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子上的段文堂也站了起来,走过来看了看,然后跟着一起起哄:“是啊,奇怪了,这颗珍珠看起来和其他珍珠不一样了。”
三夫人微微皱了皱眉,本来二夫人今日来老夫人的院里一同查看青儿的嫁妆她便觉得有些奇怪,现在二夫人这么一说,她便知道了她的处心积虑。
“姐姐,这怎么可能?每颗珍珠都是我看着做工的亲手安上去的,怎么会有所不同呢?”三夫人不由问道。
老夫人也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在碧玉的搀扶下走到凤冠跟前,细细看了看,果真发现这颗珍珠与其他的有所不同。
从亮泽上看,这颗珍珠明显较其他珍珠暗淡了许多,从圆润度和光滑度来看,表面仿佛抹上了一层灰似的,摸起来有点毛毛的感觉,丝毫没有其他珍珠那般摸起来润滑。
不由凝神起来,两眼看向三夫人,眼中闪出一道凌厉的光芒,厉声冲她道:“云芝,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颗珍珠较其他珍珠相差甚远?”
三夫人闻言大惊失色,一副无辜的模样,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老夫人,眼睛里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母亲,妾室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何会这样?”
“哟,还装傻了,母亲,这颗珍珠定是被人偷龙转凤给换掉了。”二夫人又在一旁说道,一脸尖酸刻薄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老夫人的脸色更加凝重了,眉头深深拧紧,一双如矩的眼睛死死盯着三夫人,眼中带着一丝怀疑。
三夫人突然被冤枉,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泪眼婆娑的两眼怔怔看着老夫人,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母亲,妾室冤枉啊,您把这么大的事情交给我办理,我怎么会从中取利呢?妾室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请母亲明察。”
站在一旁的李青儿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凝色的看着眼前的凤冠。
忽然,她上前一步,正色的看着老夫人说道:“老夫人,青儿有话想说。”
一身浅蓝长纱裙衬得她的脸蛋娇艳美丽,脸上的表情严肃正经,看着老夫人的双眼镇定自如。
老夫人看着李青儿,不知她想说些什么,点点头应下:“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李青儿一脸严肃,将两眼看向了二夫人,眼睛里带着一抹冷意,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道:“二夫人,其实为何这颗珠子和其他珠子大不相同,想必你再清楚不过了吧。”
话中带着一抹质问,二夫人不由跨下了脸,一双涂满红色眼影的桃花眼狠狠瞪向李青儿,面目狰狞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怀疑者珠子是我换下来的?真是可笑,这怎么可能?”
李青儿没有说话,两眼冷冷的看着二夫人,嘴角撇起一抹冷笑,她拍了拍手,春桃立刻从门外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用一块白色的棉布紧紧覆盖住。
老夫人看着春桃端进来的托盘,不由好奇,不知道托盘里面放着什么,于是问向李青儿:“青儿,这里面所放何物?”
李青儿向老夫人做了个福,抬起头一脸正色看着她,略施粉黛的脸蛋透着淡淡的胭脂红,一眼看去,就像刚成熟的苹果,带着一抹娇嫩的美,她用严厉的声音回道老夫人:“老夫人,请允许青儿斗胆直言。昨个晚上,青儿睡不着觉,于是去后面的院子散步,没想到却发现二夫人的贴身侍婢桃红偷偷溜进了库房,青儿一时好奇,待她走后跟进了库房,竟然发现这凤冠上的珍珠被人换了下来。”李青儿说到这,用眼睛轻轻看了一眼二夫人,二夫人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抽动着,似乎有些心虚。
老夫人闻言,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严肃起来,听李青儿继续道:“今个,我派小雨偷偷潜进桃红的厢房,于是发现了这个。”说着,用手撩开遮掩在托盘上的白色棉布。
一颗硕大的珍珠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
珍珠圆润光滑,丰润饱满,色泽亮丽诱人,一看便是上等的珍珠。
显然,这才是镶嵌在凤冠上面价值不菲的珍珠。
事情到这种地步,想必大家一定清楚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老夫人突然一声呵斥,将脸对向了二夫人,声音大如洪钟,犹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龙卷风,瞬间发作:“玉凤,给我跪下。”
二夫人被老夫人突然的呵斥吓了一跳,两眼愣愣的看着老夫人,腿不由一哆嗦,顺势跪倒了地上,大少爷见自己姨娘跪下了,也赶紧跟着跪了下去。
老夫人已经被气的脸色都发青了,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狠狠看着二夫人,恨她的不成器,恨她的小心眼,恨她不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总之,此刻的老夫人,对二夫人彻底失望了。
“玉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桃红是你的贴身侍婢,平日里不是贪小便宜的人,她为何会将青儿的凤冠上的珍珠换下来,恐怕是你指使她那么做的吧?”
