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梨香

“一报还一报。”祁雯换了个指甲，陈戈诺看向那个画好的指甲，是一片开的极旺盛的相离花。
“什么意思？君家有什么牵连？”君家寨百余口人之死在听雨阁的记录档的说法是君寂枫的弟弟知道沧逸公子将地宫图交由哥哥保管便生了贪念，妄想独占地宫图却被君寂枫识破，最后引来了外人，君寂枫自知不敌将儿子托于吴晗易，第二日君家寨付之一炬不留一个活口。死者中大部分是被利器破颈剩下的就是被浓烟所呛死。
“君家哪里配得上君子的这个‘君’字了，不过是些个贪得无厌的小人罢了，一点蝇头小利便背信弃义，让他们过了四十多年的好日子留个君开阳下来实在太便宜他们了。”指甲上的白色花纹看起来隐隐约约像是只凤凰。
陈戈诺心中推算，君家灭于九年前，加上祁雯所说的四十多年大概是五十年前。五十年，这恩怨积压的真是久。
五十年前，鬼教初出江湖大乱，得与失之间似乎真的只有君家占了便宜。
“难道凌云宗的消失是君家干的？”陈戈诺想着便说出了口，“难道祁家是凌云宗之后？那戮木又是什么关系？”
“难怪陈连清会收你为徒，小丫头倒是不笨。”凤凰最终还是未成，祁雯冷着脸凝神用针锋将指甲划断，嘴上却是真正在夸陈戈诺。她弹开那段指甲，道：
“乌落凤起，自古只有历经劫难的才能长久。像君家这样成败不过五十载昙花一现更是谈不上，要说也只是凌云宗心头的一根刺。
凌云宗宗主共有七位嫡传弟子，君家那个占了二徒弟的位置，算不得最好但也是个人才，可惜心术不正，为了宗主的位子出卖师兄弟，不然凌云宗也不会就这么没了。”
祁雯说着，就像自己亲历了那一场风波。陈戈诺有些怀疑，毕竟有些事经历口口相传便会失了原味。
“赶尽却杀不绝，所以他才会窝在君家寨，顶着江湖一众所赠的高帽子也不敢做的太明显，他要查凌云宗剩余的子弟，那我们便给他一群专干这个的人。”
“所以说听雨阁的存在为的就是灭君家！”陈戈诺恍然大悟的同时更是大吃一惊，灭君家为初衷，那它现在的存在为的又是什么？准确地说它的存在是凌云宗的一个延续，如果它代表的是中立的凌云宗的话，那么拭心门那就是黑暗面的凌云宗。
“开始的确如此。不过因为戮木家的摇摆不定使得听雨阁到了陈家的手里，其实也就是到了楚家。原本只是一般的江湖恩怨就扯进了朝廷。”祁雯像是执着于那只凤凰，捏着银针在边上的指甲内侧继续画着，语气也渐渐偏向聊天般的轻松。
的确，戮木医世向来不会参与这些生杀，他们想退出也实属正常，可惜他们但是不该心软收留那个姓祁的孩子。老医那会儿该有三岁了吧，才三岁的孩子知道不多定是有人在旁不断重复这些恩怨。他们倒是都埋进黄土乐的安生了却让这些活着的抖的焦头烂额。
“戮木只是不愿参与又何必赶尽杀绝，让它落得与凌云宗一样的下场，你们就不怕戮木也会报仇么？”陈戈诺问。
祁雯停下手。二十年了……
“谁说戮木消失了？你爹喊得师叔是何人？孩子，有时候你真是不聪明。”
陈戈诺一愣。
师叔？师叔！对啊，萧渊程喊老医为师叔！
“为……为什么？”
“看来沧逸有些事没有告诉你，他是我们的小师弟啊。”祁雯眼中闪着得意，指上的银针绽着银光飞快的在指甲上舞着，“江湖个众皆知萧渊程与陈连清为师兄弟，师承凤起崖下不为人道的隐士却不知这位隐士出自戮木，曾经更是鬼教的护法，而她姓戮木。”
天哪！
陈戈诺觉得自己凌乱了，医世戮木是鬼教护法，是义父的师父，是老医的师姐……她不会也是穿的吧？！
“你没有记错？”陈戈诺希望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或许她们下的药有问题，绯夫人没事这么心平气和的和她谈这么久肯定有问题吧。
“知道为何你娘会说韩昔雾亦是拭心门之人么？答案就在于她不过你今日已经问了这么多……”她的手不知为何倏地一抖，银针刺入指尖，“呵，??就是??再怎么像也做不得凤凰！”她冷笑一声拔出银针弹开，银针齐根埋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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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八章 何人悦 [本章字数：2131 最新更新时间：2012-12-14 23:46: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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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夜夜色深沉绛红色的相离花静静地绽放在花圃，无风有云。
“安全吗？”
“会见机行事便是安全的。”男子一身白衣蹲坐在相离花旁眸中波澜不惊。
闻者眉头仍未松开，望着东边那方被乌云笼罩的天。
“乌云蔽日，不是个赏相离花的日子。回吧，快下雨了。”白衣男子站起身，许是蹲的久了起来时微微晃了晃，他自嘲道，“岁月不饶人啊！”
“前辈说的是。”
“你……哈哈哈！算了，你自有人来磨。”
走过回廊，陈戈诺看了眼立在两边绷着脸的侍卫，说是侍卫还不如说是一溜的雕像，这规制比之燎更城城主府这里像是皇宫，不过陈戈诺并不认为这是皇宫，应该是个行宫吧。
难怪老是找不着拭心门的老巢，原来他们有着皇帝庇护。
“公主！公主你不能过去！”
陈戈诺隐隐听到前边有除了蝉鸣蛙叫的声音，挑眉，她继续向前行。
“别拦着我！我不是什么破公主！”
这声音很熟，陈戈诺站定仔细分辨起来。
??像是阿宁！
她加大步伐往前走，那边的争执仍在继续。
铮??
