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夫人是祸害

他在这熙熙攘攘中，显得格格不入，鹤立鸡群。
  如果海小崇此刻在这里，一定能够一眼发觉。
  但是，她不在故宫，而是嫌人太多太拥挤，就去了万岁山，一路从北向南游玩，经过北海、中海、南海，遥望琼华岛的废墟遗址，钓鱼台的灯光闪烁。
  在这一片现代文明中找寻记忆，真是自讨没趣。
  ◆
  夜晚是难熬的。
  即便是五星级酒店的套房，侍应生轻声软语的周到服务，也与朱浩渺的生活标准相去太远。
  他习惯了奉御太监们无微不至的侍奉，跪进跪出、大气不喘。
  可是刚才在侍应生给他开门的时候，电梯口竟然出来一个脑满肠肥的家伙，喝得醉醺醺的，拿着手机大声嚷：“他妈的，叫他打听打听老子是谁！这50亿老子不要了！我现在要的是丫的xx（粗话打不出）命——对了，刚才我在车上看到的那个小妞，你给我弄过来……”
  门打开，粗鲁的声音消失在门外。
  他静静坐在真皮沙发上，只开了一盏台灯，让橘黄的光线包裹住自己，照着他的幽深凤眸，冷峻薄唇。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只要能找到她，不管这世界多么糟糕，他都会当作桃花坞。
  电话响起，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才想起还有个叫Siren的女下属至今没有结果呈报。
  “朱先生，很抱歉……”
  他什么也没说，挂断了电话。沉吟片刻，他还是拿出旅行箱，换上了一身黑色的T恤和牛仔裤，戴上黑色的棒球帽，帽檐拉得很低，阴影投在脸上，遮去了所有面目。
  ◆
  隔壁，醉酒的胖子四仰八叉坐在沙发上，继续不停喝酒，继续不停打电话。
  这时，进来四个鼻青脸肿的大汉，忐忑惶恐的互相看看，期期艾艾的对胖子道：“赵总，那个小妞不好对付……”
  赵胖子“啪”砸掉了酒瓶，抖着大肚皮骂：“你们四个大男人搞不定一个小姑娘？你们以为是在拍电影还是怎么着？那小不伶仃一个妞儿，还能把你们打成这样？”
  “赵、赵总，真、真的，她会武术！”
  四个人齐齐点头。
  “武你妈的术！你们不是个个都会跆拳道，会泰拳，会什么截拳道的吗？你们不是自称武术高手吗？”赵胖子说着又对电话喊，“你他妈给我闭嘴！就你军委里有人？上将还是军特？肏！”
  手机砸向那四个人，“嗷——”一人中招，惨叫一声往后倒。
  落地窗外，朱浩渺无声的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心情有些激动。他原本也只是一时发善心，想看看能不能救赵胖子要的“小妞”，没想到那个“小妞”表现让人意外。他顿时想，会不会是小虫子？
  不管是不是，他都立刻换了衣服，赶出酒店，让司机开着车在附近兜兜转转，寻了整整一宿……却终无所获。
  ◆
  海小崇还去游览了赤壁，游览了大巴山，坐在冷杉林后山那块巨石上，发了好久好久的呆。
  朱浩渺也去游览了赤壁，游览了大巴山，也坐在冷杉林后山那块巨石上，发了好久好久的呆。
  但他们是前后脚，相差一天时间。
  时间过的飞快，一个月的四处乱撞，一个是寻找回忆，一个是碰运气找人，但他们各自都不得不回到各自的生活中。
  高考放榜了。
  想自杀的小男生和秦幽牵起了手。
  海小崇在老师们悲愤的仰天长啸中，挥挥手去了清华大学读书，让新的老师们继续悲愤去吧。
  ◆
  一个星光灿烂的夜晚，跟踪海小崇的Siren大美女返回了京郊山脚下的庄园别墅。她的背后，是反跟踪而至的海小崇同学，长长的马尾辫盘成了一个髻，宽大的白T恤，洗白的牛仔裤，一双红色帆布鞋，两边各印了一只卡通猪头……
  那性感大美女跟了她这么好几个月，也不知到底要闹哪样，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瞅瞅。
  这处庄园依山势而建，有坡有水，门庭开阔，在风水学上来说，是块宝地。此刻园中落叶缤纷，草坪被灯光照得彻亮，喷水池边以钢琴师为中心的乐队正在演奏舞曲。
  三三两两的男女抱在一起曼曼起舞，都是中规中矩的慢三，这是为了照顾几个年老的舞者。
  海小崇屏息躲在暗处，看着Siren走进主建筑。她什么时候招惹上什么大人物了吗？为毛要跟踪她呢？
  一片掌声响起，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牵着一个身姿昂藏的男人，在人们的注目礼下，齐齐走出主建筑大门。
  海小崇惊呆了！
  “恭喜朱老，令孙身体康复，可喜可贺。”一个同样满头银发的老人上前握住他们的手，殷切的道喜。
  “哈哈哈，老哥儿们可别光说漂亮话，今晚谁要是不玩尽兴，不拿出当年的英雄气概来，我们爷孙俩可就要罚他了！”朱老头声音洪亮。
