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媳

    这是阿九今生听到的最温暖，最贴心的话，爱情很炫烂，很美好，也很刺激，但过日子，平平淡淡才是真，鼻头一酸，心像是浸在暖暖，清缓的温泉中，洗润着外头那层被爱情刻下的深深浅浅，快要结痂的创痛疤痕，阿九泪如雨飞，连日来郁结在胸中的委屈，屈辱，被背叛，被遗弃的痛苦，都在倾刻间化作泪雨，无声滴落在熊熊炭火中，瞬间浑化成烟。
    “傻小九。”林思敏长臂一揽，将阿九拥进胸间紧紧抱住，下巴抵在她的发间柔声道：“傻小九，不要太要强了，依在三哥怀里，三哥为你遮风挡雨好不好，你只要开心的做你想做的，快乐的过你想过的好不好，试着，放下心防，把自己交给三哥好不好。”
    他的声音柔柔沙沙，像一缕轻纱在阿九的心上拂过，抚玉她心中的疮印和伤痛，阿九无声，却又放肆地哭着，肆意地在他怀里宣泄着心中的哀伤与无耐，还有感动和感激，阿九何德何能，能得这个漂亮的，勇敢的，桀骜又正直的人儿如此倾心，如此艰辛的等待和疼宠？
    桂花嫂烧了茶过来，见阿九伏在三少爷怀里嘤嘤地哭，顿了顿，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三少爷的俊脸晕红，嘴张了张，又不知说什么好，桂花嫂眼里含着泪，对他点了点头，竟然是一派鼓励的模样，三少爷黑漆漆的眸子就骤然高了起来，扶起阿九道：“小九，喝点茶吧。”
    阿九也却实觉得口干了，从他怀里钻了出来，就看见桂花嫂眼睛湿湿地看着她，心中一酸，“娘……”
    因为自己的事，桂花嫂没少担惊受怕，那些人来打砸时，桂花嫂肯定被吓到了吧，如今又要为自己的终身担心，阿九感觉自己真是对不住爹娘，桂花嫂过去对大少爷是满怀希望的，很想他成为自己的女婿，可当得知大少爷尚了公主以后，阿九曾以为，桂花嫂会逼着自己在林家做良妾，没料到，桂花嫂竟然也支持她离开林家，哪怕一次又一次被林家逼迫，她也没有说过一句怨言，只是在一旁默默地支持着阿九，陪伴着阿九……
    “小九，娘去做饭，你和三少爷再聊一会啊。”桂花嫂手颤了颤，转过身去。
    “娘……”阿九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的行为不合规矩，让桂花嫂不自在了。
    桂花嫂就回过头来道：“小九，别折腾了，三少爷是好人，你也不小了，十五的人了，就跟着三少爷吧，你爹爹要是在，也会同意的，娘本不想逼你，可如今……”说到一半，桂花嫂哽了哽又道：“如今作了三少爷，再没有更好的人了，女儿家，还是得嫁真心疼你的人，一辈子才有靠，那些个世子也好，探花郎也罢，咱们攀不上，就不要再想了啊，娘今儿就作主了，你让三少爷请媒人过来，三媒六聘一样都不能少，正正经经的提亲，咱们就把这事给办了。”
    林思敏大喜，起身就向桂花嫂拜了下去：“七婶，啊，不是，岳母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阿九看得目瞪口呆，这……也太快了吧，她的心头还是一团乱呢，怎么能……
    “好好好，这么俊的女婿，娘看着真是开心，小九，还傻站着做什么，快起来，到厨房帮红绡做饭去。”竟然是要支开阿九，有话要跟林思敏说。
    阿九半晌还没有回过神来，自己都还没下定决心呢，这两个人怎么就岳母女婿的唤上了？
    “娘……我不能……”如若现在真跟林思敏成亲，以大少爷那阴冷的性子，指不定会怎么对付他呢，兄弟易娶，林家又受不受得了别人的笑话？这个脸，大老爷肯定是不愿意丢的，还有大太太……想到大太太阿九就一阵心痛，她会不会也恨自己呢？
