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媳

三哥现身


    大理寺卿一听说许明鸾也要跟着去,就感觉头大,自己只是个四品,许明鸾是国公世子不说,还是二品大员,有他在堂,自己还怎么审杨氏?
    可是宫里的旨意逼着,他也不敢违抗,还真是左右为难,只能硬着头皮,一脸恭敬地对许明鸾道:“世子爷莫要担心,下官只是替太后问个话,不敢将夫人如何的。”
    话是这般说,人还是抬了脚往外头走,看来,是铁了心要带阿九去公堂了。
    许明鸾冷哼一声,牵着阿九的手跟在他后面走,看见的下人都小声议论,世子对这位杨夫人可还真是宠得紧,以前林夫人在时,世子回来虽说也是谈笑风声,但从来就没这般亲蜜过,先头太后赏下的两个美人,世子也是立马送到寺里去了,福安院的几个通房都住在西偏院里头,一年也难得见世子爷几回呢,原来世子爷不是那什么不行,倒是个没得意的可心人儿,如今这位杨夫人,就是世子爷的心头好。
    “那是,也不想想,这位夫人进门来,可是陪一四十万两银子的嫁妆呢,比起大房二房三房来,不知要强了多少。三少奶奶那般精明厉害又如何,还不是被这位夫人给整得服服贴贴了?”其中一个打扫的婆子小声道。
    “说起三少奶奶,我听我荣安堂的外孙女说,三少爷又向二姨娘讨了好几千两银子呢,三少奶奶辅助太夫人当家也有几年了,手里可没少捞,三少爷还一直榨二姨娘的银子,唉,养儿防老啊,这样的儿子……”
    许明鸾耳力极佳,听到此处,眉头皱了皱,宋氏被阿九这般整治了,许明凤这会子还有心思去赌么?
    疑惑只是在心头闪过,他还是没太在意,继续往前走了。
    大理寺衙门里,正堂坐着的,竟然是刑部尚书宁大人,他正是二少夫人宁氏的父亲,宁氏是宁家的次女,几年前就嫁与二少爷许明清为正室,这几年,与许家走得还是很近的,按说,他这个身份应该避嫌,不该在此对是,但知道内情的都清楚,许明清长年在外征战,虽然非常努力,却一次在许家军里,越不过许明鸾去,两人也是明争暗斗着的,当初,因为许明清太过优秀,这个世子之位,差一点还旁落给许明清了。
    所以,四房惹上了官司,算得上也是落在宁大人手中了,宁氏会不会为阿九成亲那天的憋屈找阿九晦气,那就不得而知了,许明鸾情愿在坐的是一位没有任何瓜葛的官员,也不想看到宁大人。
    太后看来,是对阿九动了真怒了,把刑部和大理寺一同惊动,怕是要给阿九一个厉害。
    宁大人见许明鸾亲自拉了阿九进了衙堂,不由也怔了怔,随即面带微笑道:“世子爷怎么也跟着来了,快快请坐。”竟是让衙役给许明鸾设了个位置。
    许明鸾看了眼那坐位,捏了捏阿九的手心,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大喇喇地坐下。
    堂中,就只有阿九和衙役是站着的,二十个衙役,分开两边,每人手中持一根少威棒,阵势看上去,还真有些威武,让人心中凭添惧意。
    “杨氏,你可知罪。”大理寺卿进得衙门后,脸上谦和的笑容就收了,一开口,就是诛心的话。
    阿九眉头一扬道:“不知,本夫人行得正,坐得端,何罪之有?”
    “你心胸狭隘,心狠手辣,因太后娘娘赠美人于许将军,故怀恨在心,将前去传旨的永宁公主刺伤,可有此事?”大理寺卿被许明鸾瞪了一眼,气势立即就柔和了一些,但还是句句指定阿九有罪。
    “自然是没有的,不知大人何来此言?”阿九淡然地说道。
    “永宁公主亲口指认是你行凶,哪还会有错?你莫要抵赖。”大理寺卿又道。
    “永宁神情不正常,自小便是任性胡为,她因一些杂事,嫉恨我家娘子,这事是无赖,大人,空口白牙,不拿出证据来,坏了我娘子的名声,你可以负责,我许明鸾虽是世子,但长得可不像柿子,不是能任人拿捏的。”许明鸾冷笑着回道。一旁的宁大人被许明鸾的两个‘世子,柿子’弄得一口茶喷出老远,古怪地看了许明鸾一眼。
    这一喷,让堂内面容肃然地衙役也破了功,好几个人捂嘴偷笑。
    大理寺卿气得将惊堂木一拍道:“肃静。”
    “世子爷,请您尊重大周律法,本官正在审训疑犯。”大理寺正色地说道。
    “本世子如何没有尊重大周律法了,你们身为执法者,随便污赖好人,岂能由得你们,本世子正是在悍卫大周律法呢。”许明鸾针锋相对地说道。
    “下官能请尊夫人来衙堂,自然不会是空穴来风,若真没有证据,谁又敢轻易得罪权倾朝野的平国公府?”大理寺卿脸上就露出一比冷笑道。
    这话可比污赖阿九有罪还要诛心,竟然隐指许家权势滔天,有功高盖主之嫌。
    许明鸾正要发火,阿九道:“既然大人说有证据,那拿出来就是,不过,大人,本夫人可也是皇上亲封的县主,也是有功名在身的,若那证据纯属捏造,本夫人可要告你个污陷朝庭命妇之罪。”
    大理寺卿听得怔了怔,他只知阿九是许明鸾之妻,当日成亲之时,不合时宜地穿着二品诰命出嫁,惹来京城御使弹骇,据他所知,那二品诰命这位杨夫人是没有资格得的,只是许明鸾与太子感情深厚,太子对他纵容,亲眼所见也未置喙什么,别人也就懒得再去啰嗦,惹太子嫌。
    没料到,她还是皇上亲封的县主,不是说,她原是个农家佃户出身么?怎么会被封为县主的?
