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江湖

第73章


  
  楚荆扬长缨在手,招招式式精准利落,迅猛无比,孟广全力发招,却片刻便占下风,他一边卖力打拼,一边向士兵下令:“打进皇宫!”话音未落,楚荆扬便一枪刺上他前胸,孟广大惊,心中一凉,却发现楚荆扬只是矛尖在他胸前的铠甲上轻轻划了一圈,然后顺势将枪头一掠,敲在他执着兵器的手腕之上,孟广手臂一痛,钢锏便突然沉得拿不住了,重重一声在雪地上砸了个坑。
  
  孟广脱了兵器,楚荆扬立刻又拦住了其他人。红蕉军对他又是忌惮又是暗服,从心理上就输了一大招,劲力始终发不出来。孟广心中也不禁有点汗颜,他虽明知打不过楚荆扬,却招招凶猛拼尽全力,下得都是狠招,楚荆扬对他却很是留情,按目前事态,他杀了自己倒很容易,且更易于止住众军士。尽管如此,他还是必须继续和楚荆扬战斗,他手腕已被打伤,这只手不能再拿兵器,只好换了反手,威力顿减不少。
  
  红蕉军已和楚荆扬交上了手,越来越多的人涌了上来,心中的障碍一旦被突破,出手渐渐也就没那么畏缩,实力开始慢慢发挥出来。若非是在这皇城之下,他们甚至会错觉地以为楚帅仍在带着他们练招,他们全力而发,却被他一一化解,而各人自己的功夫便在这一来一往之间不知不觉地增强。
  
  宫门之外仿佛风云骤起,平坦的大地上被搅起了剧烈的漩涡,地面上飞溅而起的雪沫舞成一片,完全掩去了天空中疏疏落落的飘雪。兵戈交接之声不绝于耳,楚荆扬击退了一批又一批的人,而更多的人一波又一波地涌上前来,如潮汐一般没有止境。
  
  丹明看得暗暗发急,楚荆扬手下太过留情,只求把人打倒而不欲伤人,这种斗法实在是事倍而功半,自己虚耗了大量力气,却几乎没有杀伤力。这一阵工夫之间,红蕉军伤者不多,更是无一人阵亡,楚荆扬的劲力却已几乎发挥到了极限。
  
  红蕉军也知他未下杀手,心中纷纷感念,但碍于使命又必须向前冲锋,一时打得十分纠结不堪。
  
  楚荆扬武功再高,出手再快,所能牵制的兵力终究也是有限,围在他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则能冲破他这道防线而继续开进的人便越来越多。慕容博更是已领着侍卫排在宫门口内,将皇帝等人堵在身后。
  
  千军齐发,数十上百的长枪像密集的箭簇一般射向楚荆扬,裹挟着他越来越靠近皇城。楚荆扬左支右挡,却终归只有双手双脚,纵转之间一个力不从心,肋下便被刺中两处。
  
  袭击他的士兵都动作突然一滞,似乎是没想到真的能刺伤他。楚荆扬的热血流洒在地上,顷刻间消融了一些凝雪,并染红了一大块雪地。红蕉军纷纷看向了他,被刺目的大片血迹刺激到了神经。
  
  楚荆扬并未停下,继续发力阻击意欲前进的将士,而他的动作甚至似乎变得更加迅猛,仿佛不断有新的力量从体内生出,血迹随着他的动作而不停流下,顷刻间便在一大块雪地上散布下斑斑驳驳不停晕染开来的血痕。
  
  红蕉军仍在进攻,受伤的人越来越多,而楚荆扬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在他们每一次刺伤楚荆扬之时,都无比心惊,既盼望能尽快逼得他退下阵去,又隐隐害怕看到他们这位战神般的主帅真的被打败。
  
  然而楚荆扬的体内似乎有着流不尽的鲜血和用之不竭的力量,众人一次次觉得他就要支撑不住了,可他却依然□地立在那里,有力地抵挡着每一个试图前进的脚步。连慕容博和宫廷侍卫都看得瞠目结舌,甚觉不可思议。
  
  楚荆扬真的就像一个无法打败的人。红蕉军心中害怕他的不败,钦佩他的不败,甚至欣喜他的不败。
  
  丹明目不转睛地看着楚荆扬翻飞急转的身影,倏然间只觉得眼前一道利刃的白光闪过,一柄枪尖直直刺向楚荆扬胸前。丹明虽看不清他身前的情况,还是大吃一惊冲了过去。
  
  枪头几乎尽没入楚荆扬胸口,而在这一伤势下,他的动作终于暂停了下来。出人意料的是,一个瞬间居然周围所有军士的动作都不约而同停了下来,包括已一身狼狈的孟广。所有人齐齐看着楚荆扬,将长枪刺入他身体的那个士兵甚至触电般把手缩了回去。
  
  丹明伸手还未碰到楚荆扬,他便抬手示意止住了他。楚荆扬默不作声,抬起手握住枪身,毫不犹豫便拔了出来,热血迅速从深重的伤口不断流出,把藏青衣袍的前襟染成一片紫黑,而他却似浑然不觉伤痛。
  
  丹明骤然发话:“将士以保家卫国、安邦护民为己任,大好男儿,怎能作这卖民窃国的帮手!”
  