  “哎哟，不好，地头蛇要发飙了。哈哈哈，哎，对了，给朱老和朱先生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外孙女，叫瑶瑶。”
  老人说着从人群前拉出一个穿肉色晚礼服的高挑美女。
  “朱爷爷好。”瑶瑶笑容优雅的又向朱浩渺伸出手：“浩渺哥哥，我叫瑶瑶。”
  朱浩渺抿着唇，没什么表情，迟疑了一下，飞快的在她手上搭了一下，立刻又背了回去。他讨厌这种社交礼仪！该死的，他多么希望这群叽叽喳喳的家伙都给他跪下去，不叫说话就别张嘴。
  暗处，海小崇咬着嘴，皱着眉，浑身都在发抖。
  －－－－－－题外话－－－－－－
  未完待续。
  不要问我朱浩渺现在是什么身份……
  原本我不打算具体写这篇番外的，会破坏每个读者对两人新生活的想象空间——为什么一定要回到现代呢？为什么不是去更奇妙更古老的大陆施展身手呢？或者是发生别的什么事？但是因为有读者骂我对老朱不好，骂我拆散人家，伤了有些亲的心，我只好献丑写写。
   
☆、千寻（3）
  她不能相信那是朱浩渺，虽然那个人也叫这名字，也长那张脸，连眼神和气质都一模一样，可她还是很茫然、很惶恐。
  哦，穿越过去玩了几年，带了一身伤回来，然后在这里再碰到个一模一样的现代人？这尼玛太狗血了，以为是《步步惊心》呐？一点意思也没有啊！
  老天知道她投入了一份感情，所以故意再变出个替代品来折磨她吗？她还偏不上当唻！
  她悄悄缩了身子，准备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
  这时，舞曲再次响起，比之前激昂了许多。
  瑶瑶微笑着看向朱浩渺，不吭声，但却拒绝了好几个青年男子的邀请。
  朱老头嘿一声，拍着孙子的肩道：“阿浩，不请瑶瑶小姐跳支舞吗？”
  “我不会。”朱浩渺立刻拒绝，触到朱老头疑惑的目光，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一辈子只和一个人跳一支舞，我和她的舞。”
  瑶瑶尴尬的浅笑，不甘心的瞧着他。
  朱老头愣了一下，随即叹息一声，摸着自己的脑袋望天。“你这小子，脾气随我，嗯，随我啊。”
  这一小段插曲吸引了海小崇，她不由得停下离去的步伐，回头望向朱浩渺。
  隔着光影斑驳，隔着舞曲轻柔，隔着人群，一明，一暗。
  她想起很多往事，想起自己曾经在戏台上，而他坐在高高的大殿龙椅上，站起身直直的走过来……
  朱浩渺猛的举目看向黑暗的一角。
  海小崇惊了一吓。她的心开始跳得飞快，隐隐期待他能走过来。也许他就是朱浩渺，也许他也穿越过来了呢？不然为什么会派那个性感美女跟踪她？
  可是她现在这身打扮，是不是太寒碜了？
  朱浩渺微微锁着眉，举步走向那个角落，拂开挡道的花丛。空无一人……唉，他近来的直觉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错呢？难道是因为太想念她了？
  “朱先生，有什么问题吗？”屈洋和Siren警觉的赶过来，四处打量观察。
  “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
  ◆
  海小崇敏捷的钻进二楼一间衣帽间，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女人的晚礼服，别说晚礼服，就是普通的女人衣服都没一件。难道这一大家子没有女主人？
  她苦恼的转到宽敞的卧室，走过一张楠木打造、铺了厚深蓝裘绒披毯的大床，愣愣看了两眼窗前的一盆五针松，轻吐了口气，这才掀开窗帘一角，往下巡视。
  看来看去，还是那个叫瑶瑶的女孩那身晚礼服最漂亮，优雅高贵，衬肤色，用的是纯真丝，裁剪也很大气……她咂咂嘴，琢磨着怎么“借”来穿一下，只要和朱浩渺会一会面，确定一些事情，就还给她……话说她干嘛非要穿漂亮了才去见他呢？好纠结……
  “在看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似乎很平静，似乎在等待，所以其实是暗流汹涌。
  她的背僵住。
  “我想穿一件和我的曳撒一样美的衣服。”她说。
  一只熟悉的手按在她肩上。
  “小虫子……”他轻叹。
  她鼻子一酸，眼睛发胀。
  “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准备。”
  他飞快的离开了。
  她揪着窗帘的手骨节泛白，死死咬着嘴，忍住没有转身。
  车库里，打火，十几部车子启动，风驰电掣的驶入黑夜。
  一个小时后，朱浩渺将全城所有的高档晚礼服通通弄到了房间里，在大床上堆成了一座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