言,上天注定.
    学生会主席真的伤心了.因为许多年来的自信被梁枫轻而易举击地粉碎.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人,就有那些让人想不通的人.也许他死也没有想明白自己错到了哪里?他错了吗?
    他坐在湖边喝了两瓶闷酒后,结束了一生.
    后来,我去湖边看了看.那里只剩下一滩呕吐的秽物.
    我坐在那里想象着他死时候的情景.他趴在那里的时候,知道自己正向天堂走去吗?
    爱情啊!在你面前,有人真的做到了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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