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媳

送行


    阿九心中微动,是啊,若想接下军服这桩大生意,原材料上就不能受制于人,而现在,并不是人为的制约她,她受制的是这个社会低下的生产力,自己现在是设计出缝纫机来了,若还能有更先进的织布机……将来就算不卖成衣,也能买布啊,要知道,衣食住行,可是老百姓生活里缺一不可的必须之事,而这衣,又是摆在首位的,做衣就得有布……可是,织布机的制造,配套的就该有纺纱机……自己是学过一些机械制,对理工设计也很感兴趣,以前在学校读书时,也曾纺纱织布厂去实习过……
    “小九,回去吧,咱们先别想这么多,到哪个山头唱什么歌。”林思敏看阿九被大少爷一句话说得出神,笑了笑牵住她的手道。
    大少爷的目光就停留在十指两相握的两只手上。
    “大哥,你说得很对,我想要拿下军服生意,并且做强做大,那就必须开个织布作坊。”阿九回过神来,笑着对大少爷道。
    大少爷的目光这才从她的手回到脸上,怔了怔道:“小九,大哥也不过说说,制衣机你该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吧,织布机只怕……”
    这个时代的织布机速度太慢,虽然织女们都有很高超的技艺,能织出花样各式的布匹来,提花,缎面,罗绡,绸丝等,但是,一段好的提花面料要耗费好几天甚至半个月的时间,一匹就得一个多月,所以,若真能改良织布机……
    再改良,也是人工手工制作,若是能有机械自动……
    阿九越想眼睛越亮,却也越发懊恼,就算自己能制作出来,能源在哪里?动力在哪里?要靠什么来驱动织布机?
    “我先回去了,谢谢大哥的支持,如今一天能制一千多件棉衣了,所以,两万件很快就能完成了。”阿九笑着对大少爷福了一福,又转头看三少爷,一片碎叶落在他乌黑的额发上,阿九笑着抬手,林思敏很自然的,很默契地低下头,一如小时候,阿九敲他头时那样,怕她够不着……
    “三哥在哪里钻了来的,看,头上都有落叶呢。”阿九的眼神柔柔软软地帮林思敏抚去落叶:“一会先不回白石岭了,得去看看我娘吧。”
    “嗯,小九说去哪里就去哪里。”那两只相握的手一直就没松开,轻言细语,平淡而温馨,转过身去,边走边说,阿九不时地抬头对林思敏笑,而林思敏偶尔也会揉下阿九的额发。
    大少爷抚着门,笔直修长的身子立在原立,久久一动也不动,清俊的眸子一直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的两个人,直到双脚僵直,双手发麻。
    “爷,风大,回去吧。”冬梅拿着一件绒披从门后走出来,温柔地披在大少爷的肩上,声音关切而无奈。
    大少爷没有动,那披上的绒披就无声地滑落,冬梅眼眶微湿,饶到他前面,细心地帮他系着风扣:“爷,姑娘是个心冷的,可她一旦下定决心,又是个倔强的,很难改变,算了吧,别看了,越看您的心越痛,何苦呢?”