    最重要的是，大老爷指不定会将林思敏逐出林家，林思敏前途正好，眼看着就要被封为四品将军，若被放族驱逐，肯定是要受士大夫们的责难的，很可能就会影响到他的前程……阿九真的不想害他啊。
    “娘什么娘，去做几个拿手好菜来，娘好几天没吃点有口味的了，嘴里都淡出鸟来，快去吧，别磨蹭了。”桂花嫂就眼睛一瞪，将阿九从堂屋里推了出去。
    “小九的饭菜做得好吃，我也想吃。”林思敏傻笑着说道。
    阿九无奈地走到厨房里，红绡正在烧火，见她过来，有些诧异，问道：“三少爷呢，也走了么？”
    阿九摇了摇头，挽了袖子切肉，随口道：“在跟娘说话呢，肉炒什么呢？”
    “青椒。”红绡架了根柴在灶堂里，抬眸看阿九的眼睛红红的，就叹了口气道：“姑娘，三少爷是个好人，你别再犹豫了，天底下再找不出像三少爷这样的好男人来，对姑娘又是一心一意的好，不像大少爷……你就应了他吧，他也是可怜人，当初三姨娘把自个打扮成那样，三少爷才得已活下命来，那些年，三房不得宠，三少爷可没少受苦，难得他喜欢一个人，姑娘又一直顶着大少奶奶的名头，每次回府来，奴婢瞧着他孤单一个人的模样，就觉得苦……”
    阿九听得怔住，没料到红绡对三少爷倒还了解，“可是……红绡，你不觉得不合适么？你也说了，我以前在林家是顶着大少奶奶的名头的，这会子再嫁给他，他跟大少爷可是亲兄弟啊，大老爷会同意么？”
    红绡眼里就露出不屑来：“大老爷又同意过谁来？在大老爷的心里，怕是只有对林家有用的亲事，他才会同意的吧，姑娘您为林家可没少作贡献，大老爷还不是为大少爷张罗了公主回来。”
    红绡以往是大太太跟前得力的丫头，大老爷对大房一直薄情寡义，作下许多不要脸面的事，自然也是有些瞧不起大老爷的作派的，不过以前她从没在阿九面前说嘴过，这是离了林家，如今再谈起，就一点顾虑也没有了。
    “那倒也是，以前瞧着他是心疼二房两个姐姐的，可后来两个姐姐的婚事也被他拿来作伐，心里就没想过儿女的幸福。”阿九也附合着。
    “就是啊，再说了，那年三姨娘死得多凄凉啊，大老爷硬是连看都没去看三姨娘一眼，病重时，连门都不让她进，他早寒了三少爷的心了，三少爷如今自己有本事了，就更加不会在意大老爷的看法，就算林家把他从祠堂里除名又怎么样？反正他靠的也不是林家，是自己呢，您就别再顾虑了，跟了三少爷吧。”红绡嘴巴利索，话又接得快。
    阿九就垂下眼皮，半晌没有说话。
    肉切好，阿九将肥肉倒进锅里煎油，却心不在焉，一不小心，油沫子就溅到她手上，阿九轻呼一声，正要甩手时，一只粗砺的大手就抓住了他，轻凉的空气在创面上吹过，顿时疼痛减轻了许多，阿九抬眸，就见林思敏心疼地捧着自己的手，用嘴吹着：“怎么不小心些，炒菜也晃神儿，来，洗洗吧，怕起泡呢。”
    阿九就呆呆地看着他，看他漂亮得不像话的俊脸，正直憨厚，又倔强的眉眼，“三哥……”
    “我来炒菜好不好？小九肯定没有吃过三哥亲手做的菜吧。”林思敏捏了捏阿九的鼻子，竟然挽起袖子去炒菜。
    红绡吓得忙过来抢过铲子：“我的爷，可别把您熏着了，您还是跟九姑娘回正屋说说话吧，这里有奴婢就行了。”
    阿九也愕然道：“三哥你会做饭？”
    这个时代的男人，几乎是不下厨房的，学谙孔孟之道：君子远厨房！对于他们来说，下厨房是很掉价的事。
    “怎么没做过，你可别小看我，就是表弟也会做呢，那几年在湘西，追着土匪跑，一跟大部队走散，没干粮时，我们就打野鸡烧了吃，表弟那手烧烤功夫还真不赖呢。”林思敏笑得温柔，漂亮的笑容就像怒放的玫瑰般炫丽娇艳，阿九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把艳丽和英气如此完美地揉合在一起，漂亮的男人大多女气，而他却能给人一股勃发的硬汉气息。