二夫人不知如何回答,早已惊得花容失色,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她原以为自己能够扳倒三夫人,却没想到最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己种的恶果,最终还是由自己来承担。
“母亲,妾侍……妾侍也不知道桃红为何会那么做,妾侍冤枉啊。”她企图去狡辩,浓妆艳抹的脸蛋看起来格外的丑陋。
老夫人一脸恨铁不成钢失望透顶的表情,无奈的摇了摇头,事已至此玉凤还在狡辩,她真是无药可救了。
“玉凤……”老夫人一脸又恨又叹息的表情看着二夫人,声音带着一丝失望和无奈:“事到如今,你为什么不去想下自己做的如何不对,偏偏还要为自己去狡辩?你可知道,我对你彻底失望了。别把所有人当傻子,若不是你的指使,桃红怎么会那么做?”
老夫人没有骂她,而是发自内心痛心疾首的说出自己心里最为痛苦的话。
一双眼睛没有了刚才那般有神,取而代之的是浑浊和无奈。
二夫人愣愣的看着老夫人,从老夫人的眼里,她看到了以前从未看到过的厌恶和失望,心顿时一沉。
“母亲,妾侍……妾侍知错了。”二夫人不再狡辩,而是心慌意乱的承认了错误,希望得到老夫人的一丝原谅。
老夫人摇了摇头,眼中的失望铺天盖地,玉凤犯错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每次承认错误之后都会屡教不改,她对她不仅仅只是失望,更是痛心。
将头撇向一边,老夫人不愿意再去看她。
“你走吧,我以后不想看见你了。”
二夫人没想到老夫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更加傻傻愣住了,从老夫人嘴里,竟能说出这样绝情的话,看来老夫人真对自己失望透了。
想到这,二夫人不停的磕着头,脑袋碰在地板上发出一阵阵声响:“母亲,妾侍知错了,请母亲原谅妾侍吧。”
跟前的大少爷也跟着不停的磕头,若是母亲被老夫人嫌弃,往后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奶奶,请您原谅姨娘这回过错吧,姨娘也是一时糊涂,往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还有下一次?”老夫人突然反问道,目光如炬的眼神凶厉的看向大少爷:“这一次,你们还嫌不够吗?玉凤,你说说,我究竟给了你多少次机会,你又让我失望了多少次,有今天这个结果,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二夫人将头埋得低低的,老夫人在众人面前彻底将自己的面具撕扯了下来,她只感觉此刻无地自容,一股怒火慢慢从心中腾起,燃烧了整个胸膛。
若不是李青儿,若不是赵云芝,或许她不会有这样的下场。
跟前的三夫人见了,于是轻声向老夫人求情:“母亲,再给姐姐一次机会吧,姐姐只是一时糊涂,只要姐姐能够诚心悔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番求情的话在二夫人耳朵里听起来却是那么的虚假。
她不服气,不服气就这样输掉,她输掉了,岂不是便宜了那个赵云芝?