一柄长剑隔在陈戈诺眼前，陈戈诺如今功力完全被压制未来得及反应，惊吓之余向后退了一步，但还是有一缕头发断在了长剑之下。
陈戈诺冷眼看向向她挥剑的侍卫，对方面无表情目光直视前方道：“门主吩咐您只能走到这儿。”
陈戈诺嗤笑一声，环胸侧移一步到他面前，“那门主可说要伤我一丝一毫？”
“未曾。”
“哦，那这几根头发怎么办？”她一手捻着断发，面上泛起心疼，“青丝、情思，女儿家的头发是万万断不得的，侍卫大哥你看怎么办？”
侍卫不语。
“哦，侍卫大哥是在想抗不过便要躲过么？虽不说我相公会不会追究，就是你们的门主或是我娘啊表妹啊什么的会不会追究呢？”她一边说着一边断断续续地听到那边似乎闹得有些乱，不知道能不能见到。
侍卫仍然不回答，但握剑的手却是微微动了动。
“算了，真没意思。”她松开手仍手里的头发被风卷走落到风里，回身退到廊柱边倚着廊柱像是在赏雨。
她被困的地方四周没有山，那便排除了在燎更城的可能；一段路走下来，并不长但却让她在屋檐上见到了薄斛草，这样一来就可以确定这边不靠海。祁雯说这里是别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地方，那么她就可以猜测到这里还在灼梏城。
只可惜，偌大的灼梏城楚慕觞会找到这里或者想到这里呢？
没有办法把消息带出去啊！
“你们这些个没有眼色的奴才，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劝小姐回房的！”祁霏急急地跑过来。她刚才去了陈戈诺住的地方没见到人，急火攻心差点又犯病。
“娘，不怪他们是我想在这里看雨的。”陈戈诺转头淡淡的一笑，“娘，还记得以前咱梨院里有课梨树么？”
祁霏坐到她身边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
“记得，那是我刚入萧家的时候求老爷送我的，我让那些家丁把院心的砖都搬开了中的。梨花，他极喜欢，可是为什么偏偏喜欢梨花呢？‘离’之一字实在太伤人了。”祁霏好像看到眼前的那株碧绿的树上开出了数不清小白花，白白嫩嫩煞是好看。
“娘，谁喜欢梨花？”应该是娘那天说的那个“魔”吧，他是谁？
“可惜太素了。嗯，实在是素，老太太不喜欢。”祁霏自言自语，根本没有听到陈戈诺的问题，“老太太要是不喜欢就不会对梨儿好，梨儿，”
祁霏低眼看向陈戈诺，“梨儿，我们回房拿胭脂把那些白花染成红的吧，红的喜庆，老太太就不会把你送到那种地方去了。”
陈戈诺看着祁霏手指的那株树，叶片在风雨中被洗刷的翠意盎然，她叹了口，娘是真的病了。
“不好。”
“也对。我的梨儿的胭脂是用来讨好你相公的，咱不浪费这些去给那个老家伙。”祁霏拍着陈戈诺的肩，一下一下极是轻柔。
“梨儿，楚慕觞这人还不错，生的好看，虽没有他好看，但好看的男人心肠不好看，凭着皮相只能用来送去换银子。楚慕觞虽然有了六个夫人，但是有娘在，娘不能除了明容悦但能除了那六个不顶用的。”
“娘，我不想嫁人，姑姑不是也没有嫁人么，她是门主。”
“你姑姑命不好才嫁不出去，你命好，不能学她。”祁霏板起了脸，顿时有了严母的样子，“萧傻子为了她跟明家解除了婚约，她却为了一个心在别人身上的男人把自己把自己弄死，生了两个孩子没一个愿意认她，命太苦，梨儿学不得，知道么！”
“我不懂，娘能说清楚点么？咱回房，娘一点一点的告诉我好不好，不然我就学姑姑的样子，其实明衍哥哥也挺不错，燎月公子的名头可不比楚慕觞来的差。”陈戈诺汗颜，心里对明衍道了声对不起，万一打喷嚏什么的千万别误会。
祁霏道了声好，想着跟多年前一样抱起女儿，只是女儿大了……
回到房间，陈戈诺为祁霏倒了杯茶，祁霏闻着茶香，说：“我说过不喝兰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