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公子捂着肩上血流不止的伤口,颇有些狼狈地在逍遥岛中四处逃窜,不知不觉中,竟然来到了洛小叶的住所。无忧公子永远都猜不到,害他如斯地步的竟然就是看似柔弱无力,连武功都不会的一个小女子,洛小叶。
“啊——”洛小叶的房间中响起一声惨叫,不远处的上官夜心中一颤。该死,!担心的事情竟然发生了。
“闭嘴!”无忧公子一声低喝,洛小叶立刻乖乖地闭上了嘴,出奇的乖巧,反正刚才叫得这么大声,方圆几里的人都听到了,过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赶来。
洛小叶没有算到无忧公子会来劫持自己,然而无忧公子的所作所为只能加重他的嫌疑,让所有人确信他便是飞叶公子无疑。如果无忧公子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洛小叶接下来的行事无疑会方便很多,不得不说,无忧公子此时的行为让洛小叶的这盘棋更圆满了。
“跟我走。”无忧公子挟持着洛小叶,一步步地来到逍遥岛的大门口,此时上官夜一行人也同时赶来了。
“当初一意孤行,定要和我一决高下,想不到打的就是混进逍遥岛的主意!”上官夜终于想通无忧公子悬赏重金满天下寻找自己的原因了。
“我不是飞叶公子,他不配。”尽管被团团包围,无忧公子还是冷得如同冰渣一般,似乎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生死。
“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如果你不是飞叶公子的话,那带血的夜行衣怎么解释?”上官夜已经认定无忧公子和飞叶公子就是同一人了。
“不知道。”无忧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不是他做的就不是他做的,他没有必要向任何人解释。更何况再多的解释都没有半点用处。
洛小叶很想加一句,有可能是杀鸡溅上的,不过此时这种情况,说这种话,好像有点不合时宜。
“挟持弱小无辜,难道不是魔道的行径,无忧公子,你身为大侠,怎么能干这么丢脸的事?”洛小叶突然插嘴道,丝毫没有顾及横在自己咽喉的利剑。
“闭嘴!”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地响起,无忧公子和上官夜同时脱口而出。
无忧公子不禁再次觉得这个女人果然真的是太聒噪了,喋喋不休得让人心烦。上官夜则是忐忑不安,深怕洛小叶把魔道中人飞叶公子惹怒,让对方痛下杀手,她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两方人马就这样僵持着,随着鲜血的流逝,无忧公子的眼前越来越模糊,头开始晕眩,就连提剑的手也越来越无力。此时,只要洛小叶稍稍出手,无忧公子便手到擒来,毫无反抗之力。洛小叶当然不会干这种蠢事,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实。她现在扮演的是一个只懂轻功,武学一窍不通的柔弱女子。
无忧公子的手已经越来越不稳了,比在洛小叶咽喉处的剑也开始微微摇晃,甚至划破了洛小叶雪白的肌肤,虽然很浅很浅,还是让上官夜看得触目惊心。
“放开她,我放你走!”上官夜深呼了一口气,终于松口了,虽然这是抓捕飞叶公子,魔教妖孽的最好机会,此次一过,放虎归山,江湖定然不得安宁,风起云涌。
“大师兄,万万不可!”此起彼伏的反对声响起一片,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赞同。
“此事我一力承担,师傅那里,我自会去请罪。”上官夜毕竟是逍遥派的大师兄,积威已久,他一声令下,无人再敢反驳,刚刚反对声响成一片,如今却是鸦雀无声,无一人敢质疑上官夜的决定。
“我不是飞叶公子,你们认错人了。”这是无忧公子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语气冷淡,像是说着别人的事情。对无忧公子来说,世人的误解,冤枉,甚至是诬陷皆是事不关己的,他从来都不在乎,他的心中只有剑,剑是他全部的人生。
逍遥派掌门的书房内,冰凉的大理石上,上官夜已经跪了三个多时辰了,膝盖从最初的发寒发酸,到后来的痛如针钻,如今膝盖已经彻底没有知觉了,一片麻木。逍遥侯坐在书桌上,品着香茗,翻看着古书,像是没有看到跪在下面的上官夜一般,连眼皮也没有抬起来过,从头到尾都在若无其事地干着自己的事情。
虽然至始至终逍遥侯都没抬起头过,可是上官夜却不敢有一丝敷衍松懈,挺直身子跪在地上,只是这种姿势让膝盖更加难受。上官夜全身都快僵硬了,可是他还是苦苦支撑着,三个时辰以来没有晃动过一次。
窗外的微风徐徐地吹进房中,吹得书籍哗哗的响动,让寂静得有些压抑的气氛稍稍舒缓。
上官夜咬了咬牙,脸庞渗出一丝冷汗,微风一吹,有些冰凉侵人。
