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罗氏看重的只有紫兰姐弟,陈文清已经是将近而立之年,至今还未有子嗣,陈家那几个庶子,包括曾经被祖母抬举的大哥他其实都不怎么看的上,在他心中能够称之为亲人的也就只有父母亲跟妹妹,以及妹妹的一双儿女,可是至今为止他都没有亲眼见过那两个孩子。紫兰姐弟的出现,加上彼此有没有什么利益牵扯,石有良又是个知趣的,紫兰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嫁给了杨康安,加上紫兰又表现的很知足,到是让陈文清心底多少有些许愧疚,心里更是存了几分提携的打算。特别是这两个孩子长得也太讨巧了,一看就是自家人的样子,使得陈文清不由自主的多了些亲近的意思。
处理了一早上公事之后,陈文清专门将石林叫到书房,询问他的学习进度,乡下的学堂水平并不怎样,但是因为紫兰给弟弟开小灶的原因,所以石林虽然读的书不多,却很扎实,这让陈文清有些惊喜,照这样下去,加以引导,考个举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这并不是陈文清看轻石林,而是石林的资质有限,并且性子已经形成,加上又没有名师指导的原因,再来教他功课的本就是紫兰这个半吊子,她只注重与对弟弟性格的培养,所以造就了现在的石林。
“虽说你的书读的一般,但是这字还是能看的,好好练习下去,每日五张大字,定是不能少的。还有什么功课上的问题都能来问我。”陈文清总体而言对石林还是挺满意的,不管如何没有死读书,书本也吃得透彻,这样就有调教的空间。
石林经过紫兰给他的分析,现在已经知道了之前求亲并不是表舅做的,但是到底对他有些鄙视,觉得他连一个女人都管不了,有些丢人。不过对于他的才学石林还是挺佩服的,决定按照姐姐所说‘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自己只跟表舅学学问,不学做人。存了跟他学习的心思,石林就说:“我的功课都是姐姐教的,学里的先生只让背课本。”
“你姐姐教你的?”陈文清惊讶了,对于这个表外甥女,他现在已经不知说什么了,完全就不像一个乡野村姑,行为举止,说话谈吐,都感觉绝不是农家出来的孩子。
石林得意地说:“对,都是姐姐教的,我姐姐的字比我写的好看多了。我们家发豆芽,卖羊肉汤都是姐姐先做的。我爹说我生下来大夫就说养不活,结果姐姐把我养成现在这个样子,每天都给我做好吃的。姐姐还会在冬天拿大蒜抽蒜苗,用木盒子装土种韭菜跟青菜。姐姐还教我心算,就是不用算盘,就更算的又准又快。”姐姐对石林而言,几乎是跟母亲等同存在的人,毕竟他没见过母亲。
陈文清看着石林得意的样子,于是就随口问了两句,结果一问就更是惊讶了,他干脆从桌子里拿出一个账本,跟一个算盘,边念变算,算完一页之后,结果石林一报数字,跟他拨算盘的数字一模一样。
“娘,外甥女呢?”问石林是怎么算的,石林说的好久,都说不明白,直说姐姐也算得很快,陈文清就有些坐不住了,于是直接到了母亲的房里,请了安,张口就问。
陈罗氏奇怪的看了儿子一眼,才答道:“这孩子看我胃口不好,硬是去给我炖汤了,说是一点也会腻。你找她有事?”
陈文清便把自己考石林事情说了出来,又说自己对这个法子很是好奇。
“这有什么值得你急急忙忙赶来的,待一会儿吃完饭你问问她就是。只是我有一点要告诉你,紫兰丫头再能干再聪慧,都已经嫁人了,你既有功夫,便看看怎么帮帮她夫婿,我想过给孩子银钱,让他们一生无忧,但是这孩子说了,之前姐夫教导他父亲的时候说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话再理,女人再强不还是要靠男人?所以有些事情,你得心里有数才是。”这两天陈罗氏已经想通了,既然紫兰已经嫁给杨康安了,杨康安是个好的,前日她专门让一个有些姿色的丫鬟,在他跟前晃悠,可是这孩子注意力始终都在紫兰身上。既如此,那么就该让儿子拉杨康安一把,横竖也是为了姐姐的子嗣。
陈文清没说什么就点点头,他这两天已经在考虑这件事情了。
虽然紫兰穿的朴素,但是说实话,整个刺史府现在还真没有人敢看轻她,有些脸面的都知道王氏被关的根本原因,低等丫鬟婆子的看着管事婆子们一个个都陪着笑脸,于是也都是毕恭毕敬的,紫兰说是要做饭,可是那里用得着她做过多是事情,紫兰吃了午饭后陪陈罗氏午睡了一会儿,醒了以后就去就吩咐了灶上将一只老母鸡跟一只鸭子,以及一跟大棒骨和一些排骨洗净入锅烧沸,捞去泡沫,将拍烂的的姜,挽成结的葱,还有一点女儿红和盐放进去,然后就让他们不停炖煮。
等到做晚饭的时候,紫兰才又过去,先舀出一小盆高汤放凉,再让厨娘将准备好的鸡脯肉用刀背捶成鸡茸,然后将锅里的炖好的汤倒入另一个锅里继续煮,用凉的鲜汤把肉茸搅成豆浆状,倒入烧开的鲜汤中,这时候杂质争先恐后地吸附在肉茸上,慢慢地形成一个球状物,等上一会儿,将球状物捞出丢弃,反复几次,等汤清如开水只是便停下了,最后剥了一颗大白菜,将白菜心用一漏勺架着,把高汤一勺一勺的往上浇,最后将白菜心烫熟后,就将它放到汤碗里,加上高汤,准备给陈罗氏送去。
