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为媒

第107章


大概正是为此,你才会在这里看到属于她与扶苏的梦……”
苏颜暗道原来如此,她所看到的梦境,无论是扶苏与千草,还是叶卿华与晚春,都牵扯到了仙魔之战,青玄帝君和司战神君的离位,都因此战而起,而浮烟则更加因为百日莲所化的玄鸩炉而与此事息息相关。
这么说来,回雪阵要修正的,便是这条线上的东西,可是为何与她相关,却仍旧说不通。
正在思虑,又听到帝君道:“只是,天道在任意时候,都有自我规范的意图,在某一秩序得到破坏之时,修正的力量也在暗自运转,大概便是由此,催开了百日之莲……”
苏颜方才还软趴趴的身体,此时不由得僵直起来,帝君的这一席话,说的仿佛事不关己,可是她却是知道的,紫微帝君是三界亚君,身上背负的责任与她这等小仙不可同时而语。
她忍不住将他清寒的眉目再一次看了一遍,原本以为他的冷落性情致使他超脱物外,不为凡事所扰,也不会为了什么动及本心,未曾料到他也有需要烦心之事,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也困在他的宿命里,超脱不得。
“百日莲开,便要你以身挡劫吗?这……太不公平了……”苏颜的指尖发凉,说起话来忍不住声音发颤,有一些为帝君感到委屈,若是当年没有晚春为他挡劫,此时便不会有这样一个人,想到这里,顿时觉得头脑发懵,浑身无力。
这个世界上没有他,她想象不来。
她在以往一直没心没肺地活着,觉得天道什么的与自己这样的小仙并没有什么太大关连,也不会有什么关连,于是也从未留过心,如今听到帝君说出这么惊天动地的话来,不由得有些难以接受。
帝君站在花阴里,风一吹,花瓣便落满衣襟,帝君的声音也沾了缕花香,比方才多带了些暖意,却化不开她心里的寒冷。
“阿颜,万事都有因缘,若追溯仙魔之役的因缘,其实也是因我而起,此劫自然也该因我而化。”
当年若非他的一句话,便也不会有舒玄这样的意外吧。
苏颜腾地一下站起来,手拍在案上,眉头皱得可以拧出水来,开口道:“我不懂那些大道理,我只知道……我只知道……”她觉得自己有些动怒,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却都卡在喉咙里,急的说不出口。
帝君为她忽然的举动怔了怔,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问她道:“阿颜想说什么?”
苏颜憋红了脸,挑了最想说的一句话道:“我只知道我不能没有你……”声音小下去,有些懦懦的,“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你一定不能抛下我。”又抬起头,将他望着,道,“就算是死,你也要带着我。”
少女的声音很轻,却是笃定而认真的。
她以为照帝君的性子,一定会凉凉来上一句:“阿颜,你如何会以为我会死呢?”
谁料等了一会儿,却见他缓缓将搁在她脸上的手收回,轻敛了目光,也避开了她的问题,开口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不等她开口,又道,“风有些大了,回殿吧。”
也不等她应,便转身朝玄心殿走。
帝君的这一反应让苏颜极不舒服,好似他有一天真的会死一般,可是转念想想,那种感觉又近乎错觉。
帝君怎会死呢,怕是自己神经质了吧,毕竟百日劫早过,这世间又怎还会有别的劫难能奈何得了帝君?像帝君这样的神仙,岂是回雪阵这样的小小阵法能困的住的?又想起那日在万冰山,看到帝君与星晷守兽玄牙的英勇战姿,配合着那些赞叹帝君武勇的传闻,就更加为自己方才的想法可笑。
想到这里,颇为宽心。
愣了一愣之后,慌忙拔脚追上去,跟在帝君身后问:“师父,你方才还没有说完,我们要如何离开这里呢?”
帝君头也不回,应了一个字:“等。”这一个字说的苏颜心痒难耐。
他们已经等了够久,照这个架势等下去,或许会在这里将整个春天过完,之前记忆混乱时倒没有什么,记忆恢复过来,有些事就有一些微妙。
比如帝君骗她同他成婚时说的那番话,如今想起来忍不住就脸红心跳,回到玄心殿里,帝君靠着软榻看佛经,她就坐在一旁琢磨——帝君那天究竟是在骗她,还是借着骗她说了真心话。
她寻思,若是他骗了她,那他的那席话说的又过于动情,而若他没有骗她,如今却也没有对她表现出有什么特别,就连她在他身畔坐着,不时朝他手中的佛经探头探脑,他都没有理会她一下的迹象——这只能证明,他对佛经的兴趣,比对她的兴趣大。
苏颜自己泼了自己一盆冷水以后,便再没有引起他注意的兴致了。
轻轻叹一口气,预备去后厨找些点心来吃,却听到帝君忽然道:“待在这里,不要走。”说着,手闲闲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地道,“还有最后一页。”
苏颜愣愣的,不知帝君这个还有最后一页是何意。
难道,是在告诉自己他再看最后一页?可是将这件事告诉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疑惑了一会儿,就注意到帝君将经书放下,应是看完了,正要问他方才是何意,帝君的手已毫无征兆地伸过来,将她给揽了,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倾世容颜,心不由得漏跳半拍。
“呃……师父?”