忽的,二夫人抬起头,一双怨毒的眼睛凶神恶煞的看向三夫人,嘴角撇起一抹极冷又讽刺的笑,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赵云芝,别在那里惺惺作态了,你比任何人都要狡猾一百倍一千倍,我是做错了事,但是我敢承认。你敢说你承认你的虚伪吗?”说完,一双怨毒的眼睛又看向李青儿,冲她道:“你以为她是真心待你好吗?告诉你,她是在利用你,现在你看不清她的真面目,总有一天你会看清楚的。”
李青儿默不作声,一脸凝重的看着二夫人,脑子里不停的思考着。二夫人此刻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她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昨晚要不是她恰好看到桃红偷摸替换自己珍珠的一幕,或许今天遭罪的就是三夫人了。
她这么说,无非是想挑拨她和三夫人的关系,哼,她李青儿可没那么傻,那么容易就中二夫人的离间计。
三夫人无端被二夫人一通诬陷,脸上的神色顿时委屈无比,一双波光闪闪的丹凤眼噙着一汪泪水,样子显得很是无辜。
“姐姐,妹妹知道,本来宣儿和青儿的亲事该由你来操办,最后让给了我,你心里难免不会生气,只是妹妹是无心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争什么,你这么说妹妹,实在让我太伤心了。”一边说着一边流下了委屈的泪水,本来三夫人长得就纤弱,此刻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看了便心生怜爱。
老夫人再也看不下去了,直接让碧玉扶起二夫人送出了厅堂,多见她一秒,都会心生烦厌。
二夫人一边被拖去门外一边冲屋内大声嘶吼着,声音带着沉沉的恨意,划破天际连天空的云彩都被惊动了:“母亲,你仔细看看你身边的赵云芝吧,她不是那么简单,母亲,你要相信我……”
最后,她的声音隐没在空气里。
在二夫人消失在眼里的最后一霎那,三夫人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她早就暗地里派人观察二夫人的一举一动,就在昨晚,自己派去的人终于查探到二夫人的贴身侍婢桃红,暗地里偷偷跑去库房将凤冠上的珍珠换掉了,当然,带回来的消息里面,她也知道昨晚李青儿也跟着去了桃红,想必是知道桃红所做的事情。
她知道李青儿一定会当场揭穿二夫人,所以一直等着看这场好戏。
李青儿轻轻瞟了眼三夫人,见她嘴角那抹狡黠的笑,轻轻皱了皱眉头。
桃红因为换掉了凤冠上的珍珠,被老夫人下令打了三十大板,本想驱逐出府,却念在她照顾二夫人多年,于是将她继续留在府中,扣除半年的俸银。
接下来,风平浪静了几天,二夫人自那日之后,身边的丫鬟被老夫人收回了一半,连平日里的五菜一汤也缩减为两菜一汤,算是对二夫人生活上的惩罚。
李青儿和二夫人之间的怨念因为此事更加深了,三少爷得知二夫人又惹是生非,惹得老夫人对她失望透顶,不由心情阴霭起来。
如今,只有等玉芙生下孩儿,或许还能一线生机,只是玉芙之前受过他人陷害,他料定,陷害她的人定是不希望她能够为段府诞下这个血脉。玉芙来段府不久,便得罪了许多人,希望她不得好过的人大有人在,只是,能够如此狠毒陷害她孩儿的人,又会是谁?
屋内,段文庭思考着这个问题,脸上是抹不去的严肃,叶儿走进来为他端了一壶茶,轻轻放到他跟前,正准备走出去却被段文庭一声叫住。
“叶儿,近日你好好观察下大哥小妾玉芙院里的动静。”
段文庭突然这么吩咐她,叶儿有些疑惑,不由问道:“三少爷,这是为何?”
段文庭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抬起头,一双严厉的大眼睛看向叶儿,声音带着一丝不快:“吩咐你去做你就去做,为那么多为什么作甚?玉芙过不了多少日子就要生产了,这个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这点,你不明白吗?”
叶儿总算领悟过来了,前段日子玉芙差点难产,所幸发现及时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事,接着二夫人又吩咐桃红换掉了青儿小姐凤冠上的珍珠,惹得老夫人雷霆大怒,二夫人要想升正室的机会已经微乎其微,如今看来,只有等玉芙诞下孩子,或许还能有一丝希望。
所以,三少爷才会如此吩咐自己,为的就是让玉芙安全诞下孩子。
点点头,叶儿明白了段文庭的意思:“是的三少爷,你尽管放心吧,我会好好盯着玉芙小少奶奶院里的动静,若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叶儿一直是段文庭的贴身侍婢,长得秀丽端庄,生的聪明伶俐,对这个三少爷忠心耿耿,是段文庭最为信奈的一个丫鬟,段文庭能将此事交予她办理,可想而知,叶儿在段文庭心中有着极高的信任度。
“还有,若是有人出入她的院子,也要一并告诉我,此事你暗地里观察,不要虚张声势。”叶儿能够明白段文庭的意思,段文庭的表情也放缓和了下来,看着叶儿的眼神是无止境的信任。
叶儿点点头,脸上洋溢着一抹遵命的微笑:“三少爷尽管放心就是,叶儿先退下了。”
叶儿退下后,段文庭依然不改严肃的表情。
一日不查出毒害玉芙的凶手,他一日不得安宁。
究竟凶手会是谁呢?