“说吧。”过了整整三个时辰,逍遥侯终于开口了,像是刚刚才看到上官夜跪在下面一样。
“弟子无能,没能抓住飞叶公子,特来请罪。”
“无能……”逍遥侯一声冷哼,“一个困在逍遥岛瓮中之鳖,还能插翅飞了不成?我看根本就是你把他放走的!”逍遥侯越说越气,一怒之下,把手上厚厚的古书朝跪在地上的上官夜砸去,上官夜不敢躲避,只得生生承受。三尺来厚的古书狠狠地砸在上官夜的额上,划出了一个大大的口子,渗出了鲜血,上官夜的额头立刻被鲜血染湿,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身体被厚重的古书砸得歪向一边,上官夜重新跪直了身体,任由鲜血流淌,一动不动,根本不敢用手擦拭。
逍遥派门规森严,逍遥侯对弟子更是严厉,更何况对他一手带大,最为器重的弟子上官夜。爱之深,责之切,逍遥侯越发看重上官夜,对他也就越发严苛,见不得他犯一点错误,眼中容不得一点沙子。更何况上官夜作为大师兄,本就应当成为众人的表率,所以从小到大,上官夜都比别人承受得多得多。
“飞叶公子挟持了无辜的人,弟子总不能见死不救,伤及无辜。”二十多年来,这是上官夜第一次争辩,面对师傅的话,他从来都不敢有任何反驳,可是这次不一样,无辜的人是洛小叶,让他如何能够保持冷静,就算让他再选一次,他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犯了错,还给我顶嘴。上官夜,你是不是翅膀长硬了,想要翻天了!”逍遥侯盛怒之下,一脚踢在上官夜的腰上,上官夜痛得弯下了腰来,手死死的捂住腰腹,折腾了半天都抬不起头来。
“弟子不敢,只是弟子不能草菅人命。”上官夜痛得说不出话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嘴中蹦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费劲了他全身的力气。今天的上官夜出奇的固执,一次又一次的冲撞师傅,尽管明明知道这样会触怒师傅,自己也会吃更多的苦头。
“放走飞叶公子,让他祸乱江湖,他日集齐上古七剑,魔教掌控江湖,无辜而死的人又何止千万?你根本就是妇人之仁!”
“别以为我不知道被挟持的人是谁,身为逍遥派的弟子,就应该胸怀天下,你现在为了一己私欲,把天下置之何地!”
“飞叶公子杀了你的师弟,你竟然放过杀人凶手,让他逃之夭夭,上官夜,你师弟尸骨未寒,你说你对不对得起他,你让他在九泉之下如何瞑目!”
“我把搜捕飞叶公子的事全权交给你做,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这样给师弟师妹们做表率的,是不是!”
逍遥侯越说越气,每说一句话,便重重地一脚踢在上官夜的身上。
恨铁不成钢,逍遥侯把太多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这个大弟子身上。
如果说在遇到洛小叶之前,上官夜能够心怀天下,就算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然而如今,要他为了天下牺牲洛小叶的性命,他却有些舍不得了。
天下和心爱之人,究竟孰重孰轻?
二十几年来,上官夜的心中只有天下,只有自己身负的责任,可以自从遇到洛小叶之后,有些东西变得有些不同了。
只是想到尸骨未寒的师弟,上官夜心中一阵抽痛,自责犹如潮水铺天盖地而来,他确实是对不起师弟了,没有为他报仇雪恨,手刃仇人,眼睁睁地放走飞叶公子,任由他逍遥法外。
房门外,站着一排排的逍遥派弟子,其中还有逍遥侯唯一的女儿晚晴。晚晴是上官夜的小师妹,从小便喜欢缠着上官夜,上官夜也对她颇为疼爱,当做自己的亲妹妹看待。
晚晴眉头紧蹙,焦急地站在门外,踱来踱去,她已经来回走了一个多时辰了。门里的踢打声让她心惊胆战,像是踢打在她的心上,让她心疼。晚晴双手已经冰凉一片,咬了咬贝齿,终于忍不住了,朝房门走去。
“师妹,现在师傅正在气头上,小心惹祸上身。”一个师兄摇了摇头,拦住了她。
“我不管,为什么每次出了差错,都是大师兄一个人承担。”上官夜是带头的人,出了事,他总是第一个遭殃。晚晴不听师兄的劝告,一把推开房门,闯了进去。
逍遥侯只有这一个女儿,向来是宠爱备至,不忍心她受半点委屈,所以晚晴才会这般有恃无恐,做出这种上官夜等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来。
“你何必故意使出激将法,怂恿师妹去冒犯触怒师傅?”
“这里能够让师傅熄火的,只有小师妹了,我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大师兄。”
晚晴不顾爹爹喷火的眼光,并排着上官夜跪了下来,“爹,这不是大师兄一个人的错,要打要罚晚晴愿一同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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