    他不由偷偷地睃了宁大人一眼,宁大人却是微垂着眸,像是在想什么,根本就没有理会他投过来的眼神。
    “来人,拿证据。”大理寺卿斟酌了一会子,还是大声喝道。
    衙役端来一个托盘,上面一柄长剑,还有一块血糊糊东西,却是看不明确,不知何物。
    “杨氏,此案非本官要如何你,实乃是永宁公主亲指你的罪行,太后娘娘下的令,本官也是职责所在,怪不得本官。”能做到大理寺卿的位置,这位郁大人也不是个吃素的,弯转得比谁都快,一句话便将所有责任推给了宫里的贵人。
    “此剑可是你所有之物?”郁大人问道。
    阿九淡淡地看了那剑柄一眼,倒是觉得有几分眼熟,是了,当初她打出林家时,可是夺过一柄长剑与三哥共同对敌的,这把剑,因为是羽林军所用,又是精钢打造而成,所以,阿九特别有印像,不过,当初她就扔在林家,怎么会到京城来了?是了,应该是永宁拿来的吧。
    “此乃大内羽林军特制长剑,大人,你怎么会指认说是本县主的?莫非这点眼力介你也没有么?”阿九讥讽道,心里却知,事情定然还有内情,不会这么简单。
    “确实是羽林军所用的,不过,曾经被你夺走,据为已有,如今你又持此凶器刺杀皇族公主,你可知罪?”郁大人阴笑一声道。
    “大人说此剑是本县主的,就是本县主的么?据我所知,京城几万羽林军几乎个个都佩了此剑,大人随便拿一柄来就治本县主的罪,也太过草率了吧。”阿九道。
    那郁大人听得轻轻一笑道:“自然要让你心服口服,来人,带证人。”
    一句年轻的,腿脚走路有些不利索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一见阿九,眼里就露出深深地恨意,阿九皱了皱眉,不知自己何时又惹出一个仇人来了。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郁大人道。
    “小的前羽林军左护卫刘建成见过郁大人,见过宁大人。”那中年人躬身说道。
    “此女你可认得?此剑你也可认得?”
    刘建成道:“此女长相,小的终身难忘,正是她,当初在湖南公然与羽林军对抗,伤了小的左腿,害得小的不得不退出羽林军,夺了小的饭碗。此剑正是当初她夺了小的手中兵器,伤了小的。”
    “郁大人,剑是他的,自然是他伤了永宁公主,他就是凶手,你还审什么?”许明鸾一听乐了,在一旁道。
    “世子爷,你可听明白了,他的剑可是尊夫人夺过去了,行凶的,自然是尊夫人。”郁大人道。
    “岂有此理,我娘子拿剑做什么,她一个内堂妇人,要剑难道要上战场么?难道大人是说本世子连护着娘子的本事也没有,让娘子没有安全感,成天拿把剑在屋里打打杀杀?”许明鸾怒道,话有些胡搅蛮缠。
    “哎呀,世子爷,你这位夫人可是巾国不让须眉啊,你成亲那一天,她可是当场就将你家三嫂的手腕折断,一般的女子,哪有这等本事,说她手中藏剑,是太有可能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宁大人就笑着插了一句。
    “正是,此女武功极强,小的学武十几年,自问功夫不错,只是三招便败在此女手下,她可不是良善之辈,当初,永宁公主夺了她的未婚夫君,此女怀恨在心,与永宁公主可是早就结怨甚深,整个大周,想刺杀公主的怕也就是她一人了。”刘建成也在一旁说道。
    “你也说了,我是想杀公主的,你又说,我武功卓绝,那请问这位刘大人,第一,我要杀公主,为何会持一把如此明显的凶器行凶,好让你指认出来凶手就是我,第二,我既然深恨公主,为何只刺伤她,而不是直接杀了她?你不觉得光凭这一柄剑就断定我是凶手,太过荒谬了么?”阿九淡淡一笑道。
    “就是,而且,你说这把剑是当初我娘子夺过去的,就是了?保不齐,是你被我娘子所伤,记恨于她,拿此嫁祸呢?”许明鸾自己一说完,就觉得一道疑惑在脑中闪过,嫁祸!此事绝对是嫁祸,永宁不可能为了嫁祸而自废一条腿,所以,绝对不是永宁,那这个人,会是谁呢,敢杀皇家公主来嫁祸小九,手段和心思都极为恶劣,尤其是胆量也不可小觑,要知道,此事一但败露,被查出来,就不只是刺杀公主这一条罪了,还有嫁祸县主这一条,可也不轻。
    那刘建成凄然一笑道:“世子爷,此女心狠手辣,惯于挑人脚筋致人残废,太医说,小的脚上之伤,与永宁公主之伤是同一手法所致啊,普天之下,有几个人的武功会同尊夫人一样怪异呢?”
