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淡淡淡君心

  奶妈一听乐了，笑着道“我们家孩子刚出生不久，因着贴补家用，就入了宫当了王爷的奶妈，王爷那时候甭提有多可爱了……”奶妈如数家珍，娓娓道来，听得墨香的脸上也有些许笑意……
  “奶妈是真的喜欢孩子呢”墨香轻笑
  “自然，少爷小姐奴婢也宠的紧呢……”
  “是吗？”墨香笑的有些伤感“子墨子香怕是没有这样的福气”
  “夫人为何如此说？”奶妈一时怔愣
  “奶妈，很感谢一年多来你对子墨子香的照顾，可这……抵不过你对他们的伤害……”墨香定定的看着奶妈“若你真的对孩子好，那你便离开吧……”
  “夫人……这……”奶妈惊讶，大大的不解
  “难道还要我把话说明白一些吗？”墨香有些怅然，虽然奶妈在她心中的地位不及小墨，但也切切实实的在墨香心中扎过根“痒粉那件事我一直以为是皇甫惠事先在布料中下好的，可是纵然量下的再轻，裁缝将那料子反复拿在手里难道不会感觉异样吗？我和小墨也反复看了又看，也并未觉得不妥，反而和你一起为孩子换上衣服后，手心才感觉到瘙痒……”
  奶妈听后脸霎时白了些……
  墨香好像未瞧出异状，仍直直看着奶妈的脸，径自说了下去“孩子被掳的事情，我也一直心存疑惑，原以为贼人是堂而皇之的从正门登堂入室，可是怎么想也觉得可能性不大，他难道不怕被人撞见？虽说北辰院人是少的，但是也并非没有……还有，子墨子香虽然不怕生，可是蓦然被一个不认识的人抱到冰天雪地中，不可能一点声音都不发……你为何会什么都没听见？其实最最叫我疑惑的是，既然要孩子死，为何不直接将他们掐死，岂不一了百了？”
  奶妈现在的脸已经惨白一片，双唇嗫喏着，却是什么声也发不出……
  “呵”墨香终于不再看她，有些自嘲道“其实我从未怀疑过你，毕竟，你照顾了孩子们大半年的光景却是什么事情也未发生，可是官悦却和我说不要光想表面……还要想人，和事……我惊觉，把你代入这些事情中，竟无比的吻合……”
  奶妈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她摇摇头，笑的难看“夫人怎会说从未怀疑过我？若没怀疑过我，夫人就不会把奴婢代入这些事情中……”
  墨香一时怔忡
  “夫人……这个世上……你还信谁？或者说……夫人……信过谁？”奶妈有些悲戚，替自己，也替眼前的人儿……
  “呵”墨香笑的苦涩……是啊，自己信谁？怕是谁都不信吧……信小墨？若是信她的话，奶妈的事为何从未对她讲过？……信轩辕敖天？自己是想信他……可是从他说不谈爱开始，自己就已经下意识的不肯相信他……信谁？谁……都不曾信过……从被父母卖掉的那天开始……
  事情已经说明了了，奶妈索性也就一次说开“既然夫人早就防我了，那簪子?”
  “那日你端给我的茶水，我并未动……事后我寻了个相似的木簪将它偷梁换柱了……”墨香淡淡的道
  奶妈恍然，摇着头苦笑
  墨香压下心中的酸涩，苦意，失落，孤寂……这些都不是给他人看的，她淡道“奶妈，你走吧……”
  奶妈悠悠一叹“夫人，你还是太善良了……”
  善良？小墨好像也这般说过“不，我从不善良……八岁起，这两个字就与我无缘了……”
  奶妈摇摇头，语重心长的说“夫人善良的很，你的善良是发自内心的，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虽然你的外表很坚强，其实内心柔弱的很，若不是触及你的底线，你是不会对别人下狠手的……”
  见墨香不语，奶妈又道“虽然现下说这些已经无用，但是奴婢打心眼里喜欢少爷小姐……我之所以这么做，全因我那不肖的儿子，他竟与宰相府家的丫环苟且私奔，宰相府要抓他去坐牢，我这才被王妃……抓到了把柄……”声音渐渐哽咽“是我，对不起夫人”话罢，奶妈就要走
  “奶妈”墨香出声叫住她，从榻上起来，自床上拿起一个包裹，交给了奶妈“走吧……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声音也不再平静
  奶妈看着手中明显装着细软的包裹，僵住，末了深吸一口气，跪在地上，狠狠的对着墨香磕了三个响头“夫人，奴才对不住你，若有下辈子，奴婢定结环以报！”
  奶妈走了，在寂静无人的夜里……
  至于奶妈最后的话语，墨香也并未深思，只当是她的悔悟……
  哪知……
     