    一时看得又有些发呆，红绡就在一旁偷笑，对三少爷道：“三爷您就该多笑笑，瞧您一笑，咱们九姑娘就快掉魂儿了。”
    阿九只得大窘，抬手就要打她，红绡笑着躲到三少爷身后道：“灶屋小呢，您两尊大神还是到正堂里等着吧，别碍了奴婢做饭。”
    “我娘跟你说什么呢？”阿九和林思敏走在走廊里。
    “没什么，就在说请媒人的事呢，阿九，明儿我就请官媒进门好不好，我认识的人都在军队里头，这会子又在打仗，本想请个身份贵重些的来提亲，就是……”林思敏就有些婉惜地说道。
    “三哥，你想清楚了吗？要知道，你真娶了我，你就会被林家决绝呀……”阿九急切地说道。
    “我不和林家决绝，林家就对我很好了吗？小九，我在林家，比小十当年的地位也高不了多少的，林家也就是把我养大罢了，当年，大老爷送我去武当时……算了，不说那些事了，我说过，我还留在林家，以前是因为三姨娘，后来是因为你在。”林思敏眼里滑过一丝哀伤，又停下脚步来，认真地看着阿九：“小九，以后，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你不要嫌弃三哥好不好，你有爹有娘，可是三哥……什么亲人也没有，只有你了。”
    他漂亮的眼睛清清亮亮，还带着一层湿气，神情执着又认真，阿九心头一酸，突然就有股想要将他拥进怀里呵护的冲动，一如当年，看见他被许明鸾欺负时，她也是这般想法，不想他受气，看不得他被人欺负，好像……他不是哥哥，而是她想要照顾的人。
    看阿九满眼怜惜，林思敏敲了下阿九的额头道：“傻小九，还当三哥是小孩子呢，要不要现在咱们再打一架，看看你还能不能打赢三哥？”
    阿九就不好意思地笑了，他不愿意要自己的怜悯和同情呢，自己用那样的眼神看他，肯定是伤他自尊了。
    “才不呢，咱们三哥可是五品大将军呢，小九哪里打得过你呀，以后三哥当在飞虎将军了，我就靠着三哥过日子，再不怕有人欺负。”
    林思敏眼睛一亮，一抹狂喜从眼中滑过，激动地抓住阿九的手道：“嗯，以后三哥护着你，再不让人碰你一根头发丝儿。”
    两人回到堂屋，吃饭时，桂花嫂不停地给林思敏挟菜，一双眼睛就盯着林思敏看，时不时的就笑出声来，把个阿九弄得很不好意思。
    林思敏就不停地把菜又挟到阿九的碗里道：“小九，你瘦了，多吃点，得多长些肉，就更好看了。”
    “再好看也没三哥好看。”阿九拿筷子戳着碗里的排骨，辣得鼻头都出汗了。
    林思敏就笑着拿帕子给她拭汗，“少吃些辣，小心生火呢，脸上长个疙瘩就更不好看啦。”
    阿九吸吸鼻子，正要说话，就发现眼前被一个高大的阴影罩住，抬眸一看，顿时怔住，许明鸾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家堂屋门口，板着个脸像谁欠了他一万两银子没还似的。
    “还真是温馨和乐啊，本世子来了好半天，愣是没一个人瞧上一眼呢。”语气就像吃了火药一般的冲。
    红绡正好端了一碗汤进来，被他拦住，忙道：“呀，世子爷怎么这会子来了，可用过饭了？”
    “没吃，饿死了，为别人跑上跑下辛苦了一上午，谁管爷的死活啊，人家自个有吃有喝有人疼就成了。”许明鸾大喇喇地往林思敏和阿九中间一站，愣是强拖了把椅子进来，将林思敏一挤，自己坐在阿九身边。
    阿九就起了身对红绡道：“拿双碗筷来吧，我和娘到灶屋里去吃，倒些酒来让世子爷和三哥一起喝着。”
    “我得瘟疫了是把，我身上长了刺是吧，见着我就走。”许明鸾就怪腔怪调的拿起阿九的筷子，懒洋洋地挟了筷子排骨扔进嘴里。
    阿九就听得僵住，怒道：“你在哪里受了气呢，跑这来撒，有外男来了不同桌吃饭，你们许家连这点子规矩也没有么？”