接下来几天,二夫人一直禁足在院里,段府得到了短暂的平静。
临李青儿和段文宣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段府也越发忙碌了起来。
这日,李青儿像往常一样,用完晚善后便在春桃和小雨的陪同下去小花园散步。
已经进入深秋季节了,小花园种了几棵枫树,微风吹动,吹动着枫叶漫天飞舞,金黄色的枫叶在天空中打着转,摇曳着摇摆的身姿,像一个个舞精灵般,可爱美丽。
李青儿置身于这片秋色之中,随着枫叶的摇摆在地上开始转圈。
一身金黄色的长裙用一条金色束带束住哪不堪一握的腰肢,裙摆处用银色的丝线绣着几朵菊花,远远看去,仿佛真的一样盛开在裙上,她转动着自己的身子,裙摆随着转动的频率纷纷飞舞,仿佛天上下凡的仙子,美得让人不想眨眼。
春桃和小雨看着眼前欢快的小姐,脸上洋溢着深深的笑。
小姐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却还能如此开心的活着,真是很难得。
她就像一棵种在悬崖中的青松,身处险境,却依然坚强的活着,寻找着生活中每一个乐趣。
不远处,一双眼睛静静的注视着李青儿。
她摇摆的身姿,灿烂的笑容早已深深刻入了他的脑子里,他只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因为后天,她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她的笑只属于别人,不曾也不会属于他。
李青儿转累了便停了下来,呼哧呼哧站在原地喘着气,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
春桃和小雨紧忙迎过去,扶住看似就要倒下的李青儿:“小姐,瞧你乐的,后天就要出嫁了,开心过头了吧。”春桃带着一丝调侃冲李青儿说道,这几日她们院里也要忙坏了,光是做成亲时打赏给其他人的荷包就做了三天三夜,小姐还自告奋勇亲自缝制,说这样会更有诚意一些。
看着小姐终于有了归宿,她们做下人的也总算放心了。
“就你嘴贫,在院里做了几天的荷包,出来溜溜放松放松嘛,刚才转了几圈脑袋有些晕乎乎的,看来上了年纪哦。”
李青儿的一番自我调侃惹得小雨呵呵笑了起来,李青儿不过16岁,小小年纪竟说自己上了年纪,这岂不是折煞了自己。
“小姐年轻貌美,有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色,连天上的鸟儿见了你都要停下来看三分,哪里老了,小姐你真会说笑了。”
正说着,身后的段文庭慢慢走到了他们跟前。
春桃和小雨紧忙乖乖闭上了嘴,冲段文庭做了个福,李青儿看着段文庭站在自己跟前,一时有些失措,随即反应过来,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段文庭一身深蓝色长袍,头顶戴着一个镶嵌蓝宝石的玉冠,浓眉大眼,小麦色的肌肤,嘴角永远洋溢着一抹祥和的微笑,让人容易接近不说,还会产生一丝很舒服的感觉。
因为自己当场揭穿二夫人,二夫人此刻对自己已经恨之入骨了,不知道三少爷会不会因为此事对自己怀恨在心,于是上前冲他道:“三少爷,二夫人的事情青儿深感抱歉,希望三少爷能够谅解,青儿也是没有办法。”
三少爷体谅的笑了笑,温柔的笑容犹如雨后的阳光,深深进入人们心里。
他摇了摇头,神情带着一丝谅解,看着她轻声道:“青儿小姐无需自责,姨娘做的的确不对,你若是不那么做,三姨娘便会受到连累,这个不用心,我自是明白事理的人,不会怪责于你。”
三少爷能够如此体谅自己,李青儿自是高兴不已,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心中的担忧被风吹一边烟消云散了。
“多谢三少爷的谅解,青儿还担心了,看来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
三少爷微微笑了笑,看着她的眼是抹不开的温柔,刚才她随着枫叶翩翩起舞的那一刻,已经深深印在自己脑海里,他想,或许往后的日子里,这种回忆也是一种美丽。
“后天就要和二哥成亲了,紧张吗?”他突然问道,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划过淡淡的忧伤。
李青儿被段文庭的问题问的有些脸红,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要真正来临的时候,她难免不会紧张起来。
或许每个女孩子在出嫁之前都会有这样的经历,既紧张又羞涩。
李青儿的表情回答了段文庭的问题,他笑了几声,声音听起来爽朗,心中却是一丝苦楚。
“好啦,不问你这个问题了,瞧你脸都红了,二哥真是好福气,马上我就要叫你一声二嫂了。”
李青儿依然红着一张脸,被段文庭的一番话说得低下了头。