这道开水白菜是紫兰做的最好的一道大菜,其他的菜大都只是家常菜,这道菜还是因为第一世的时候在电视看大师做过,直到上辈子才有机会实践,做这道菜紫兰也就只精心做了这么一碗,剩下的她也不想浪费,只是吩咐灶上的人用自己刚才的方法,将刚才那个白菜比较嫩的地方用自己的做法烫熟,就算是晚饭的一道菜好了。鸡鸭跟排骨上的肉剃下来加上高汤跟白菜豆腐豆芽花条土豆片椒辣椒粉煮个烩菜好了。
“姥姥,快尝尝我给您专门做的这道开水白菜。”见到陈罗氏,看着熟悉的容颜,紫兰不由自主的扬起笑脸。
陈罗氏笑着看着紫兰一进门就目不斜视,只注意着手里的托盘,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边的儿子,看着他吃瘪的样子,陈罗氏的笑容更加灿烂,打开盖子,陈罗氏有些发愣,不就是清水泡着一个切成俩半的白菜心儿么?但是看着紫兰期盼的眼神,她还是拿勺子舀了一勺放到嘴里,顿时眼睛就亮了。紫兰就给她说了这道菜的复杂做法,陈罗氏吃得也开心。
“给我也来上一碗。”看着母亲不停的说好吃,陈文清也坐不住了,直接要求道。
紫兰这才看见坐在一边的陈文清,诧异地问:“舅舅,你什么时候来的?”陈文清上回说过以后,紫兰石林就都称呼他为舅舅,以示亲切。
陈文清撇撇嘴,看了偷笑的母亲一眼:“你那个开水白菜给我也来一碗。”
“舅舅,我嫌弃只用白菜心太浪费,所以就只做了这么一碗,剩下的就用比较嫩的白菜叶子代替,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就给端上来了。”紫兰睁着眼睛无辜的说道,本是贫家女,男的会做一道大菜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要是再败家一点,不是更不可思议?
陈文清一口气被憋在嗓子眼,他很想说他不在乎几只鸡鸭,几颗白菜,但是看到紫兰头上简单的银钗,跟朴素的穿着,就没有说出口。
“拿个空碗,我给你们老爷匀几勺,他这么眼巴巴的看着,我都吃不下去了。”陈罗氏笑着吩咐丫鬟。
不多时,丫鬟拿来一个汤碗跟汤勺,陈罗氏将其中半个白菜心给儿子舀了过去,有倒了几勺汤,陈文清也不嫌弃,直接接过来就吃起来,果真这个味道是他从未尝过的,便边吃边说好!
两口之完之后,陈文清才问起了紫兰是怎么叫到石林算学的。
紫兰没有想到陈文清是来问自己这个问题的,第一世的时候,在孤儿院本就是大孩子带小孩子,快心算更是大家都会的,所以她并没有很在意,前世也是教给章云杰的,可是并没有多大的用处,没有想到陈文清会注意到这个,于是只是含糊的说是外公教的,就给陈文清细细的教了一遍,但是因为陈文清并不懂乘法口诀,紫兰只是教了他加减法的珠心算,其实这根本就是将算盘放在脑子里打,练得只是一个熟练度,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陈文清歪着头晕晕乎乎的试着把算盘记在脑子里,结果简单自己却算得很慢,于是放弃了。
“舅舅,我只是跟外公学的,石林很小的时候我就会锻炼他算数,外公说多动动脑子,脑子就好使,所以多练就好了,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紫兰弯着眼睛,平静的说道。
陈文清叹了口气,他还以为有什么方法呢?也只是多练而已,自己以后有了孩子倒是可以训练训练看看。不过现在看着紫兰,陈文清这会儿是真真的愧疚,既有才华,又知进退,还聪明漂亮,怎么就会因为自己的原因,嫁给了庄户人家呢?这也太亏得慌了。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陈文清暗下决心要帮紫兰将杨康安调教的出色些,否则自己估计这辈子心里都难安了,至于王氏,更是被陈文清在心里判了个终身监禁,这辈子就别想再插手自家的事情了。
等吃完饭的时候,得知了那个味道很好的烩菜就是紫蓝让人用剩下的肉跟菜做的之后,陈罗氏跟陈文清看着紫兰变更是满意了,注意到紫兰很喜欢吃虾,陈文清还细心的让人将一盘虾换到她跟前。
用完饭没多久石有良等人回来,知道杨氏跟着来了,紫兰的眉头微微皱了皱,这一表现被陈文清注意到,就笑着道:“母亲今儿个累了一天了,给姐夫说一声,也不用过来请安了。”
陈罗氏点点头,她也不大喜欢这个杨氏,不管这个女人是好是坏,她总是坐了自己那个无缘相见的外甥女的位子,她就是喜欢不起来。所以也没有打算掩饰,更是拉着紫兰根石林,不让他们去见,就说要跟他们说说话,让石有良跟杨氏自去歇息。
(紫琅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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