    许明鸾将筷子往桌上一摔道：“规矩！杨玖，别让人笑死了，你刚才可是和三哥亲热得很呢，我怎么没看你讲规矩？”
    “我和三哥怎么一样？”他竟然敢摔她的筷子，这人是存心来找茬的是吧，阿九就怒了，你当你的世子爷，当你的大将军，大元帅去，非要来缠着我这个农家女作什么？
    “怎么不一样？你和三哥有血缘？你们是亲兄妹？按礼制，你还是他大嫂呢，怎么你和他在一起就规矩了，跟我在一起就是不规矩了？杨玖，你也太区别对待了吧。”
    阿九被他说得一滞，就抬眼看林思敏，那家伙却一个劲的大口吃菜，吃得文雅优容，还一脸的笑。
    阿九就更气了，都什么人啊！
    正要说话，桂花嫂就把阿将往自己身后一扯，笑着对许明鸾道：“世子爷要是不嫌弃，就在寒舍将就用些，小九是个傻女子，你别跟她计较。”
    许明鸾对桂花嫂还是很客气的，起了身对桂花嫂行了一礼后，又复坐下道：“七婶，刚才我火气大，您别见怪。”
    “没事，没事，你也是我们阿九的好朋友，七婶怎么会怪罪世子爷，不过，才您还真是错怪了阿九了，思敏这孩子已经向我提亲了，世子爷来了也正好，就帮我们阿九和思敏两个主持下吧，我打算找个黄道吉日，早些把他们的婚事给办了，我这个做娘的，也能放下心，松一口气。”
    桂花嫂亲自给许明鸾斟上一杯酒，笑得很随意，一双大眼却死死地瞪着许明鸾，眼神很是不善。
    许明鸾才握进手里的筷子就咚地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整个人都僵了，木木地，茫然地看着满桌的菜，半晌都没有说话。
    林思敏脸上的笑容就收了，弯腰捡起地上的筷子，对红绡道：“去换双来吧。”
    许明鸾就把他手里的筷子一抢，猛地站起来，两手交叉在一起，扳得手骨胳吱作响，声音寒如冰霜：“三哥，咱们两个好久没有切搓过了，别吃了，到院子里去。”
    阿九听他语气里都快点得火起来，忙想要阻止，许明鸾横了她一眼，那眼神凌厉得像藏了千万把刀子，阿九心头一颤，到了嘴边的话就没说得出来。
    林思敏不急不慢的放下手中的碗，起身弹了弹坐皱了的衣袍，淡然道：“我也很想跟表弟你比试比试了，都说表弟武功全大周第一，我不服你很久了。”
    两个平日亲如兄弟，又是生死战友的人之间，竟然火花四溅，眼看就要打起来。
    阿九心中一急，伤了哪个都不好啊，正要上前拦着，桂花嫂就将她一扯道：“男人们的事，你掺合什么，不过就是比比武，打完了，蛮力泄了，饭还吃得多些，让红绡再去多煮些饭，炒两个菜来，一会子等他们一起吃。”
    许明鸾不等林思敏出门，就是一拳击在他肚子上，凶霸地抓住林思敏的胸襟道：“三哥，你好，好兄弟哈，我才弄走一个，你又来挖我墙脚。”
    林思敏受了他一拳，身子稍弯了弯，唇角却带着笑意：“表弟，这一拳，算我欠你，不过，你说错了，我没挖你墙脚，小九，本来就是我的，你才是横插一脚的人。”
    许明鸾大怒，丹凤眼烧得通红，又是一拳向林思敏击去，林思敏手一挥，身子矫健地闪过，冷笑道：“我说了，那一拳是欠你的，再打，我可不容情了。”
    抬手也是一招打了过去，许明鸾身子一纵，跳进院子里，两人就在院子里打了起来，竟是互不容情，招招凌厉，使出全身懈数，一副想置对方如死地的打法。
    阿九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这两个人，哪个伤了她都不想啊，自己这是有红颜祸水的潜质了吗？何德何能让两个如此优秀的男人为自己撕杀。
    桂花嫂也看得胆战心惊，喃喃道：“不会出事吧。”