    “冬梅,我错了吗?爷真的做错了吗?”大少爷喃喃地问。
    “错或者是对,都没有意义了不是吗?爷,奴婢跟了姑娘七年,她的性子奴婢太清楚了,从您清醒过来开始,姑娘就在担心您会娶贵妻,那些年,姑娘为林家付出很多,为的,就是在林家站稳脚跟,为的就是得您的心,可是,您的心给了她,却不能给她全部,您还是娶了贵妻,还是贵不可言的公主,姑娘是个骄傲的人,她怎么肯屈居人下?而公主,又是她永远无法超越的……而现在,她已经决定嫁给三少爷了,您就不要再想了吧,姑娘她……跟着三少爷其实也不错的,三少爷对她很好。”
    冬梅摇了摇道,最近大少爷还是在她的劝说下,才肯按时喝药,吃下些饭菜,她心里也清楚,那是因为,大少爷会常问起他在京城的那三年,阿九在府里的点点滴滴。
    “我对她就不好吗?”大少爷一掌将冬梅推倒在地,大声吼道。
    “爷……”冬梅慌张地爬起来扶住因为用力而身子晃动的大少爷:“您对姑娘也好,可您给的好,姑娘她不要啊,您给的,不是她想要的……”
    大少爷眼神一厉,原本清浅的眸子里就蒙上了一层倔狠之色,这样的大少爷凶狠森冷,冬梅不由打了个激凌,眼里露出一丝恐惧。
    大少爷颓然地看她一眼,艰难地抬脚,跨过门槛,朝府里走去,身形单瘦摇晃,如一只失去伴侣的孤雁,看得冬梅一阵心酸。
    看望过桂花嫂,回到白石岭后,阿九就去了织布房,她的作坊里只有四台织布机,阿九围着织布机转了好几个圈,又细细查看着每一个零部件,发现这个时代的织布机大多用金属做成,架子是很劳固的,一时就想起水力推动的法子来,湖南最不缺的就是水力,只要找一处落差极大,流水湍急的河道,制作几台靠水力推动的织布机也不是不可能啊。
    由于有了原布,有红绡管着,剩下的几千件棉衣制作起来就快了很多,也不用阿九操太多心,加上她又改良了扭扣,就更加减少了工时。
    阿九就一心一意研究起水动力起来,连着两天守在白石岭织布间,就没怎么出去过,除了吃饭时,林思敏想见她,也要到织布间来,看阿九一副痴痴迷迷,秀眉深锁的样子,林思敏就心疼,握住她的手道:“小九,大哥不过一句话罢了,咱们有多大的胃,就吃多少饭,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啊。”
    阿九知道他是心疼自己,笑了笑道:“无事的,三哥,我有些眉目了,等我再研究几天,就应该能改良织布机了。”
    “可是阿九,你的军棉很快就做好了,而我,也要回前线了。”林思敏就把阿九的身子扳过来,握住她双手,如浸水葡萄般的大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眸中情意绵绵,老实孩子也懂得大胆表达自己的感情了。
    这样的林思敏让阿九一阵羞涩,小声道:“可是……我真的就只要一天,就能想出来了……”
    “嗯。”林思敏将阿九抱入怀里,温暖而厚实的胸怀,很宁心,很舒服的感情,阿九虽然满脑子全是机械部件,这一刻,却还是贪恋他的温暖,是啊,再过几天,他就要回前线了,这些日子,天天有他陪伴,阿九感觉自己是过得最踏实,最平静的,说不上有多幸福,却很安心,好像就这样一直到老也很不错呀。
    如今他就要走了……
    阿九还真生出些许不舍来,环住林思敏精壮的蜂腰,头埋在他怀里道:“三哥,我在家里等你凯旋,等你打退辽人,等你……”
    林思敏将头枕在阿九的肩上,磁性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喜悦:“嗯,打完辽人,我就回长沙与小九完婚,以后小九就是我的妻,是我一生一世唯一的妻。”
    阿九被他一生一世唯一几个字感动得鼻子酸酸的,她何其有幸,能在这个男尊女卑,三妻四妾的社会里找到一个干干净净,身心专一的男人,全心全意地爱她,宠她,疼她,便是在前世,这样的男人也是凤毛麟角,稀缺之物啊。
    “那小九可是会翘首盼三哥你回来哦,战场上,一定要小心,要想着小九在家里等你,盼你,刀剑无眼,三哥你一定要完好无缺地回来娶小九。”阿九微仰了头,柔柔地看着眼前的这张俊脸,这张曾经被自己打成了酱油铺子的正太脸,抬手轻抚他的眉眼,像要把他的样子烙进自己的脑海里一样。
    “放心吧,我还要带着四品诰命来娶小九,就算小九自己也能挣到四品诰命,三哥也要拿回来给你。”林思敏垂头亲吻着阿九的额头,两人虽然定下亲事,但他最多也就是抱抱搂搂,牵牵小手,太过越矩的事他还是不做的,虽然,阿九好几次能感觉到他的激情和冲动,但也看到他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