“你们先在院里玩玩吧,我还有事,先行告退了。”说着,段文庭转身离去。
转身的一瞬间,那张灿烂的笑脸像冰一样被冻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寒冷。
本来,按照他最早的计划,只要姨娘坐上了正室的位子,他便有机会和二哥一争高下。可是,事到如今,他只有继续等待,哪怕李青儿心里没有他,哪怕李青儿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也愿意一如既往的等下去。
晚上回屋的时候,李青儿本想美美睡上一觉,不料却硬是被小飞和小风拉去了后山。
到了后山,远远的看见段文宣一个人站立在一片空地上。
天空挂着一轮圆圆的月亮,皎洁的月光轻轻洒在大地上,给大地披上一层透明的轻纱,月光下的一切,隐隐约约有着一种朦胧美。
段文宣一身洁白的长袍,挺直的身子背对着站立在那里,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在他周身罩上一层朦胧的光辉,远远望去,仿佛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美丽的惊心动魄。
李青儿慢慢走到他跟前,看他正仰着头望着天空中的明月,月光照着他的轮廓有种柔和的美,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天空,高耸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嘴唇,一副入神的样子。
“咳咳,二少爷,你叫我来不会是让我陪你看月亮的吧?”李青儿抬起头仰望着段文宣,语气略微有些不悦道。
她感觉自己像被段文宣耍了似的,大半夜的跑到山上来,来了也不说句话,诚心气死她不成?
段文宣这才从聚精会神中醒悟过来,低下头,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迎上李青儿的双眼,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像深能见底的湖水,清澈中没有一丝杂质,这双好看的大眼睛只有李青儿才有,每次只要迎上她这双眼睛,再烦恼的事情都会烟消云散。
“丑女人,让你上来肯定是有事,你罗里吧索干什么。”虽说责备的语气却透着一丝疼爱。
李青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爬了半天的山路就是为了听他这话,不由来气道:“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吗?非得大半夜跑到山顶上说,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段文宣用手指用力弹了下李青儿的额头,脸上表情凶凶的,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这女人,你脑子才进水了,待会你就知道了,着什么急。”说着,摆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冲跟前的小风和小飞使了个眼色,小飞和小风点点头退了下去。
偌大的空地上只剩下段文宣和李青儿两人,周围一片寂静,一阵风吹过来,吹动着周围的青草和树叶,发出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天空像被泼了一盆墨水,黑得像一块布,在月亮周围,点缀着颗颗繁星,闪耀着耀眼的光芒,照亮着整片大地。
就在李青儿觉得纳闷时,忽然天空中传来一阵仿佛鞭炮声响,紧接着,一道耀眼的光芒划向天际,在天空中绽放出异人的光彩。
烟花!
天空中绽放的竟然是烟花。
各种颜色的烟花交替绽放在半空里,将漆黑如墨的天空赵耀得分外明亮,整个天空沉浸在一片烟花的火海中,因为烟花的存在增添了不少色彩。
“好看吗?”身边的段文宣忽然问向李青儿,白皙的脸蛋上,洋溢着淡淡的笑,从他的眼睛里透着一抹温暖的色彩。
李青儿看向段文宣,那漆黑的眸子里尽是柔情似水,大半夜的跑到山顶来,为的就是让她看这样一场烟花。
不知不觉,一股叫感动的东西从心底渐渐蔓延开来。
“好看,这些烟花是你从哪里弄来的?”李青儿看着他问道,古代的烟花很稀有,像这样绚丽的烟花更是少之更少,真不知道段文宣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好看的烟花,想必一定费了不少心思吧。
段文宣露出一副得意的样子,扬了扬下巴,眨巴着好看的桃花眼故意向李青儿卖关子:“这个不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弄这些烟花可是费了我不少力气就是。怎么样,今天大半夜的跑到山上来,没有失望吧?”
