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温和的眼睛扫到大厅里发生的一切,看到尹遥夕单薄的站在那里且认命似地闭上了眼睛,眼睛微微的缩了缩,踩着帆布径直就朝着尹遥夕和为首的那个男人走去。
完全都没有看见苏染…
温热的感觉已经蔓延到了背部,手臂上也沾上了不少,头有点昏昏沉沉,眼睛视线也有点乱,红棉袄的好处唯一一点大概就是能够遮掩血迹吧啊,这样想着的少女突然就轻轻笑了笑,然后头靠着橱柜,失去了意识。
苏染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梦里面的自己还很小,那时候身边还有一个陈易。
那时候住在租的房子里面,房子本来就很小,还加了一个院子,能住的面积也就越加小的可怕。因为是多层一楼的关系,所以小院子里面经常会有楼上一些人扔下的垃圾。夏天的时候会在院子门口挂上风铃,被东南风一吹就叮咚叮咚的响个不停。家里面常常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小虫子,苏染小时候很怕这个,陈易就拉着她坐到床上,然后用拖鞋拍死它们。
梦境的最后,那个小小的陈易很认真的对着当年的苏染说:“染染,以后我来守护你。”
我来守护你。
Chapter 26
眼泪又无端的流下来了。
苏染的病房是一个单人单间的套间,很明显这是出自于陈易的手笔。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窗帘是全部拉开了的。头上被绑了几圈,虽然已经醒过来,但是还是觉得隐隐作痛。有点口渴,颤抖着伸出手臂想要去按铃叫护士,结果却因为长时间不运动的关系,手臂已经完全伸不直了。
就想着放弃的事情了,在床上直愣愣的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然后过了许久才想要直起身子来,又一个人颤抖着努力了很久,似乎不只是头上,被橱柜撞到了很多地方,揉了揉这里揉了揉那里,最终好不容易颤抖着够到了床头的水杯和已经关机了的手机。
喝了一口水之后稍微舒服了点,然后开了机发现已经距离当时过去了一天了。找到家里人那栏里面的电话又觉得不知道打给谁会比较好,最后还是按下了苏瑄的电话号码,电话显示是忙音。
叹了一口气,按下铃,过了一会护士就来了,示意自己已经清醒,于是护士小姐就帮忙拿掉了针头:“还要留院观察哦,头部可不是说说的。”
冲她笑了笑,道谢之后就一个人慢吞吞而艰难的走下了床。
推开门出去,左手边的病房里面似乎很热闹啊。里面就算是隔着门板,也可以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相当活泼的声音。正想要推门回去,一转身就遇上了李明轩,李明轩很奇怪的看了看她的头:“苏染,你头受伤了啊。”
苏染勉强笑了笑,脸色苍白的可怕:“恩,不小心撞伤的。”
李明轩又摸了摸苏染的头顶:“自己小心点,我先去看个朋友。”然后就转身走进了刚才那个病房。唔,先去看朋友么,苏染侧过身的时候,眼角就看见病人名字那一栏里面填着的是“尹遥夕”。
就三个字就可以把苏染逼到绝境了。
“遥夕,痛不痛现在?”这是李明轩中气十足的声音。
“恩,还好了。就是头有点晕……”尹遥夕的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甜美。
“下次有事情打电话给我哦,我会担心你的。”李明轩说完还笑了笑。
想要跑,好想跑。
越是想要逃离,眼泪在脸上肆虐的越加猖狂。
“我会担心你的。”说着这样温暖人心的话的少年,真可惜他不是对我说的。
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一进房间就背过身,反手锁上了门。整个人顺着门滑下来,坐到冰冷的地上。
苏染知道,自己在哭。又是整个人蜷在一起,双手环起来抱着脚,头埋在膝盖那里,典型的没有安全感的姿势。手掌里面手机被攥得紧紧的,眼泪一点一点在惨淡的脸颊上面泛滥成灾。
最后拿起手机,找到了陈易的电话,电话拨过去:“陈易……”叫了两个字的时候抽泣的声音就没办法抑制了。
那边没动静很久,久到苏染以为陈易没有在听,陈易说:“在病房等我,别哭。”
电话被那边挂断了,苏染挂掉电话的一刻一直忍着的眼泪就突然澎湃起来,低下头哭着的时候还夹杂了一些小声的呜咽。
我最依赖的人最终还是你。
Chapter 27
只是讨厌这样的自己而已。苏染又是习惯性的抱起身子,然后眼神往窗户外面看过去,白茫茫的一片,街上的行人也不是很多。
看着心里觉得寂寥了一片,塌陷了一块。
陈易推门走进来,看见苏染这个样子皱了皱眉毛:“不冷么?”