    阿九更能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珍惜,自己是他捧在心窝里疼着的人。
    大姑娘原本前几天就要到长沙的,却不知何故在路上耽搁了,阿九派人去林家问过几次,见大姑娘还没有来,就把心思又放回织布机的改良上了。
    终于,两万件军棉如期完成,阿九与林思敏一道去了总督府向林大老爷交货。
    太子也正好也在,湖北布政使徐大人正向太子回禀公事,太子听说阿九回来交差,高兴道:“快快请杨姑娘进来,本宫还真没想到,一个月时间她还真把两万件军棉给完成了。”
    太子的喜形于色,让年过半百的徐大人很是诧异,这位年纪不过弱冠的太子殿下,看着温和亲切,实则深沉狠厉,很少见他在臣下面前如此喜怒于外,这位杨姑娘也不知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太子殿下如此激动。
    大老爷更加高兴,太子话音一落,他竟然就亲自迎了出去,阿九可是他未来的儿媳啊,如今他三个儿子,大儿子尚公子,二儿子也是三榜进士,三儿子……这个他最不看好的庶子,如今自己成了实力派将军不说,还娶了个很会赚钱的儿媳,一个很可能会超过大太太财富的儿媳,这叫大老爷如何不自豪啊。
    “小九啊,太子殿下正在等你,快进去吧。”大老爷越看阿九心里越高兴,亲自将阿九迎进内衙。
    徐老爷就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举止从容地走了进来,不由好生诧异,虽然相貌很出众,可不过就是个年轻的女子,真能让太子和林大人如此看重?
    “两万件军棉服民女已经打包装好,只等林大人派人去清点收货,民女可就算不辱使命,完成此次皇榜了。”阿九行完礼后,对太子道。
    太子高兴得站了起来:“杨姑娘,你可真是大周的福音,这一个月,本宫心中可是担心得很啊,两万件,你竟然真的如期完成,大周前线将士再也不用怕受寒受冻了,本宫这就向皇上写折子上奏,许你县主封号。”
    徐大人这才清楚,原来这位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然就是那个胆敢接皇榜,解了两湖官员最大负担的姑娘,不由也细看了两眼。
    “民女谢殿下隆恩,民女还有一事相求殿下,能不能再借几个将作营的大师傅给民女?”阿九心中一喜,有了县主封号,以后嫁给三少爷后,再也不怕大老爷哪天变卦,嫌自己身份太低,又要给他塞贵妻什么的了。
    最重要的是,这可是凭借自己的本事挣回来的荣耀和身份,全大周能有她这样的荣誉的又有几人?
    林思捷不就是因为自己身份太低,不能对他的前程有帮助,所以才尚了公主吗?让那些瞧不起她,轻视她的人后悔去吧,她杨玖既然再活了一回,那就要在这个时代活出自己的风采来。
    要让那些制约,而强压她的力量都对她产生畏惧,不能随随便便就掌控她,胁迫她。
    “哦,杨姑娘应该知道,将作营可是服务于皇家的,如今你的皇差已经办完,本宫似乎没有义务再将人借于你吧。”太子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
    “民女听说,如今许朝庭大军与北辽人进入了胶着状态,也就是进入了持久战,这场战争再拖个一年两年,两国比的就是国力,比的就是消耗,大周国力虽强,但近年来天灾太多,国库怕是并不充足……”阿九就笑了笑,话说到一半,故意顿住,不再往下说。
    大子眼里的那丝戏谑立收,脸色变得严峻起来:“杨姑娘,你不觉得妄议国事,是会被治罪的么?”
    阿九微微一笑,淡然道:“国事及国家大事,我乃大周国民,关心何错之有。”
    此言大胆而放肆,一旁的林大老爷听得胆战心惊,这阿九也是,仗功而骄么?不知道惹怒太子随时都会杀头的么?
    徐大人更是拿了帕子试汗,身为一方大员,与太子奏对时,他也是小心谨慎,战战兢兢,这位杨姑娘还真是大胆冒失。
    太子脸色阴沉,眼里却闪着一丝异样,“以杨姑娘的意思,国家大事只要是国民就能谈论?”
    “当然,国民若不拿这个国当成家,又岂会热爱她?既然这是自己的家事,又岂是谈不得的?除非太子只当大周是你的家,皇家的家,而不是万民的家,那就禁止百姓议论国事吧。”阿九眼里就露出一丝讥诮来,古代封建王朝,哪朝哪代的君主都当这天下是他们一姓之家的,不以民为本,不以民为主,民众对国家没有归属感,主人翁感,哪会爱国?哪肯为国出力?
