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刀会越来越小呢?”这个问题自那个恐怖的夜晚以后就不断地困扰着满意。到现在为止,“斩龙”依然保持着它那迷你的身段,刀锷上的女人也还是那幅死不瞑目的惊愕表情。按说再也没有那么危机的情况了,可不知怎的,刀就是变不回来。
变身的能力倒是丝毫未受影响,相反的,这项特技还越发纯熟。只要是见过的人,满意都能在两秒钟之内变得**不离十,他的母亲、哥哥,酒瓶、三风、黑子……等等等等,连说话的声音都惟妙惟肖。当然,变化只停留在他曾见过的部分,私密的细节全被忽略不计了。
现在,站在镜子前面是这个胖子最得意的时候。在此之前,他的房间里并没有那种时刻提醒他身材缺陷的东西,为了能不被打搅的沉醉于自己的外形,满意特意把玄关的穿衣镜搬到自己的床边,关着门的一照就是半天。对外宣称的理由是“正在踏上减肥的漫漫征程”。
家里人对他的减肥早已司空见惯了,根本记不清减了多少回,这次知道以镜为鉴,应该说还算有了些进步。表面的鼓励背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反正两个保姆在私下里打赌,看二少爷这次能坚持多少天。
只是他这次减肥的方法有些蹊跷,胖子的饭量不减反增,每顿饭还至少多吃一碗;关上房门之后,也听不到有剧烈运动的声音,体重却飞速地下降。
没过几天,磅秤显示的数字吓坏了满意的母亲,不到一个星期居然减轻了二十斤!这可让她心疼坏了。
满意的妈是从重庆出来的川妹子,那当然是在她年轻时候的称呼。多年的辛苦操持夺走了周月霞苗条的身材和细嫩的脸颊,只有两只眼睛还存留着以前的风采。过上了优渥的生活之后,她的心思全都拴在了儿子们身上:老大满荣颇有乃父之风,从小就独立自强,现在就读于西南腹地的名牌大学,当地的亲戚原本将他的衣食住行照顾得面面俱到,可满荣并不领情,除了学费由家里提供,生活费全是自己半工半读挣出来的,宁可窝在宿舍就着辣椒啃馒头也不向家里伸手,眼下正兼着三份家教,看样子暑假是不回来了;老二是当妈的心头肉,那可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当年生满意的时候难产,阎王爷差点没让这小子看见花花世界长什么样,自此之后满意的幸福生活就开始了,从小到大不知道压力是什么,否则谁家会让自己的孩子在高考关头不战而退呢?
二十年的心肝宝贝,从生下来体重就极少出现负增长,现在他的体重都快赶上家里另外两位男性同胞的总和了。虽然周月霞也觉得自己的二儿子有点胖,也曾经劝过他减肥,可每次听说满意的体重轻了几斤,她都会觉得儿子受委屈了,心疼得不得了。她是真正吃过苦的人,不想自己的孩子再吃苦,老大已经那样就随他去吧,老幺可不行,他身子弱,万一有个好歹……
所以,满意每天下午又多了一顿点心,晚上一顿宵夜。但他的体重仍然在不断的下降,每天两公斤。这当然是胖子那奇怪的体质搞的鬼,在他心里,这种速度都觉得太慢,他的目标是降到一百四。
控制外形变化和体重变化的均衡是满胖子每日必做的课题,一天五分钟,决不间断;其余时间就用来欣赏自己的迷人身段和漂亮的脸蛋。胖子已经发现了适合他家里人体貌特征的三种俊男形象,正在向第四种发起冲击。……在那些脸上,也不难找出当红男艺人的某些组成部分。
看着宝贝儿子日渐“消瘦”的身子,已经“脱了像”的脸庞,周月霞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恐慌来形容了:难道这是什么绝症吗?