 第六十七章 防不胜防 
  墨香刚起床，小墨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焦急道“小姐不好了，奶妈不见了，她的行囊也没了……”
  墨香没作声，走到铜盆前，慢慢洗着脸
  “小姐！”小墨见墨香未理她，不由稍稍加重了音量
  墨香边洗着脸便道“她家出了点事，昨儿个夜里离开了……”
  小墨一时怔住，关怀道“没什么事吧？”
  墨香轻轻的摇了摇头……
  “小姐”小墨又轻轻唤了声“官夫人早些派人来问，王妃有孕，是否送些礼过去？”
  洗着脸的动作一僵，也只是一瞬间，动作便又流畅起来“不送，免得招她把柄”
  小墨应下，要去传话，墨香又开口“再寻个奶妈过来吧……”
  “是”小墨退下，往官悦的住处送信儿去了
  小墨刚离开不久，皇甫惠居然扭着水蛇腰来了北辰院……
  这主仆俩来，尤其是在昨日那件事之后主动前来，倒叫墨香大感意外
  皇甫惠今儿个身着蜜合色百褶如意月裙，裙摆处点缀着细如发丝的金银丝线，梳着个凌云髻，插着支金步摇，腰间别着个玉佩，佩上的流苏随着她的脚步而左右摇摆着……
  看着因怀孕，愈显精神和骄傲的皇甫惠，墨香一声没出，仍旧该做什么做什么，完全忽视了她……
  皇甫惠今儿个似乎愉悦的很，居然也不恼，妖娆的红唇边带着肆虐的笑意，曼妙的走了两步到墨香面前，墨香立刻后退了两步……
  皇甫惠挑眉，再上前，墨香再向后……
  皇甫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媚眼斜睨着她“妹妹作何这般避如蛇蝎？”
  墨香未瞧她，连客套都懒得客套，径道“王妃不是比蛇蝎可怕多了？”话罢，又和她拉开距离，真真应了自己的这句话
  “你！”皇甫惠气极，胸腹因愤怒上下起伏，良久她压下心中怒气，和颜悦色道“其实妹妹不必这般怕本妃的，本妃吃不了你”
  “呵？”墨香哼笑，仍旧和她保持着距离“王妃今日来，有何事还是直说了吧，在我面前演戏不累吗？”
  皇甫惠重重一吸气，广袖一扶，冷眼道“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
  墨香笑，这么快就演不下去了？“王妃给的脸我可不敢要！”
  皇甫惠哼了声，坐到红木的圆凳上，抬眸示意了春巧一下，春巧会意，刚把茶壶拿起，要给皇甫惠斟茶，忽然被墨香一把夺了去……
  皇甫惠轻蔑的看着她“怎么，一杯茶都舍不得？”
  墨香不为所动，；冷声道“我可不敢让王妃喝了我这的东西，万一伤了王妃肚子里的孩子，那我是有理也说不清啊……”
  媚眼微眯，她戏谑道“呵？你怕了？”
  “啪，为什么不怕？”墨香定定的看着她“我一直都很怕王妃的”
  “哈？”皇甫惠嗤笑，目光阴冷的盯着她“要是你怕了的话，还敢把我推进水里？”
  “此言差矣，不是王妃先下的手吗？”墨香迎上她的利眸
  “本妃说过，不会让你好过的……”皇甫惠阴测测道，声音逼成一条线
  “要是王妃想说这个的话，我已经知道了，王妃可以回了……”墨香未被她语气中的阴冷影响，泰然道
  “回？”皇甫惠有些好笑，目光愈发阴狠“不请你看出好戏本妃如何回去？”
  墨香凝视着她，目光深沉……
  皇甫惠在墨香疑惑的凝眸中，殷红的嘴角扬起邪恶的弧度，扬起凝脂般的纤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下，狠到当即嘴角就流出了鲜血……
  墨香刚反映过来她想作何，还来不及阻止便听得一声哐啷……桌子翻倒在地，而皇甫惠正痛苦的倒在狼藉之中，双手捂着小腹，口中呢喃道“孩儿……我的孩儿……”
  而她的蜜合色裙摆，已隐隐有了血迹……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墨香怔住，脑海中只余了一句话：防……不胜防……
  大脑的思维总算可以正常进行，墨香当真没想到她会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毕竟虎毒不食子，她，小看了她的恶毒……墨香不无嘲讽的想，下一步是不是就该轩辕敖天上场了？
  果不其然……
  一声悲痛欲绝的吼叫“惠儿！”
   
 第六十八章 心死 
  南华阁……
  内室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哭叫声，听得墨香眼前的男人来回不停的走动，仿佛这样，那阵阵痛哭便不会传入他的耳中……
  许久许久，内室总算有了动静，一个大夫出来了，看那打扮，竟是宫廷中的御医
  蒋御医刚出来，轩辕敖天便迎了上去“蒋御医，惠儿她？”
  蒋御医摇头不语
  轩辕敖天一怔，竟没有站稳，左右摇晃了两下，幸亏孙涵稳住了他，否则瞧他的样子定然会倒下，待他终于站稳了身，便大步流星的迈进了内室
  血红，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蔓延在轩辕敖天的眼中，强烈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嗅觉，皇甫惠哀嚎的哭叫挑逗着他的神经，他颤抖的上前，发声竟是那样困难“惠……儿”
  皇甫惠扯着他的衣衫，哀诉道“是她，是她害的我没了孩儿……我的孩儿……啊……”此刻的皇甫惠散乱的发髻，凌乱了衣衫，仿佛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轩辕敖天将她紧抱怀中，愈抱愈紧，生怕她下一刻就消失不见……
  “王爷，你要替我们的孩子报仇啊……”皇甫惠痛哭流涕
  “嗯”低沉的男音在她耳边响起，似承诺……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嘴角上翘……到底……还是我赢了……
  ……
  轩辕敖天再出来的时候，是红着一双眼睛的，他冷冷的盯着墨香半晌“你不想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