苏染笑了笑摇头:“不冷。”心都快要不冷慢慢开始适应难过的情绪了呢。身体又怎么会觉得现在很冷。
陈易拉她坐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照顾好自己。”
苏染又侧了侧头:“恩,你也是。”
陈易给她盖被子的手顿在半空:“恩。”随意的应了一声。
没有问为什么刚才哭,没有问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他,没有问为什么现在转好了。
只是好看的唇线吐出弧度:“自己照顾好自己。”
愣愣的点了点头,可是,我要怎么学着去自己照顾自己。
陈易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突然就有种很不舍的感觉,所以跳下床去追陈易,没有穿鞋,冰冷的地面让苏染神经一轻,走廊上面还是有些人的,看了看苏染也就转身离开了。
陈易不在,这种认知让苏染心里空落落的闷的可怕。
旁边刚才李明轩走进去的病房里面,也就是尹遥夕的病房里面突然传来几声砰砰砰的声音,像是什么重物频频落地。有些担心还带着点惊慌和委屈的推开了尹遥夕的病房门。门里面尹遥夕带着一种温柔甚至还有些光度的笑容坐直在床上,左手边是陈易,手上拿着一个苹果。看见苏染的时候微微有一秒钟的时间停顿。
相对于陈易的略微有一点失措而言,李明轩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
“嗨,苏染。”李明轩停下削苹果的手,向着苏染挥了挥手。
很木讷的打了个招呼,脚上的冰冷感觉又在提醒自己,自己刚才心里究竟是哪一种对于陈易的关系。
苏染低着头看自己脚趾头,声音低低的说:“等等来看我么?”
陈易顺着苏染的眼神低下去就看见了她没穿鞋的结果,皱了皱眉毛:“回去穿鞋。”
苏染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听见陈易说:“回去。”的时候有种很幸福的感觉。因为不用顾虑很多,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是会有那个家伙一直留在自己的身后,没有任何的要求回报,或者说这样做是因为别的事情。
这样做的原因,将只有我的名字是叫做苏染这个理由。
苏染缩在窗子旁边的椅子上,过了一个小时了。
还不来么,还不来么,好慢。
就这样想着的时间就在原先已经相当漫长的基础上又变得更为漫长。
黄昏的时候地上的积雪也没有融化,依旧是一层白色,只不过大概薄了一些。
手机还握在手上,也不敢睡觉,生怕自己睡着了,陈易来的时候自己看不见他。
脸贴在玻璃上,从嘴里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一层一层吹出水汽,然后伸出手指在上面画了个哭脸。
漫长的孤独,靠在冰冷窗户上的少女渐渐觉得不仅是身体冷,就连自己那颗以为很坚强以为可以支持自己走下去的心也觉得冰冷,“这样也好。”最后自己的声音在房间里飘荡着。
因为这样子的话,尹遥夕你就不用担心没有人陪了。
Chapter 28
那天的最后陈易还是没有来,苏染头上缝了几针,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苏染伸出左手指了指镜子里面的那张脸:“我讨厌你。”
这样的场景,莫名其妙的喜感。
尹遥夕的到来苏染并不是没有想到的,只是她一进来说的话让苏染吓了一跳。
“我喜欢李明轩。”那个漂亮的少女这样说。
苏染放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地抓着床单,不让自己喊出来。脸色有点惨白的低着头说:“恩,然后呢?”
这回皱眉头的是尹遥夕,她抿了抿唇,好看的唇线在病房冷色系的灯光下面显得分外的美丽,就算是穿着和自己一样的病服,尹遥夕还是那么漂亮。这样想着的苏染就突然苦笑了一下。
“你能不能帮我?”手指一下子冰冷,自己那么喜欢的少年,眼前满眼期待的少女,不想答应,真的不想答应,可是最后的最后苏染断断续续的声音还是溢出喉咙:“好。”
尹遥夕走之后来了一个穿着黑西服的男人,苏染不认识他,他却没理苏染的询问,只是对着苏染恭恭敬敬的鞠了一个躬,然后对着她说:“谢谢苏染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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