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色霜请

第151章


?”
      御国紫光夫人这才惊觉自己已是疏忽说漏了嘴,顿时哑口无言了。
       
      “母神方才这么一番话,倒是同兄长如出一辙,也不知是母子连心,还是事先商量过。”不慌不忙地扫了一眼又恢复了死寂的九霄殿,平生转过身去,抬头直视那神龛上供奉着的开天辟地神祗像,依旧是那般温文似水的声音,表面上泛漾起无边的优雅和谦恭,可暗处却是带着咄咄逼人:“若母神指的是那只小雀儿——兄长将她送来紫微垣,却瞒着我在她身上施法,使得她有口不能言,就连与我碰触也似乎成了罪过,而母神如今义正言辞斥责我疏忽神职,可暗地里还是针对着她。我倒不明白,不过一只小小的雀儿罢了,即便是我枉顾身份与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怎么就惹得你们这般大惊小怪,如临大敌一般?”
      言语之间,平生毫不避讳对千色的偏袒,也毫不隐藏地坦言自己曾经做过的事,那
       
      “你说的一点没错。”被这么抢白了一回,御国紫光夫人虽自恃道行,可那向来理智冷静的脑子,也很难得地出现了瞬间的空白。顿了许久,她才不得不很勉强地循着这个话题往下,极不自然地避开平生的疑问,强自镇定:“娄崧被封印在百魔灯中已是万年,想必时刻思量着出了百魔灯,如何翻云覆雨,报当日之仇,这六界生灵全都指望着你,你倒好,一心想着那小雀儿,全没拿众人做一回事,真是越来越长进了!”
      一番故作严厉的斥责之后,她却更心虚了,心里隐隐有着预感,知道自己同样拿这个儿子没辙。
      平生久久地站在原地,眯起眼来,微微侧着头,深邃的黑眸显得格外明亮,见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抬眼与他对视,不免幽幽冷笑。“既是得了母神这么一番责备,那平生也没脸留在这里,这便就回紫微垣闭关参悟山河社稷图。”他表面言辞谦恭,嗓音醇厚,可眼眸深处闪烁着缕缕幽沉,话音一转,森冷的容颜如同覆着三尺冰霜,幽瞳迸出点点致命幽寒,似要将空气也一并冻结殆尽:“只不过,待得神魔大战之后,我定会亲自带那小雀儿回紫微垣,届时,无论母神答应或是不答应,我都会这么做。”
      尔后,他拂袖而去,意态嚣张,丝毫不理会身后一干人等的错愕与自己那唉声叹气的母神,更遑论是那气得跳脚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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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西昆仑,本该按着自己方才的所言回紫微垣闭关参悟山河社稷图的玄机,可平生驾着云,一番思量之后,半路又折往东极鄢山而去。
      为了以防万一,他自觉还是不要将那小雀儿留在鄢山为妙。
      其实,倒也不是他对那小雀儿多么的恋恋不舍,食髓知味,他已是确定,自己同那小雀儿定然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瓜葛,且影响极大,否则,自己那一向淡泊的母神又何至于摆出那样的意态?要想弄清这其间的来龙去脉,唯有把那小雀儿留在身边,才能抽丝剥茧,最终得到事实真相。
      而且,那小雀儿唯有留在紫微垣,他才能安心,东极到底不是个让人省心之处,倘若神魔一旦开战,那散仙聚集之处便会首当其冲!
      只是,平生却没有料到,在离东极不过百里之处,他竟是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故人——
       “你这吃里爬外的狗东西,本魔君这些年来四处寻你,你居然躲在这里……”
      即使是身在云端之上,平生也忘不了那阴阳怪气尖细高亢的声音,和与那声音形成鲜明对比的半男半女的躯体。
      那,是魔君夭枭!
      平生降下云头来,只见满身杀气的夭枭将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给逼得一路后退。
      乍看之下,那少年似乎有些面善,可平生却忆不起究竟几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终于,被夭枭给逼得退无可退,那少年一声嗷叫,如同兽鸣,似是极为气愤:“当初是你将那心赏给我的,如今,你竟然为了得到那些修为,想要吸了我的魂魄……”
      平生顿时明白,原来那少年是只寄居在凡人躯体上的瘟兽。
      看样子,这两人似乎是早前有过什么协定,如今夭枭却是反悔,便打算要将这只瘟兽置诸死地。
      夭枭浑然不觉平生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只是志得意满地继续逼近那瘟兽:“吸了你的魂魄,我便可以得了那近万年的修为……神魔大战之时便就多了一份胜算……日后,魔君一统六界之时,定不会忘了你的这份功劳……”
       