她遏止不住心里各种恐怖的设想。终于,在一天下午,下定了决心的母亲打开了老幺的房门:“健康丰满”的儿子消失了,有个骨瘦如柴的身子上,顶着一个好像是幺儿的脑袋,正站在镜子前面搔首弄姿。
连日来的猜测、疑虑和焦急都在一瞬间爆发出来,这位慈母忍受不住如此的打击,一手扶着房门,慢慢地坐倒在了地上。失去意识之前,她又重新看到了原来的幺儿冲了过来……老天保佑!
老天保佑。
不算太严重,高血压,需要卧床静养。当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其他的家庭成员不可能没有反应,三天之后,满荣和一家之主就全都赶回来了。
满蜀杰对他这个二儿子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小就说不得打不得,还没说上两句,孩子他妈的脸就先耷拉下来了;想打更是没门,手还没沾到肉呢,周月霞就拦在身前。后来孩儿他爹干脆眼不见为净,躲回重庆搞他的房地产,有闲工夫就去看看老大。北京的产业全交给老婆打理,两家饭馆的地皮全是自己的,经理也是一起从重庆出来的兄弟,每年都是稳赚不赔。本来他还以为满意虽然没出息,但好歹也算老实,不会在外面惹事生非,现在可倒好,居然把他妈给急病了,这还得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满意的“骷髅”事件只是压折骆驼脊背的一根稻草,周月霞病倒的原因在很大程度上是太过辛劳所致。这几年来,自己家的买卖让她耗尽心力,从没有过安生日子,如果要分摊责任,当爹的那一份恐怕比当儿子的还要大。
“说说吧,你最近都在干什么?”
这次谈话,满意从老爹下飞机开始就侯着了,一直等到从医院探病回来,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听到,胖儿子已经很知足了。
“……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知道你妈是怎么病的吗?”
“大夫说是累的。……其实她一直都挺好的,也不知怎么回事,那天突然就晕倒了。”送院的时候,大夫的确是这么说的。
“是。我也从大夫那听说了,积劳成疾。”满蜀杰点了颗烟。
他媳妇可没跟他提过:是因为看到了儿子的怪模样才晕倒的。周月霞宁可认为自己是累坏了、眼花了,也不想让孩子他爸知道老幺的怪事,连老幺体重的不正常变化都没敢说。
这次谈话,满蜀杰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最少也有一年,要是往长了说,则要上溯到二十年前了。为了满意不参加高考的事,他和老婆大闹了一场,一怒之下回了重庆,半年多连个电话都没往回打。从那时起,他就想着如何让满意开窍,机会来得不早不晚,但代价却有些重了。
“满意啊,你今年多大了?”
“我?……再过生日就该二十一了。”
“二十一了…,不小了啊,真是一转眼的事。以后打算干些什么啊?”
“啊……?”满意可没有想到老爹此时此刻居然会有此一问,眼下……
“我有几个不错的兄弟,等他们一毕业,我们联手创业,干点事。”
这是楚沨的论调。闲谈时兄弟几个也聊过未来,却没有确切的答案。或许夏炬明已经画好了关于以后的美丽蓝图,但另外三个还差得远,连草稿都没打出来。
“创业?”满蜀杰可没想到儿子还有这种雄心大志:“说说吧,打算干哪一行啊?”
……
“还没想好。……做电脑吧,他们都学的是跟计算机有关的。”
“做电脑,那就是该有自己的公司了吧?”
“应该是吧。”
“那,在这个公司里面,你干什么?”
满意想都没想,顺口就接了下去:“我干什么都成啊。”
“那你觉得你能干什么吧?”
“销售,采购,谈判,我打算自学英语,然后再好好学学编程,这样也能做技术了。”
“好、好。那—,就你现在的本事,对你们公司有用的,拿来就能用的,你会干什么?”
“我……”
“说说,能干啥?”