    阿九看林思敏嘴角都沁出血来，而许明鸾的左边俊脸已经挂彩，再也忍不下去，纵身跃向两个人中间，那两个正激斗得酣，林思敏一拳击过来时，骤然发现前面站着的是阿九，生生就止住了手势，捂着胸倒退了两步。
    许明鸾也正一脚踢向林思敏的下盘，也是腰一拧，脚尖就转向了花坛，痛得他凤眼一眯，跌坐在地上。
    “你找死么？”
    “小九危险！”
    两人同时厉喝出声。
    阿九自己早被两人凌厉的掌风和劲力波及，好在她身手高，下盘一沉，稳住了身形，怒道：“你们两个有病啊，好好的打什么？”
    “我不许你嫁给他。”许明鸾冷声吼道。
    “我嫁给谁用得着你允许吗？许明鸾，你是我的谁啊。”阿九怒了，这家伙也太霸道了些，凭什么管自己的事情，他早就娶妻了，还有什么资格管自己？
    “杨玖，这一生，你只能嫁给我，除了我许明鸾，谁也不许娶你。”许明鸾从地上弹了起来，长腿一跨，就逼近阿九，俊脸几乎贴上了阿九的，阿九能感觉到他长长的睫毛刷得自己麻麻痒痒的。
    “滚开！”阿九愤怒地一掌向他胸前击去，这一掌，凝聚了阿九心中所有的怨气和怒火，她几乎是毫不保留地发出这一掌的。
    许明鸾猝不及防被他打中，身子向后退了几步，抽出腰间的软带来向阿九甩去，立即就将阿九捆成了粽子。
    林思敏迅速欺上前，环住阿九，就去抽腰间长剑。
    “你让开，三哥，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我必须跟她说清楚。”许明鸾冷静了很多，手索一抖对林思敏道。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表弟，你如此待她，我怎么能容？放开小九。”林思敏眉眼含霜，手中剑已经指向许明鸾。
    “你明知道我的心思，她也明明是喜欢我的，三哥，你让我很心寒。”许明鸾直面林思敏的长剑，寸步不退。
    “当年，是我将她娶进林家，与她拜堂的也是我，她早就是我林思敏正经的妻子，是我让你心寒，还是你太过霸道，表弟，很多事情我可以让你，这件事，我是决不会退让的。”林思敏一剑向索带砍去，许明鸾的带子一抖，竟然没让他砍断。
    “我不管，我只知道，两情相悦才会给她幸福，三哥，你又何必害她，她心里的人不是你。”许明鸾自傲地说道。
    林思敏的眼神果然黯了黯，冷笑道：“你说是你就是你了？那现在你问问小九，她想嫁的是谁？咱们两个打死打活也没意思，还是依着小九自己的心来好了。”
    “这对我不公平，你明知道我现在不能……”许明鸾听得大急，手一抖就想将阿九抢过去。
    “世子爷，三少爷说得很对，你不能逼我们家小九，你可是林家的四姑爷，我们小九这辈子都不可能给人作妾，平妻都不行，你放开我们小九吧，她是不会跟着你的。”桂花嫂就扑过来抱住阿九。
    许明鸾的身子就晃了晃，眼神越发的凌厉火热起来，死死地盯着阿九道：“杨玖，若我能给你想要的呢，只要你给我时间，我就能给你想要的一切，名份，家世，还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许诺，我都给你，只要你给我时间。”
    阿九听得心头大震，像有人用手在胸膛里拨弄着自己的心弦，又痛又麻，连着肠子似乎都被搅成了一团糟，心，再一次怦怦激路，浑身的血行都加速起来，他凭什么说这句话？给他时间，给他时间处理四姑娘么？要怎么处理？休、还是和离？任何一样对四姑娘都是莫大的打击，阿九怎么做得出来，又怎么忍心？七年时光，杨家对她最真心，最单纯地关爱着，疼宠着，如亲姐姐一般待着她的就是四姑娘，如今要自己去夺她的夫君，抢她的世子夫人之位，阿九怎么做得出来？
    “你别再胡说了，许明鸾，你说这些话对得起四姐姐吗？又对得起我吗？你们已经成亲这么久了？你要置四姐姐于何地？”阿九对着许明鸾吼道。