    这个论调太过稀奇,太子还是头一回听到,与他过去十几年所学的很相背,感觉很不对劲,似乎与皇权相抗,却又很有道理,一时竟然怔住,陷入深思中。
    徐大人也是若有所思,喃喃地说道:国家国家,原来国家是万民的家么?
    林大老爷却冷声喝道:“小九,你胡说些什么,还不向太子殿下赔罪,小小女儿家,谈论什么国事?”
    太子却是一抬手道:“林卿家莫要责怪她。”
    眼睛亮亮地又对阿九道:“杨姑娘这番言论好新鲜,没想到你于治国还有些独到见解。”一指他对面的椅子道:“请坐。”语气温和客气。
    林大老爷和徐大人可都是站着的呢,太子却让她一个没品没级的小女子坐下,让两个封疆大吏站着……
    阿九却半点也不觉得有何不适,在她的思想里原就没有尊卑之分,只是到了这个时代,不得不尊守这里的规矩罢了。
    所以,她神色淡然地坐了下来,让一旁的徐大人又倒抽了个冷气,抬眸看了林大人一眼,心中暗想,怪不得林家三公主宁愿脱离家族也要娶这个女子,连自家夫人一面都不肯见,果然这女主有些特别,只是胆子如此大,行事如此狂妄,这种女子成为儿媳,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不过,那林家大公主倒还真是一表人材,谈吐又风雅,又是三榜进士,英俊探花郎,若非尚了公主,还真想把三姑娘嫁于他呢。
    且不管徐大人如何浮想,太子等阿九坐下后道:“以杨姑娘之意,这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家,而非我冷家天下?”
    此言听得语气平淡,但眼神却凌厉威严,阿九也知道自己的话还是触及皇权的,便笑道:“天下自然是天下人之天下,但皇上是天下人之主,皇家,管的是天下人,治的,也是天下人,而非天下。”
    太子听得愕然,随即哈哈大笑,双掌一击道:“好,天下人乃天下人之天下,皇上则是天下人之主,国民当国当成自己的家,自然就会全心爱之,护之,建之,若真是如此,天下心齐,又岂有国家不富不强的道理,杨姑娘,没想到,你还有如此经天纬地之才。”
    看阿九的眼神就越发的复杂热切起来。
    阿九起身福了一福道:“殿下谬赞,民女说这么多,不过还是要求太子能借民女几个工匠罢了,虽然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但每个人都有分工的,每人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才能安定,民女只想做好手中的事,为大周出自己的一分力。”
    由家国大事一下子又转回几个工匠来,话语转得太急,让一心想与她再深谈的太子有些转不来,僵了僵才摇了摇头道:“可本宫怎么觉着你这几位工匠也与国家大事有关呢?不然杨姑娘先前说那许多,不都是费话么?杨姑娘可一直是有的放矢之人啊,没用的废话是从不说的。”
    阿九浅浅一笑道:“阿九想改造织布机,将作营的工匠比起外头的铁匠来技艺要好许多,所以,就想借殿下的人用一用,至于此事与国家大事有无关联,就看殿下自己如何想了。”
    太子听了无奈摇头道:“你就算制出了与制衣机同样快捷方便的织布机又如何?不过是方便了你自己,能更大理生产出布匹罢了,我大周军队就算全穿姑娘家制的军服,织的布,又能穿多少?百姓一般都是自给自足,又没谁买你的布?最多也就是你用织布机织出的布人工花费少,要便宜一些就是了,又能对国家经济产生多大影响?所以,还真算不得国事。”
    阿九心中不由鄙视这位大周朝的储君,思维还真是守旧而古板呢,她这么想着,眼神里也就带上了一丝不屑和轻蔑,可抬眼间却触到太子黑亮的眸子中那一抹期待和戏谑,顿时恍然,这家伙怕是故意不如此,想引得自己往下深谈,再一看两位立在身边的封疆大吏的脸色,阿九就更明白了太子的意图了。
    不由暗翻白眼,你皇家之人说话才是从来不无的放矢呢,不就是想通过与自己的对话来现场调教你的臣子么?
