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格格之此情可问天

燕居
    另一边厢，紫薇一边读着永琪和小燕子写给她的遗书，一边不由自主地靠着尔康轻轻啜泣。
    “尔康、紫薇，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我和小燕子已经离开了这个曾让我们经历了喜、怒、哀、乐的人间。回首前尘往事，人生其实就如一场永不散场的戏，情节总是在不断地重复，角色也只不过是在不断地更换名称和表演者。不得不承认，这一生我过的有些失败。我不是一个好儿子，也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能称为一个好父亲。作为人子，我辜负了皇阿玛的殷切期望，没想到自己原来竟如此不堪一击。作为人父，我实在愧对三个孩子。绵亿，我几乎可以说是从未见过。他世袭荣亲郡王，生活上自然不会有所欠缺，但情感上自幼孤僻，想必会比较脆弱，今后在生活上难免会遇到挫折。虽然我和知画的过往只能付之一叹，但是他们母子，始终是我心里的一份亏欠。尔康、紫薇，感谢你们这些年来对他们的照顾，兄弟之情，永琪终生感激难忘，希望我和小燕子离开之后，你们能够替我继续照顾他们。星儿可幸已嫁给东儿，实在是我和小燕子心中一大安慰。东儿是敦厚诚信之人，相信他们今后必可幸福。如今之际，惟有辰儿还让我和小燕子放心不下。此子虽然平时常显顽劣，但性情恐怕与我相似。我和小燕子离开之后，我担心他必定心结难解，希望你们可以带他一同返京，一路开解。至于，他是否要入仕途，就由他自己决定吧。若他某日寻觅命中佳偶，请代为做主。阿桂随我多年，实是亲情多于主仆之情。也请你们一同带他回京，代为照顾。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尔康、紫薇，永琪此生可谓骄傲有三。第一，能认识结交同生共死的兄弟；第二，能觅得真爱伴侣；第三，能拥有一对懂事的儿女。虽然我早已自知不起，但也终于可以履行承诺，陪小燕子一同在天际遨游了，心中其实也可谓是一种解脱和欣喜。所以，你们断不要为我们难过。我们死后，请将我们合葬在燕居，朝向京城，让我们日夜都可看到所有令我们牵挂的亲人、朋友。
    永琪、小燕子绝笔”
    看到这儿，紫薇发现后面还有一段话，字迹变的比较潦草，想必是永琪没再握着小燕子的手时，小燕子自己又加写的。
    “紫薇、尔康、晴儿、哥、师傅、含香、赛娅、尔泰、柳青、金锁，过了这么多年，你们的名字我终于都会写了。有点舍不得，但还是要和你们说再见了。这些年，我疯过、闹过、爱过、恨过、哭过、笑过，闯了不少的祸，也行过几次侠、仗过几次义，真的没什么遗憾的了。和永琪一样，我好感激上天让我可以这辈子可以认识你们这群好兄弟、好姊妹！请你们转告皇阿玛还有知画，我真的好对不起他们，因为我还是把永琪偷走了！真的，你们千万不要哭。可以和永琪永远地在一起了，我现在光是想想都会偷笑了！紫薇，拜托你就把星儿和辰儿当作自己的儿女看待吧！还有，如果绵亿心里会怪、会怨，请你千万要和他说，就让他都怪我、怨我好了！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当初的任性造成的。永琪其实真的好爱他的！”
    “不该哭……尔康，我知道我不该哭，但是……你看，小燕子已经可以写信了，而且写的这样好……我这个做妹妹的……怎么之前都不知道……”紫薇哽咽着说。“怎么那么突然……尔康，我本来以为……我们这些人永远都不会分开的！可是……”紫薇在理智上明白自己应该为小燕子和永琪感到高兴，但是情感上却无法释怀。“小燕子等待了这么多年，难道结果……难道这样一个结果就算完美了吗？！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上天的恩赐……还是残忍？！”
    “我想，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最起码，他们都看到了自己儿女的成长啊！”尔康也红着眼眶说道。
    紫薇听了尔康的话便转头看向辰儿，却赫然发现辰儿依然保持着刚才接过信的姿势，呆立在原地，但是根本就没有打开信！
    “辰儿？辰儿！你怎么了？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看信？”紫薇擦干了眼泪不解地问。她这才仔细回想，辰儿果然很有永琪的感觉。很多时候，他会把自己内心的感觉收藏起来，只用笑来面对大家，可这样一来，心中的负担却大大加大了。
    “我不想看……”辰儿沙哑着声音说道。“我……”辰儿有些逃避地拒绝着。
    “或者……还是让星儿先看吧。”紫薇明白辰儿还无法接受事实，不由叹了口气。“辰儿，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说是你害死了你的阿玛和额娘，也不知道这封信里写了什么，但就从他们给我们的信上，我是完全也看不到他们怪你的。事实上，他们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
    “姑姑，不要给我姊姊看吧。起码现在不要吧。我想，可不可以瞒住她？”辰儿眉头深锁地说。“她才刚嫁给姐夫，连……连回门都还没来得及……”
    “可是那样不好吧！”乐儿这时才轻声对辰儿说。“你瞒的了一时，瞒不过一世。难道，你要让星儿姊姊遗憾吗？不送自己父母最后一程，她会很难过的。”
    “乐儿说的对。辰儿，既然这是一个事实，我们就要勇敢的接受。何况对他们来说，这并不能算是一个糟糕的结果。”尔康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辰儿的肩膀。“你阿玛和额娘这辈子经历过的大风小浪数不胜数，但是他们到最后都勇敢的面对了！你是他们的孩子，他们的骄傲，如果你不肯看你的这封信，那你要不要看看我们这封信？”尔康说着从紫薇手里把信拿了过来。
    辰儿虽然心里在抗拒，但是还是忍不住接过了尔康的信，认真地读了起来。
    “怎么样？现在，你肯看你手中的信了吗？”等到辰儿看完，尔康才试探地问。“你阿玛和额娘是死了。但是他们并没有离开我们啊！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什么事，你不说没人会逼你，但能不能过了你自己这一关却是你阿玛和额娘最担心的事情。你希望，他们永远都为你担心吗？”