李青儿撇了撇嘴,故意佯装一副没什么意思的样子:“不过就是烟花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说觉得睡觉比看这个更舒服。”
段文宣顿时夸下了脸,看李青儿的眼神恨不得把她吃掉似的,声音略带不悦道:“丑女人,你不喜欢看拉到,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你这种女人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欣赏。”
见段文宣真相信她的话,还摆出一副气呼呼的样子,李青儿逗得咯咯笑了起来,段文宣生气的样子还真可爱了。
“好啦好啦,骗你的啦,今天我很开心,我没想到还能看到烟花,真的很谢谢你了。”李青儿摆出一副灿烂的笑脸像哄小孩似得哄着段文宣。
段文宣斜了她一眼,嘴里嘟囔道:“谁知道你说的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我才不信你了。”
厄!这家伙可真难哄的。
索性李青儿不再理会他,抬起头两眼看向天空,烟花依然灿烂的绽放着,在天空中绽放出一朵朵绚丽的花朵,照亮了李青儿的眼睛。
看着看着,李青儿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了。
身边的段文宣默默的陪着她,看她一脸灿烂的笑容,眼睛绽放着异样的光彩,知道她一定非常喜欢这烟花。看来自己这几天以来的辛苦没有白费,只要她喜欢,付出再多的辛苦他也愿意。
“李青儿,后天就是咱们成亲的日子了,你觉得嫁给我委屈么?”他忽然冲李青儿问道,声音淡淡的,似乎不像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那样。
李青儿不由看向段文宣,他这么问自己,是不是觉得自卑?
“二少爷,既然我决定嫁给你,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委屈的,你不要多想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你。”李青儿满脸的真诚,清澈见底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目光。
段文宣看向她,心中有股暖流缓缓淌过,接着又说道:“我可是身患顽疾,能不能活过二十五岁还是个未知数,你若嫁给我,恐怕会面临守寡的遭遇。”
这些李青儿其实一早就想到了,只是段文宣的病在她看来并不是没有得治,只要吃药加上康复治疗,慢慢的或许他就能痊愈了。而且,就算段文宣的生命只到二十五岁便结束了,她也愿意在他短暂的这几年里,陪伴在他身边。
她不怕寂寞,就怕他会孤单。
“二少爷,青儿什么都不怕,只要二少爷开心,青儿就会很开心。你放心,若是你再犯病,青儿定会守在你身旁,帮你按摩缓解疼痛。即使二少爷的生命只剩下几天,青儿也愿意陪在你身边。”
李青儿一脸正经的对段文宣说道,段文宣心中那股暖流不由越来越浓郁起来,渐渐的,一种热热的液体浸入到眼眶里。
他赶紧抬起头,仰望天空中还在燃放的烟花,将那股液体隐藏在眼眶里,心中是一阵阵感动和温暖。
透过他眼角的斜光,李青儿还是捕捉到他眼中的一丝异样。心中忽的咯噔一下,为段文宣眼角那抹泪光感到震惊。
第一次见他的泪光是自己平安回来之后,而这一次,只因为自己的那袭话,又让她看到了他眼中的那抹容易感动的液体。
这个男人,她在他的心中究竟有多么重要,因为她,不惜落下两次眼泪。
不知不觉,李青儿慢慢牵起段文宣的手,两人肩并着肩一起仰望着天空,绚烂的烟花依然美丽,有两颗心也越靠越近。
很快,后天李青儿就要和段文宣正式结为夫妻了。
而在成亲的头一晚,李青儿却失眠了。
寂静的夜晚美丽安详,一望无际的夜空像被泼了一盆墨水,黑的像一颗黑色珍珠,繁星点缀在天空,绽放着自己的光芒,照亮着整片大地。
李青儿走在寂静的小道上,看着天空中的繁星,顿时感慨万千。
明天,明天她就要成亲了,回想下来到唐代这段日子,就像放电影一样,波澜起伏,跌宕有时。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命运里,注定她会穿越到这个朝代,注定有着不一样的人生。
所幸的是,她在这个朝代遇到了一个好男人,虽然他的脾气坏坏的,有时还很霸道无理,但是她知道,他一心为她好,为了她,能够付出很多很多。
想到这,她的脸上洋溢起一抹幸福的笑,心中不由期待着明日的到来。
风轻轻吹来,带着丝丝凉意,李青儿不禁打了一个冷战,转过身子准备回院。
忽然,感觉身后有一道阴风向自己袭来,紧接着脖子受到一个重力,后脖子的酸痛让眼前顿时一黑,慢慢向前倒了去,
这时,一个身影站到了她身旁,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映出她那抹邪恶的笑脸,她两眼绽放着歹毒的光芒,静静看着李青儿,鼻子里发出重重一哼:“李青儿,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二夫人是要破罐子破摔了,这几日虽然禁足在自己院子里,但是想着这段日子发生的所有事情,她从原来掌握段府后院的一个女主人沦落到现在这个田地,这其中不得不让她产生怨念和气愤。
若不是李青儿和赵云芝,她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老夫人连续几日都不愿见她,就连明日李青儿和段文宣成亲的日子,老夫人也只是吩咐她继续呆在自己院里,不用参加。
要知道,她可是段府堂堂正正的二夫人啊,她哪里能受到了这样的气?