    “回殿下,若民女真能制出快捷轻便的织布机,这对于大周可是福音哦,民女的布匹若织出来,大周消化不了,那大辽呢,大齐呢,还有西边的突厥呢?民女的布匹若质量又好,价格又便宜,您说,周边国家的百姓会用谁的?若大辽百姓平日一两银子只能买到一匹布,而在民女这里能买两匹呢?要知道,大辽老百姓可不织棉布,突厥也不织的,他们可都是非常喜爱大周的丝绸和棉布的。”
    林大老爷擦着额头上的汗,看阿九的目光简直带上了一丝敬畏,这可是在他林家住了七年的小丫头啊,她还是当年那个穿粗布衣服的农家村姑么?她脑子里的这些个东西都是哪里来了?林家可教不出这般特殊的人材出来。
    太子的脸色并不如想像中惊喜,而是淡淡道:“姑娘说的也确实有道理,只是,姑娘这织布机制不制得好还是两说,再则,制成了,也是姑娘你赚处盆满钵满,于本宫又没有好处,本宫为何又要借人给你呢。”
    果然是个奸诈的,织布机还没做好,就要来分羹了,阿九皱了皱眉道:“阿九赚的每一纹银子是要交税的,再说了,阿九一人的产业,能带动整个周边地区经济发展,棉农种棉不怕没人说,家中田产不多的妇女可以到民妇这里来工作,而且,阿九的东西要卖出去,水运,陆运,都有得活干,这就是条产业链,太子殿下管的是天下人,有一部份天下人跟着阿九富起来了,于太子殿下您怎么不有好处?”
    太子的话都说到那份上了,阿九却滴水也不肯测漏,林大人在一旁就更急了,不等阿九再开口就道:“殿下,臣瞧小九也没那么大的本钱,不若您就给她些银钱,让她去折腾,若是她没折腾得好,您就算银子赏她玩了就是,若是折腾上了正路,那您那份银子就是掺股了,臣负责每年给你分红利。”
    阿九愕然地看着大老爷,他凭什么作自己的主?
    大老爷嗔了阿九一眼小声骂道:“小孩子家家的,怎么一点事也不懂。”
    阿九撇撇嘴,她才不想让太子白分了羹去了呢,自己的作坊要真作大了,将来那是多少钱的进帐啊,转念一想,又佩服林大老爷的机灵和圆滑,也是,让太子掺股,那自己的作坊就能用太子的名议开下去,以后就谁也不敢随便找自己的麻烦了,大树底下好乘凉啊,而大老爷还能得到一个好处,自己反正是要嫁给林思敏的,将来就是林家的人,如此一来,还能将太子和林家绑得更紧,于他仕途也是大有好处。
    果然不愧是官场老油子,一句话拍了马屁,又得了大好处,他还是一点损失也没有。
    “是啊,阿九正缺启动资金呢,太子您借人借钱给我,阿九又岂能不知好歹呢,就让您占个一成的股吧……”阿九狡黠挑眉道。
    大老爷听完就快跳脚了,一旁的徐大人却忍不住掩嘴偷笑,林家这准儿媳还真不是一般的小器利害,那可是太子啊,将来的大周国君啊,一成股,亏她也说得出口。
    太子自己都差点被口水呛到,忍不住拿书敲阿九的头,“好你个杨玖,你也好意思拿一成的股来打发本宫?”
    “那太子殿下打算投资多少嘛,在商言商,您出多少,我算您多少股,要知道,您可就只是出几个工匠罢了,设计,制造,管理,地皮,运作等等,您可都是不管的,失败了,民女还要赔给您本钱,殿下,您不觉得您太占便宜了么?”
