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夜离开林家堡,灵儿就拼命拖动着她还不大会用的蛇尾,一路上跌跌撞撞,我被吸入琉璃晶石根本无法出来。直到灵儿无力停下来,她看着自己的蛇尾,想到逍遥与月如的剑拔弩张又开始哭泣。
灵儿用力抓住草丛里的荆棘,在手心里划下去,鲜红的血从被划过的地方渗出来,越来越多一滴一滴开始流下来。“姐,你在干什么?”灵儿丝毫没有理会我,握紧拳头将血滴在蛇尾上,蛇尾逐渐消失,变成了双腿,她的发型也由散着恢复为两条长长的辫子,一身白色衣裤加上蓝色衣襟,依旧是白族特有的服饰。
灵儿很虚弱依旧向前走,天早已渗透,一路上并不见人家。灵儿有孕体弱实在有些无法承受,只好坐下来迷迷糊糊睡着了。琉璃晶石中的我无奈的叫着,可是灵儿一直没有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依稀有人说话的声音,“爹爹,咱们今天可是采了好多药,这天越来越往秋天走了,以后您老就别老上山了,我来帮你采药吧。”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后面似乎还跟着她的父亲。
“爹,你快看,那是不是有个人晕倒了。”那女孩儿向灵儿这里跑来。“梦慈,你慢点,当心摔跤啊。”女孩儿的爹对她嘱咐道。女孩儿应了声来到灵儿面前,轻轻的将灵儿扶起来,仔细检查了一下,对刚刚走到她跟前的老头说道:“爹爹,这个姐姐昏倒了还有喜脉,在这样的晚上,我们还是把她带回去吧,一个人在这怪危险的,我怕会遇到什么坏人。”
那老头点点头道:“嗯,好,好孩子,咱们一块把扶去。”
灵儿被韩医仙父女所救,我在琉璃晶石之中只能看着听着,而不能做什么。
就这样姐姐大半个月在白河村韩医仙家里被照顾着,身体虽然虚弱,但还是有了很大的气色,胎气逐渐开始稳定。
七月初的一个午后灵儿避开韩医仙和韩梦慈,来到白河村的河水边。灵儿拿出琉璃晶石念咒语,我终于被放出来了,久违的秋日阳光有些刺眼但还是兴奋的呼吸着自由的空气。“灵曦,我不能让你一直待在这里,我想了很久要再给你找一个新的去处。”灵儿对我说道。
我不大懂灵儿的意思有些慌了,忙问道:“姐,你不要我了吗?”灵儿摇摇头,那白皙的脸上带着忧愁开口说道:“不是的,只是以我现在的灵力没有能力照顾你,我要给你一个新的身体。”
“一个新的身体?!姐,我记得你说过,娘亲之所以将当时的我封印,是以为女娲后人的灵力不够,所以怕我分散影响后人的灵力传输才……而现在如果给我一个新的身体让我成为一个正常的人,那你……那孩子……那女娲后人的灵力怎么办……还不如……我死……”我一时间感到害怕,并不是怕死,而是灵儿究竟要怎么去做,才能够保全女娲后人的灵力。
“妹妹,我怎么会忍心看着你死,是娘亲好不容易让你存活下来的,更何况你我都是娘亲的孩子,又凭什么因为我先出生你就得死啊……”灵儿说着哭泣道。
“姐……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这样说,只是我不愿意这样削弱了我们女娲族裔的力量,我们是为保护人类而生的,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就不履行义务呢?”我安慰着灵儿,说了心中所想。
“赵灵曦,你听着,我要你活着,哪怕是我死……”灵儿对我说道,我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灵儿竟然这样郑重其事。“姐……我……怎么可以……”我能感到热泪在我脸颊滑过。
灵儿拿出前几天一直在塑的小泥人,划破手指将血滴在小泥人上,然后开始念起咒语施法。我整个人都进入了泥塑像里面,塑像慢慢开始涨大,不一会儿,我就和这个泥人完全相融,我抬了抬胳膊,又踢了踢腿,这个身体似乎还挺何用的,只是我看着这手脚好像都很袖珍,灵儿看起来却很高大……
“姐,我这是……”灵儿收了功,擦了擦汗说道:“灵曦啊,以后你还不能明着叫赵灵曦,在别人面前,我只叫你曦儿,你就对人说只是我远方的妹妹,因为人们所知的巫后只有一个女儿,委屈你不能以灵曦公主的身份出现在南诏国了。”
“姐,谢谢你给我第二次生命,能够活着就很好了,还管什么身份地位呢?只是我似乎……变得很矮很小……我不是应该和你一样高一样大吗?”我嘟着嘴对灵儿略微傲娇的抱怨着。
“亲爱的妹妹,你别忘了你的灵魂可是被封存了六年,虽然你我是双胞胎,不过你现在的样貌也只是我十岁的模样……等六年后,你就和现在的我一样了。所以啊,小孩子,等着长大吧,这样多好,有多少人都想返老还童,想要年轻求还求不来呢。”灵儿笑道。
“啊……那我以后岂不是永远都和你差六年……什么时候才能和你一样啊……”我对着灵儿说道,仿佛我此刻就是十岁的孩子在向姐姐撒娇。