      “休想!”那瘟兽双眼一红,如同要滴出血来一般,露出了森森地尖牙和锋利的指爪,似乎是打定主意要同夭枭拼个你死我活,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狠狠地嗷叫:“我再不会为你卖命……”
      夭枭轻蔑了望着那瘟兽,扬起手来,阴阳怪气地尖亢而笑,话语中铺天盖地散发出摄人的戾气:“无需你再卖命,你只需交出你的命……”
      语毕,一道银光倏地闪过,夭枭已是伸手向前,指尖生出幽蓝如同淬毒一般极尖利的指甲,直往那瘟兽的喉间戳过去——
      平生右手拇指轻轻一掐,蹭破了食指的皮肉,借着那指尖凝起的细小血珠轻轻一弹,却犹如是锋利的兵器一般,击在夭枭的手上,使得她那五只手指的指甲齐齐断裂!
      而那瘟兽也是趁乱虚晃一下,躬身滚到了一旁,险险地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击。
       “哪个多管闲事的?!”眼见煮熟的鸭子从手里飞了,夭枭顿时就怒了,额间青筋暴露,回转身一声懊恼地尖利喝问,震得周遭的树木都抖落了不少树叶。
      平生不慌不忙地越下云头,一身紫袍俊雅出尘,举手投足从容不迫、镇定自若,明明是一时多管闲事,可他却并不开口回应,黑眸会变得黝暗深沉,如同勾魂摄魄的符咒一般,让人只能服从,倒把那瘟兽给惊呆了。
       “你是——”夭枭也惊得退了一步,好半晌敢长吁一口气,朝着他伸出手指,不怎么敢确认地询问:“你是平生!?”
       
      “夭枭,别来无恙。”似乎也觉得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平生眉目半敛,对她的惊愕视若无睹,声音没有提高半阶,却莫名地让人不寒而栗:“许久不见,你仍旧是这般的——”他客气的隐去了那最后的形容,可看他的神色,便也能猜出,他用以形容夭枭的词藻,必然不会是什么好话。
       “许久?”夭枭从那震惊中渐渐回过了神来,终于恢复了平素的的不阴不阳,她久久地瞅着平生,突然古怪地一笑:“不久不久……”
      拖延着话尾,她已是扑了上来,使出了十足的力气,打算一探平生的虚实。
      其实,倒也不是自不量力,她自知不是平生的对手,可却也有把握,即使今日输在这里,平生也定不会怎么为难她,毕竟,娄崧与她同用一个躯体,若她真的交代在了这里,万年神魔大战,平生定然会背上个胜之不武的恶名。
      而且,当年那与她在洞穴里激战的凡人青年,她至今还无法确定起身份,似乎自那次露面之后,那凡人就消声灭迹了。不知为何,她总有特别的感觉,直觉那凡人青年和平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一探究竟。
      眼见夭枭扑了过来,平生将手往身后一背,不慌不忙地往后一退便就避开了,接下来,夭枭的攻势越发凌厉,平生云淡风轻,全没有当成一回事。直到那瘟兽眼见有机可趁,借着这机会打算逃离。
      当他觅着空隙,趁着夭枭攻向平生之时,从平生身后擦身逃走之时,平生却突然嗅到了他身上有极熟悉的味道——
      那,居然是千色的气息!
      难道千色之前会与这瘟兽有什么关系?
      按照夭枭所说,这瘟兽躲在这里东极不过百里的林子里,似乎时日不短了,难道,这瘟兽在他离开之后曾经上过鄢山?
      千色如今没了内丹,没了修为,若是——
      他突然莫名地紧张起来,担心千色遭遇什么不测,一时失神,竟然没能躲开夭枭的袭击,被夭枭一爪挠在胸口,瞬间便是五道深深的伤口!
      平生后退了两部,眼见讨得了便宜的夭枭狞笑着逼近,便不打算再同她客气,正要凝起力将她击退之时,却发现自己的修为已是剩下不到三成!
      怎么会这样?!
      他全然不明就里,一时思绪混乱,不对自己的处境忧心,反倒是对千色的担忧越发深重起来。
       “大胆孽畜!”
      正在这关键时刻,云端一声厉喝,一根金光闪闪的发簪当头而下,险些砸在夭枭的头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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