    “本宫再给你五万两银子,多的,本宫也拿不出了,边关战事正紧,本宫就算有钱,也得先紧了边关再说。”太子瞪着阿九说道。
    林大老爷真的很想拿东西敲破阿九的头才好,就不能多给点太子吗?这么明显的马屁让她拍,她也不肯拍,可知大周有多少官员想拍太子马屁都拍不进呢。
    不过,太子看阿九的眼里有着淡淡的纵容和宠溺,林大老爷就稍稍松了一口气,只是背后的冷汗还是直冒,幸好太子是个清明的主子,若是换个混溃点的,就是阿九刚才对太子说话的语气,也能治个不敬的大罪来。
    “五万啊,按算的话,只够半成的,呀,看你是太子的面上,就还是一成好了,等阿九的作坊建成后,阿九每月都给您红利。”
    阿九故意算了算,半晌才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对太子道。
    五万还是半成?徐大人在一旁直摇头,说半天也就是一点空话,织布机存在都有上千年了,那么多能人异匠也没谁能改良多少,她一个小姑娘,就真能办成?说起来口若悬河,不过是夸大其词罢了,太子怕是对这个姑娘有些意思,所以就纵着她,由着她胡闹,还真拿五万两银子给她花差,也不怕朝中御使议论……
    “徐大人,既然你也在,要不要也在本官媳妇这里下些本钱?”林大老爷完成是出于客套的说道。
    徐大人笑了笑道:“殿下都入了股,下官自然也要入一些的,只是下官家中也不是很宽裕,那就……出五千两吧。”
    真是小器,一省最高长官,哪里就那么穷了,才出五千!
    阿九还真没眼睛瞧那五千两银子,林大人也觉得好没面子,以徐家的家世,真心入股,哪里只拿得出五千?分明就是不相信小九嘛,哼,他是没见过小九的缝纫机……一个月就完成了两万件军棉,一件只赚了三钱银子,可是一万件呢,那是多少?三千两啊,两万件就是六千两,一个月能赚六千两……哼!以后小九赚大钱时,让这只小器狐狸后悔去好了。
    “既然徐大人手头紧,那就算了吧,反正也是小孩子家家闹着玩儿呢,您也别当真,我回去让我家太太拿出十万两给小九……那我也占个两成好了。”林大老爷满脸笑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交了棉服,又意外的得到了十五万两银子的本钱,阿九高高兴兴地回了白石岭。
    到了林思敏出发的那天,阿九就算再不舍,也只能用心为他打点行装,送他出门了。
    大军在城门口集结,阿九意外地看到太子也在,不由诧异,湖南的事情算是了解了,太子这是要回京么?怎么与林思敏的大军同时开拨呢?
    与阿九同来的还有大少爷,他也一起来给林思敏送行,阿九忍不住问道:“大哥不和太子殿下一同回京么?怎么不见公主也一起前往?”
    永宁一天不离开长沙,阿九就一天安不下心,那个刁蛮公主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太子一走,保不齐又有什么手段会使出来。
    “太子殿下是随军一起去边关。小九是巴不得大哥离开么?大哥在这里,可是给小九带来困绕了?”大少爷含笑垂眸看阿九,眼中的清辉暖意融融,语气也如同以前一样的随意自然。
    “啊,不是,我只是奇怪罢了。”
    太子也一同去边关,也是给许明鸾鼓舞士气吧。
    阿九走向林思敏,林思敏一身银色盔甲,身姿笔挺,英气勃勃,阿九递上自己织的手套和护膝:“三哥,边关寒冷,要记得多穿衣服,小心着凉,还有啊,不要太在意一场战斗的胜败,安全最重要,知道吗?打不赢就跑,下回再打回来就是……”
    唠唠叨叨的碎碎念,说的全是诛心的话,太子在一旁听了只差没被气死,哪有人送自家夫君上战场,一未劝他当逃兵的,她还当自己这个太子存在不?
    “小九……”林思敏也有些无奈,越是临近出发,小九就越发的依恋他起来,这几日作坊里忙,每夜还是会在他屋里坐得很晚,叽叽喳喳地与他絮叨,像个舍不得离开大人的孩子,让他也跟着依恋起来,越发的也舍不得离开她了,可好男人保家卫国,又岂能沉溺于儿女情长,战场需要自己,自己是非去不可的。
    “我保证,会一根头发也不少地回来,放心吧。”林思敏捏了捏阿九的鼻尖道:“你在家里也要多注意身体,别太操心了,也不许熬夜,还有啊,不要太挂念我,我会平安归来的。”
    “那你保证了的哦,可一定要回来,我会绣好大红的嫁衣等你。”阿九笑得妩媚,头一回,她的心被不舍和担忧填得满满的,原来,确定了自己的心之后,确定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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