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祸水

小雅这一病竟在病榻前缠绵了近半月有余，岁已经好了，可人还是瘦了一圈。
    已是初春，那日大雨后天气到是一日比一日热了起来，过后虽也有下过雨，却也都是细雨绵绵。
    可谷雨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半个月内，懿轩的军队已经攻至城下。现下也不知道殷奕的军队在那里。城内是由守城将军镇压着。懿轩还未攻进来，这几日城内已是乱作一团。谷雨在屋内也可以清清楚楚的听见外面的厮杀声。不用想，谷雨也可以想象得出外面是什么模样。谷雨曾亲眼看过上海虹桥战后的样子。遍地残垣断壁，甚至还有日本人的狗来啃咬尸体。空中残存的血腥味道，那是同胞们的鲜血。谷雨致死不忘。想到这里谷雨腹中一阵翻涌，干呕了几下，终是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小姐这几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怎么受得了？”小雅皱着眉头，身后轻轻拍了拍谷雨的后背，说道。
    这几日外面厮杀声不断，谷雨的心里怎能没有一丝慌乱？谷雨便叫了小雅同芸歆芸亭道自己房中同住。毕竟是女儿家，好歹在一起没那么害怕，变也都搬来东西挤在一起住着了。
    “我没胃口。”谷雨端起一旁的茶杯，啄了一口后，淡淡的说道。
    “时间不早了，小姐快些睡下吧。”小雅摇了摇头，掩住面上的些许悲伤之色，对谷雨说道。谷雨点点头，便在小雅的搀扶下，躺下了。这一夜，谷雨都未合眼，快天明时，谷雨听见外面的声音似乎小了，取而代之的似乎有着隐隐的胜利的声音。谷雨知道是懿轩共奋进来了。殷奕已经败了，这城也注定是要守不住的。
    谷雨躺在床上，目光呆滞的望着上方。东方的第一缕阳光洒在谷雨脸上时，谷雨那尽是桃花刺青的一半脸缓缓滑过一滴细小不可察觉的泪水。只是一瞬，便消失在三千青丝之间。
    谷雨只是希望懿轩可以是一位好的领袖，百姓们很健忘，也很单纯，懿轩带给他们的战乱之苦相信只要懿轩一心为百姓着想，便足以让百姓淡忘，并一心心向懿轩。毕竟得民心者得天下。
    谷雨起身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之后，见小雅和芸歆芸亭还在睡着，便没有叫她们。只一人打开院门，走在小巷内。长街上已经有很多人了。并没有人注意谷雨的到来。有的人沉浸在悲痛当中。也有的人在喜悦中欢呼。终于打完仗了，百姓们可以过上太平的日子，怎能不开心呢。而那些悲痛的人，或许是在战乱中失去了亲人。无论怎样，以后都会好的。
    谷雨望了望远处的城楼上，似乎挂着一个人的首级，髻发凌乱，脸上已经被血液模糊。谷雨眉头忽的一皱。或许那就是守城将军。自古以来便注定成者王败者寇，这也是他的命。谷雨仍旧静静的伫立在风中。却不知远处懿轩早已看到了谷雨，看到了谷雨已经近六个人月的身孕。心下似乎有一把尖刀，在温柔的缓慢的搅动。
    谷雨知道，不久后懿轩便会登上皇位，这城的姓氏也终会被改写。只是他现在在何处？谷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欠了他一辈子，还是从一开始便害了他。
    小巷仍是安静的，长街上也依旧是有很多人，看似热闹。可谷雨却只觉得那些热闹的背后却是无尽的凄凉与悲痛。
    谷雨低下头，双手抚上肚子。叹了一口气后慢慢转身，迈着虚缓的步子，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