    “我若一直让她呆在许家，当许家的世子奶奶，那才是对不住她，杨玖，你爱你的四姐，就应该答应我。”许明鸾冷厉地说道。
    “混帐！”阿九怒不可遏：“你再说多也没用，我杨玖有洁癖，别人用过的男人，我不要。”
    阿九这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了，说出来的话就没经大脑，果然此言一出，整个院子都鸦雀无声，静得连落叶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好半晌，阿九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了？顿时满脸痛红，许明鸾僵得像只木偶一般，不可置信地看着阿九。
    林思敏则是笑出声来，捂住肚子弯腰直抽抽。
    桂花嫂不赞同地瞪了阿九一眼，没好意思继续站在院子里，悄悄进了屋。
    红绡则是两腮痛红，姑娘啊，你真强悍，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小九，你放心，我打小到大，干干净净的，除了你，连女儿家的手都没碰过，呀，表弟，前儿四妹妹来信说，许太夫人可是给你屋里又塞了两个通房，那两个还是宫里送的呢。”林思敏落井下石，笑得合不拢嘴。
    “三哥你……你明知道……”许明鸾有些挫败地看着阿九，又瞪了林思敏一眼。
    林思敏耸耸肩道：“没办法，你和大哥都不干净了，现在就我干净，小九啊，我明儿可是要送聘礼进来的，你喜欢什么，我去容宝斋打给你吧。”
    “我又不爱那些个，别费银子了。”阿九还没有从刚才的窘迫中回过神来，随口应道。
    “那不是太便宜我了么？不行，我的小九可不能随随便便的进我林家的门，我要慎之又慎。”林思敏帮阿九解着身上的绳索，笑道。
    这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当许明鸾不存在，世子爷气得额头上直炸汗，就在这时，涂妈妈从外面进来，一看阿九屋里的狼藉，不由皱了皱眉。
    阿九很久不见涂妈妈了，忙迎了上去道：“妈妈怎么来了？”
    涂妈妈摇了摇头道：“屋里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姑娘可是得罪了什么人？哎呀，要我说，姑娘还是别逞强了，回府吧，太太这两天身子好了些，就一个劲的念叨姑娘呢，老爷也在说，要把姑娘你接回府去，不能流落在外头。”
    阿九以为又是大少爷请她来作说客的，就道：“妈妈，您来看我小九很高兴，回府的话就别说了，您今儿来还有别的事么？”
    涂妈妈就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你是个倔的，妈妈几句话也劝不得你回去，不在外头碰个灰头土脸，你是不会回的，我是来请三少爷回去的呢。”
    “我不回去，涂妈妈，我连衣服都带出来了呢，过些日子要上前线了，您给我向母亲带个话，就说我下回回来再去看她老人家。”林思敏对涂妈妈还是很客气的，大房对三房还是不错的，只是有二房在中间作梗，那些年，林思敏才吃了苦头。
    “那可不曾，是老爷派奴婢来了，老爷给您提了门亲事，说是湖北布政使家的三姑娘，是个嫡出的，又是名门闺秀，那家夫人也来了，说是要见见三少爷您呢。”涂妈妈急急地说道。
    “哈哈哈，三哥，你以为，你就能有自由身？”许明鸾那张快崩成铁板的脸，立即缓了下来，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