    “我没想逃避。”辰儿低下头想了一下说。“姑姑，姑父，您们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我需要一些时间。这封信……我和我姊一起看吧。我想这样会比较好。”
    “也好。那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和阿桂吧！你们三个一起回去箫剑那儿吧，含香、蒙丹、尔泰和赛娅本来正打算今天走呢，现在看他们能不能多留几天吧！后事办好之后，咱们再和金锁和柳青一起回去。”尔康沉思道。“冥冥中，一切都有天定吧！没想到，大家这次到的这么齐，竟然是为送永琪和小燕子最后一程。”
    “是啊，我现在也开始担心，这个消息该怎么对皇阿玛和知画他们说呢？现在星儿、辰儿还有阿桂都会和我们回去，瞒是瞒不住的。”紫薇皱着眉忧虑地说。“同是十几年的等待，小燕子至少可以和永琪双宿双飞了，但是知画呢？又是一场空……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唉，我真担心她会受不了。”
    方府
    正如大家所预料到的一样，永琪和小燕子的消息使得全场人都震惊了，晴儿更是一下子昏了过去。赛娅听到消息后立刻放声恸哭，金锁和含香则呆立在原地久久不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小燕子和永琪……他们都……”箫剑扶住了昏倒的晴儿，紧绷着身子，像是忍住了极大的痛苦般说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们……他们走的安详吗？”
    “辰儿，你先进去找东儿和星儿吧。”尔康没有立刻回答箫剑的话，而是先帮辰儿做了安排，因为他觉得星儿也有必要马上知道这件事。然后，他才回答箫剑。“应该是昨晚事儿吧，他们样子都很安详，还彼此握着对方的手……”
    “姐。”辰儿踌躇地来到内室，见到东儿也在，心里好像踏实了一些。“姐夫。”
    “你今天怎么来了？我明天就回去了！”星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以为辰儿是因为想自己所以才来的。“家里一切都好吗？”星儿微笑着问。
    听到星儿这样问，辰儿的心就更沉重了。这一刻，他的诙谐、他的智谋，一下子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只能痛苦地抬起头，无住地看着星儿。他该怎么说？！怎么在这个新婚时刻，对这个从小他最敬、最爱的姊姊说呢？！
    “辰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东儿也感受到了辰儿眼神中的那份沉重了。几年的共同生活，东儿对于辰儿的感情也早就像亲弟弟一般了。
    “是啊辰儿，有什么事情你说啊！你这样子……你这样子弄得我心里也毛毛的！”星儿的手虽然被东儿握着，但还是微微有些发凉。
    “姐……昨天晚上……阿玛和额娘……都走了……”辰儿终于低声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星儿和东儿同时震惊地问。
    “我是说，阿玛和额娘都已经死了！他们死了！”辰儿终于爆发着哭喊了出来，并且从怀中掏出了遗书。
    星儿虽然没有哭，但是眼神中却立刻失去了原有的光彩。她颤抖地接过遗书，却因为发抖得太厉害，半天也打不开信封。她不知所措地看向东儿，东儿会意，深吸了一口气便把遗书拿了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里面的信。
    “星儿、辰儿，不舍得却终究还是要说再见了。这些年来，我没有尽到一个作父亲的责任，甚至没有尽到一个作丈夫的责任，幸有你们陪伴在你们的额娘身边，支持她一路走过来，我真的以你们为荣。星儿，作为姊姊，这些年来你帮助你额娘承担了大多数家中的责任和负担，如今看到你已嫁给东儿，知道你以后可以得到幸福，阿玛和额娘都甚是安慰。夫妻之道在于互相理解、包容和相信，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做到。辰儿，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阿玛其实早已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才会做如此决定的，希望你可以成为一个坚毅、勇敢、善良的男子汉。我们知道，我们走后你一定会为此内疚自责，但阿玛和额娘希望你明白，你没有任何错，一切都有定数。你和星儿及阿桂一起返京后，切记京城不比大理，一切都须着重礼法，有问题一定要和你们的姑姑或姑父商量后再做决定。对于荣福晋和郡王须以额娘和兄长相称。星儿、辰儿，你们无须为阿玛和额娘的离开而感到伤痛，只要想一想，阿玛和额娘终于可以永远相守，这何尝不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呢？星儿、辰儿，记住一定要珍惜你们所拥有的，不要去尝试追悔末及的悲痛。
    阿玛、额娘绝笔”
    星儿虽然从开始看信的时候眼泪就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但是直到看完也没让泪水落下来。“辰儿，我们不能哭。”
    “嗯？”辰儿听了星儿的话，先是不明所以地愣了一下，但随即马上明白了过来。“嗯！我们应该为他们高兴。他们终于到了一个没有痛苦，没有分离，可以每天欢笑地守在一起的地方了……”辰儿声音哽咽地说。“姐，其实……”
    “你不用解释了。辰儿，从这封信里，我看得出昨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不管发生过什么，阿玛和额娘没有怪你，那我也不会怪你，所以你不用向我解释。我们是一家人，中间发生过什么不开心的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彼此相爱、彼此关心。你说对吗？”星儿果然像紫薇和尔康说的那样，很成熟并且冷静地说道。
    “我明白了。姐，谢谢你。”辰儿终于感到了一丝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