  楚荆扬目光如电,眼神如往常般深邃而充满威慑,亦如往常般默默扫视着他们,众人在他的目光巡视之下,几乎感到窒息。
  
  楚荆扬看着手中这支沾满他血迹的长枪的主人,而后突然松手把枪丢在他面前的地上,这士兵忽然胸中好似一阵激流涌过,恐惧、无力、敬仰、羞愧、懊悔等等情绪洪水般席卷他的大脑,几乎是不由自主的便飞快跪了下来。
  
  一旁见到此状的人条件反射般“啪”的一下将手中兵器丢在了地上。这轻微的动静竟然瘟疫般迅速传开,引发了剧烈的连锁反应,几乎转眼之间,兵器落地并碰击的声音便潮水似的冲散开去。
  
  几千人在瞬间放弃了武器和战斗。
  
                      
作者有话要说:我没有偏心他,他奏是这么厉害滴………………
☆、42.重逢
  
  孟广见大势已去,极是慨然地叹了口气,把手中长锏也暂时丢了下来,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悲更多一点还是喜更多一点。他忧心忡忡地看着楚荆扬的伤情,而楚荆扬似乎除了脸色有些白,几乎并无大碍。
  
  慕容博呆立片刻,已将侍卫撤去,好让身后急欲知道情势的人看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七王爷真真切切尝到了功败垂成的滋味是什么样的。他默然注视着城下的打斗,心里早已一寸一寸变成了灰。十余年苦心孤诣,日夜殚精竭虑,原本终将一举而成其功,却没想到突然变成一朝而尽毁于无。
  
  他怒至深处反而无力,悲到极限反而平静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地面上众人忽听到一阵朗声长笑,高昂的笑声几乎响彻整个皇城的上空,与这笑声相伴的仿佛只有极致的安静,连风声和雪影都没有了。
  
  里里外外的人都抬头看着放声高笑的七王爷,晚清是所有人里精神受冲击最小的,在她看来,这时候的七叔仿佛只是比记忆里的那个多了些外露的铁胆豪情,尽管这种豪气带着一些阴郁而凶狠的意味。但他的身形和面容看起来,似乎还是那个悠然谈笑、潇洒不拘、朋友遍处的七爷。
  
  竟王望向宫墙内抬头看着他的那些人,苍老而虚弱不堪的皇帝,凝神敛色藏而不露的党熙之,还有一动不动直盯着他的党羡之……
  
  他又转过身来望下城外,先是微微眯眼瞧着丹明,出声问道:“这位朋友,请教贵姓大名?”
  
  丹明同样以平静对视着他的一脸平静:“免贵姓丹。”
  
  皇帝不由自主惊呼出声:“丹卿!”丹家近百年不沾一点庙堂之气,但朝廷之中一直有着它的传说。
  
  竟王侃侃而问,就像与他闲聊:“原来是丹家后人。你家族立誓不涉朝政,你也敢破誓吗?”
  
  丹明也淡然应道:“与阁下相比,丹某所做的,不过是帮朋友个忙而已。”
  
  竟王不再理他,而是看向了楚荆扬。楚荆扬身上伤口似已冻结止血,浑身上下却尽是血迹。他看向这个救助他养育他而又欺骗他利用他的义父,即使无限的百感交集,眼睛中还是流露出一丝歉意。
  
  竟王却只是嘴角轻轻一扯,露出一个微笑来,而后缓声说道:“荆扬,很好,你做得真好!”说罢突然纵身一跃,从数丈高的城楼顶层俯面跳下,深色的大氅猎猎迎风,就好像雄鹰骤然滑翔落地。
  
  他坠落的身影在楚荆扬的眼睛中一划而过,楚荆扬心头一痛,闭上了眼。
  
  城楼之下突然炸开了锅。
  
  党羡之透过敞开的宫门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重重跌落在雪地上,突然颤声说着“七叔”便奔了过去,晚清连忙追上跟去,党熙之和慕容博也赶上前去,留下一脸惊滞的皇帝和诸臣。
  
  众军之外突然又有五骑冲了进来。杨蓝行速太慢,被先后追来的烟罗小萝和卜叔卜婶分别会合,两个少年不肯回去,卜叔和卜婶只好一同陪来让他们好歹看上一眼。将至城下之时,几人远远瞧见有道人影从高高的城楼上纵身跳下,不禁一阵心惊肉跳。
  
  闯至城下后,杨蓝在一堆面容苍白呆滞的人中找出了楚荆扬和丹明,他见楚荆扬一身血色,顿时心都揪了起来,跳下马便跑上前去,结果还未至跟前,只见楚荆扬身子微微一僵,一大口血从口中吐出,即使又闭紧了嘴,血迹却仍不断从嘴角流出。杨蓝顿时觉得身体发软,仿佛自己顷刻间便要晕倒了。
  
  楚荆扬只来得及看了她一眼,对丹明匆匆丢下一句“让他们将功折罪”便微微靠着他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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