“这个,现在我还真是没什么好方法,也许以后可以,你现在小,也不会分走我更多的灵力,何乐而不为呢?”灵儿拍拍我的头。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灵儿指尖的温度,并不算温暖,反而有些冰凉。我上前抱了抱灵儿,我的姐姐,一起相伴了十六年的比普通双胞胎更亲密的姐姐。“姐,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我爱你。”我发自内心的对灵儿说道。
“傻妹妹,走吧,我带你回去,让他们认识你。”灵儿拍了拍我的背。然后带着我回到韩医仙家里见了大家,就按照她所说她的是一个远方亲戚的妹妹来投奔。大家都很好尤其是韩梦慈对我特别的热情,我也帮着他们采药和乐相处。我快乐的以为以为我们会一直在这里一辈子,直到有一天他的到来。
我从山上采药回来,看到了逍遥和月如正往白河村这边来,我通过小路先于逍遥回到韩医仙家里来,告诉了灵儿,灵儿有些心冷,不知道如何面对,听着窗外逍遥在和村子里的孩子对话问韩医仙的住处。逍遥敲了门进了韩医仙家里,灵儿情急这下立即装作晕倒。
逍遥看到灵儿,欣喜着灵儿的名字。一旁的韩医仙也随机应变对逍遥和月如说道:“二位认识她吗?”林月如抢先一步答道:“赵姑娘在舍下作客时,突然失踪……还好吉人天相。”
“医仙,谢谢您,是您救了灵儿吗?”逍遥说道。
“额,是小女在采药回来的时候发现她昏倒了,于是就把她带回家了。”韩医仙捋了捋胡子,偷偷瞟了灵儿一眼。虽然算是如实的说,可是不知道灵儿是否满意这样的回答。
“灵儿,病了吗?若是有什么差遣,我李逍遥一定万死不辞。”逍遥抓住韩医仙的手忙道。
“这样吧……最近村里的病患较多,我这里人手不够,赵姑娘还缺几味药材,你们如果有心的话就帮我把这几味药材弄来吧。”韩医仙说着就拿出一张方子交给逍遥,又嘱咐道:“你把这个交给门口的阿宝,照这个单子上的药方来配药。”
逍遥拿着方子出去了,跟煎药童子阿宝询问了一会儿,和月如分头行动了。灵儿趁他们走远才起身。韩医仙感叹道:“赵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我看这李逍遥也是重情重义的人,你为何避而不见呢?”
灵儿低下头思量着说道:“我是不想让他们知道……我腹中的……”
“哎,我会继续帮你隐瞒的,只是……你一个姑娘家还未出嫁,身子又虚弱……虽然有个妹妹过来照顾,可是这妹妹还小,你先在我这养好身体吧,灵儿姑娘你也该为以后的日子打算打算了。”韩医仙说完出去看其他的病患了。
灵儿神情低落,原本花容月貌的脸上却愁眉不展,十六岁,灵儿不过是十六岁,那不是平常孩子还在父母面前撒娇的年龄吗,可是灵儿却没有了父母,身边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还得要时常为他人着想,很快就要操心自己的孩子了,一想到我有时候不过是灵儿的累赘就觉得自己很没用。
我摸着灵儿的手说道:“姐,对不起,我很没用,让你这么为我费心,以后我来照顾你。”灵儿勉强收起愁苦笑道:“傻瓜,有你在,姐就很开心了。你是姐唯一的亲人。”
“姐,逍遥哥哥还是爱你的……”我犹豫着提起逍遥。
“我知道……只是,回南诏的路途遥远而辛苦,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对他这么好的女子,他若是愿意留在林家堡也是好事。”灵儿淡淡的说道。
“姐,你又说……虽然……虽然我也喜欢逍遥……但是我知道逍遥是我姐夫……姐姐和逍遥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们应该在一起的,为什么就这样拱手让给别人呢?”
“妹妹,爱情不是抢夺来的,一切随缘吧,我很明白你也爱他,只是我的爱不比你少,可是我不想用我的爱来束缚他,更不想是因为有了孩子……我怎么不会知道他已经吃下忘忧蛊,那是无药可解的,虽然你我一直在努力,可是他还是没有记起……”灵儿说道眼眶又湿了。
“不是的,姐,我记得你以前告诉过我,记忆忘得掉可是感觉不一定会忘掉,就算他忘记了成过婚,他还会爱着你,那就再成一次婚让他记住。”我坚定的对灵儿道。
灵儿的那个坚强的心,也有脆弱的时候,她也会难过也会痛苦,只是那都算是她自己的事,不让别人知道,而我是她的妹妹,又怎么能不知道不鼓励她呢。灵儿哭着哭着渐渐地睡去,我就这样陪着灵儿希望她的精神快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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