    那倒是,普天之下,只有三哥和许明鸾曾经学过自己的武术,可是,三哥已经归天,而许明鸾岂会陷害自己?这一剑,究竟是谁所伤?
    阿九也对这个刺客充满了好奇,会是谁?
    “还有一物,杨氏请看,这个手帕是当时在凶案现场不远处寻到的,杀人后,用来擦剑之物,被凶手弃于墙根处,本官可是查询过,此绣帕上的手法,正是出于你手,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有何话说?”郁大人又指着那块帕子说道。
    许明鸾便将那帕子翻来复去地看了两遍,脸色大变,阿九自小便不喜刺绣,她的绣出来的东西也着实拙劣难以入眼,此点许明鸾记忆很深,这块帕子,确实是阿九亲手所绣之物。
    阿九久久地凝视那块帕子,半晌都说不出话来,眼中泪水夺目而出,那帕子……那帕子曾经是她送给三哥的,普天之下,她只绣过一条,就是三哥上前线时,她特意绣的,一样的武功,一样的绣帕,三哥,你可还活着?
    阿九的心突跳事鼓,她一把抓住那帕子,捂在胸口,泪如雨下,喃喃道:“这帕子……这帕子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三哥,你还活着么?你是不是还活着?”
    郁大人一声冷笑道:“杨氏,也就是说,这块帕子,你承认是你亲手所绣了?”
    阿九泣不成声,猛然点头,好半晌才道:“大人,此帕子是从何而来,可否告诉我?”声音里竟然带着深深地乞求,三哥,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小九,你怎么了?这帕子,你当初送给谁了?”许明鸾的心也是一恸,忙问阿九。
    “三哥,三哥上前线前,我亲手绣给他的,他说,就算是再难看,小九绣的,也是……”当初的话言犹在耳,常常温暖着阿九的心,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你说三表哥?”许明鸾也震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块帕子,以他对林思敏的了解,这块帕子林思敏得了手,定然会时时贴身戴着的,他早就坠入了万丈悬崖,生还的可能几乎为零,怎么会拿着这块帕子前来行凶,可是,永宁脚上的那一剑,那手法,除了他,这个世上还有谁会?
    “既然你承认此物为你所有,又是凶案证据,那刺杀永宁公主的罪名便是成立,来人啊,将杨氏打入大理寺大牢之中。”郁大人惊堂木一拍,大声道。
    “哎呀,郁大人,你这话说得也太重了些,是请夫人到大理寺休息休息,怎么能说是打入大牢呢?”宁大人嗔怪地看郁大人一眼,起了身,又关切地对许明鸾道:“哎呀,世子爷,这事你怕是要去求求太子殿下了,刺杀公主的罪名可不小,如今,怕也只有太子殿下才能劝得太后老人家息雷霆之怒了。”
    “你们是聋的吗?我家娘子的样子像是作假吗?这块帕子她早就送给已故的林将军了,她与林将军手足情深,才哭成了如此模样,怎么能用一块她送了人的帕子证明是她伤了公主,真是太过草率了。”许明鸾哪里会让人把阿九押进牢里去,他的脑子里也有些混乱,但越是混乱,就越不能慌,这件事,透着重重阴谋和疑或,还关系到林思敏的生死,他得尽快去查。
    但首要的,是救阿九,为她洗脱罪名再说。
    “将军大人,就算不能指定尊夫人是凶手,她的嫌疑也是最大的,请您不要扰乱公堂,下官这就要进宫复命去了,来人,所杨氏关进大理寺大牢里,好生善待。”郁大人拱了拱手说道。
    “让我见见永宁公主吧,她的脚伤,若真是用我的手法伤的,或许还有法子救上一救,我想,公主就算再恨我,也会要见我的吧。”阿九满腹疑虑,感觉永宁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她急于想见她一面,也许,能探听到三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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