“阿颜不是早就等急了吗?”
帝君声音里带着氤氲的香气,不等苏颜反应过来,便低头覆上她的双唇。
第一百零七章 花烛良缘
从殿外隐约传来稀疏的钟声,浮云亭的长鸣钟一声一声敲在心头,似乎要将她警醒,可是这个时候的苏颜一心只想再迷糊一些,她早些时候吃过心智清明的苦头,知道无论做人还是做仙,都难得糊涂一把。
在帝君吻她的时候,她忽然很想问帝君一句,是不是他也偶尔会有“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想法,然而帝君却不给她问问题的机会,总是在她想要开口的时候,及时将她的嘴堵上。
对于一个话唠来说,有话说不出口的滋味别提多憋屈,然而帝君却试图将她最后一点理智碾磨殆尽,以至于到了后来,脑海中的最后一丝清明,也成了绵绵的雨,身体也好像不是自己的,就像是被风吹落的花,要飞到很远的地方。
不一会儿,自殿外传来阵阵雨声,那是梦境里的九重天,迎来了第一场春雨。
这场雨断断续续地缠绵了好些日子,以为它要停,却又忽然下了起来,以为会继续下下去,却又不知不觉暂了个停,像个有万千心事的小媳妇,欲语还休的。
因为先前帝君的一个“等”字,苏颜着实百无聊赖了一段时间,出于担心这层空间有什么变数,每日只得尽量与帝君待在一处,与帝君在一起久了,渐渐发现帝君有一些不大寻常。
至于有何不寻常,首先就是,帝君他老人家比起以前,似乎要温柔许多。
在苏颜的记忆里,帝君是个沉默少言的人,可是一旦开口,又总能说的人哑口无言,再加上帝君总是冷着一张脸,生起气来就更添一些寒意,让人不敢近身。
在随帝君修行的那段日子,苏颜由于偷懒外加调皮闯祸,时常要面对帝君的一张冷脸,然而最近,她发现无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帝君都没有摆过脸色给她看,就连她那天不小心弄乱了帝君书房里的经书——以往帝君可是连碰都不让她碰——帝君都没有说什么,这让她有些惶恐,心想暴风雨爆发前总是宁静的。
手忙脚乱想要整理整理,又不小心打碎了一只花瓶,暗叹一声,便弯下腰去捡拾花瓶的碎片,正捡得起劲,就听到帝君轻轻道了句:“阿颜,放着吧。”说完之后又召她至身边,瞄了眼她的手,道,“把手给我。”
苏颜将不小心被花瓶碎片划了口子的那只手藏在背后,伸出完好无损的那一只给他,疑惑问:“要手做什么?”
帝君淡淡道:“另外一只。”
后来,苏颜一边撑着下巴看着帝君为她上药包扎,一边小心翼翼道:“师父,你怎么不生气啊?”
帝君轻飘飘看了她一眼,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苏颜望了一眼乱七八糟的佛经和地上一堆碎片,道:“师父以前不是最讨厌别人随意进你书房的吗……”又不好意思地道,“更别提弄成这个样子了……”
帝君将她手上绕了一圈的白纱打了个结,淡淡道:“阿颜难道不觉得,还有更值得为师生气的地方吗?”
苏颜不解:“什么地方?”
帝君目光落到她受伤的手上,凉凉道:“你若是日后再让自己伤着,为师便找根绳子将你绑了……”抬眼看着她,道,“让你没有这个机会。”
一句话说的苏颜心一紧,忙赔笑脸道:“师父说笑了。”
帝君挑眉:“阿颜不信,大可以试试看。”又冷不防问道,“阿颜方才去哪里了?”
这句话问的苏颜心肝一颤,忙急着否认:“我哪里也没去……”看到帝君波澜不动的脸,又补了句,“我发誓。”
其实方才,趁着帝君不备,苏颜去玄心湖走了一遭。虽然之前帝君说让她等,可是对她来说,这个梦境隐藏有太多不可解的东西,比如说她同晚春是什么关系,她不信自己无缘无故便入了梦,也不信如舒玄这般的人物,会毫无凭据便说她是晚春。
她以为见到那朵左右一切的莲她会有些头绪,谁料却是无功而返。
既然这里与现世无甚区别,那么在现世无法得到解答的东西,在这里便能寻到答案吗?
虽然不顾帝君的命令出了紫微宫,不过她转念想想,若是帝君不愿意让她出门,随便设个仙障她便一步也别想踏出,可是这样的事却没有发生,除非帝君信任她不会胡来,否则这件事便只有另外一个解释,那就是在这层空间里,帝君根本没有办法设仙障——
帝君身上,难不成无一丝神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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