李青儿,若不是你当众拆穿她,她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一切都是你害的,她现在不好过,也不会让你好过。
想到这,二夫人的嘴角再次勾起一抹邪恶歹毒的笑,从背后掏出一根绳子将李青儿的双手绑住,拖进段府的一个小柴房,然后掏出一把匕首,慢慢向李青儿的脸上划去。
李青儿本来只是暂时的晕倒,当那种疼痛感渐渐散去时,她才慢慢睁开眼,结果却看到二夫人正拿着一把匕首向自己划过来。
她不由打了一个冷战,两眼惊恐的看着二夫人,想挣扎无奈双手却被绳子绑住,浑身像被点穴般死死定住了:“二夫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青儿一脸惊恐的看着二夫人,强迫自己一定要镇定下来,现在的二夫人看起来有些疯狂,若是惹恼了她,自己的小命恐怕就没了。
二夫人见李青儿醒了,两眼绽放出无比狠毒的目光,看着李青儿的脸撇起一抹邪恶的笑,声音带着一丝怨毒冲她道:“干什么?李青儿,你不是很有本事吗?我倒要看看,今天你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
李青儿知道二夫人一定是怨恨自己当众拆穿她,害她让老夫人失望透顶,失了权不说还失了老夫人的心。现在的她,肯定巴不得自己死掉才好。只是,她的大好青春年华才刚刚开始,她可不想做刀下鬼,于是灵机一动,摆出一副讨好的嘴脸冲二夫人道。
“二夫人,有话好好说嘛,何必要动刀子呢?君子动口不动手嘛,我们俩之间定是有误会,要不我们平静下心来慢慢谈谈?”她一脸讨好的笑,两眼目不转睛的看着二夫人。
二夫人才不吃李青儿这一套,嘴角撇起一抹冷笑,鼻子里发出重重一声冷哼,道:“李青儿,我和你有什么话好说的?今个你是逃不掉了,你若是聪明,就闭上你的臭嘴。”
二夫人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仿佛要将李青儿碎尸万段似的。
李青儿知道,跟她说这些是没有用的,她两眼环顾了下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堆满柴火的屋子里,便知道二夫人定是将她带到了段府的小柴房。
小柴房处在段府最里面的位置,平日里很少有人过来,若是再不制止二夫人,恐怕今天她的小命就要端送在这里了。
既然这样,她唯有换一个方式去跟她说了:“二夫人,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很多委屈,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未段府辛苦付出,到头来却落得这个下场。其实我知道你一直是最辛苦的,你付出那么多无非是想得到正室这个位子,你若是相信我,我定会帮您取得正室的位子。”
二夫人又不是三岁小孩,岂能因为李青儿一番话便轻易相信了她,眼中露出一抹讽刺,伸出一只手狠狠掐住了李青儿的下巴,眼中露出一抹狰狞的光芒:“李青儿,你把我当傻子吗?你巴不得我死才对,怎么会帮助我坐上正室的位子?你不用这么哄我了,我是不会听你的,今天你就等着遭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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