“能……开车…”
在弟兄们面前,胖子曾经信誓旦旦的表示,他会为那个未来的公司投资,当然,那些钱不是他自己的。在钱的正主面前,这种慷慨的话他就说不出口了,不能说,也不敢说。
当爹的笑了:“能开车?对,你是会开车。先不说你们小公司有没有钱买车,学会开车要多长时间?两个月?了不起用半年时间也够了吧?就算是学不会开车,业务忙来不及学车,雇个司机要多少钱?一个月六、七百块钱到头了。你觉得够你用的吗?”
“不是那样的……”
满蜀杰打断了儿子的话:“不是那样是哪样啊?你的同学都在干什么,你打算和人家合伙开公司,你能帮他们什么?说说看,你都打算和什么人联手,那些人现在都在干什么?”
“都是我们初中高中六年混出来的同学,是我非常要好的朋友,他们……”
“他们都在上大学吧?”
“是……”
汗水从满意的胖脸上淌下来,他也顾不得擦一擦。
“是,我早就让你去考试!你上那么多年学干什么,不就是为了高考嘛?考多少分都成,好歹也算是考了!为了让你上中学,上好学校,花了多少钱你知道吗?结果就为了让你去贵州躲凉快吗?”
胖儿子低着头,眼睛也不敢抬一下,生怕看到老爹现在的表情。他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向外喷吐着热气,今天怎么会这么热啊?
掐灭手里的烟头,满蜀杰又点了一支。他需要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刚才的话虽然憋了很久,但并不是他现在要对儿子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也不指望满意还会再考一次,谁的儿子谁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满意啊,我不是为了骂你才跟你说这些的,你都二十一喽,该为自己想想了吧?”
满意没吱声,他爸也没期待会听到什么解释。
“你有没有想过,你来这世上是为了什么?你觉得你活这么大都干了点什么?如果你明天就死了,不说我们,你觉得你对得起自己吗?有什么是你值得骄傲的、没白来这一趟的?”
“你是享到福喽……,我二十一的时候,正在饭店里给人端茶递水呢。你妈跟你说过我小时候的事吗?”
“没有。”
“哼,我就知道她不会跟你说。那个时候穷啊,别说钱了,什么都没有,家里孩子又多,根本就没得吃。啃树皮、捡菜叶,那个时候拼命干活就是为了一口吃的,像你现在这种日子,别说想了,做梦都不敢梦到。我出生的时候,赶上个算命先生路过,说我是个早夭的命,活不过十八岁。家里也就没打算让我上学,反正也没钱,干什么白花。”
“我十二岁上,帮人从山里往外背东西,一天就挣五分钱,还得看主顾的脸色,背得多走得快才能挣口饭钱。等到了十六岁上,我连人带货一不小心滚到了悬崖下面,虽然浑身划了十好几个口子,可老天开眼,居然没有大事。我喊破了喉咙,没一个人下来找我,格老子地,人命不值钱啊!我在那下面走了两天两夜才找到人家,当时我就想了,如果能活着走出那片林子,我就要干出点事来。不为了别的,那个雇我们背货的也是人,凭什么他就能雇我,我就得为他卖命?”
“要是让我明天就死,我不在乎,我从大山沟沟里一穷二白闯出来的,老家方圆几百里之内也没人比我行,是个人提起满家老大都得竖大拇哥,我够了!……可是你咧?你有没有能值得谁为你竖大拇指,或者值得你拍着胸脯对人家说‘我满意如何如何’的事咧?”
有那么一瞬间,满意的确想拍着胸脯对父亲说“我能随便变成我认识的每一个人,我砍死了成了精的僵尸,我帮着酒瓶报了杀母之仇!”,他甚至暗地里把手变成了夏炬明的手来确认自己的能力,但他终究没有说出来。
“你想办公司,我可以支持你,但是你能为那个公司做什么呢?现在的社会就认关系……没有关系,你有文凭也成,最起码是块敲门砖;或者你真有本事,别人都不会的,你三下五除二就能给干出来的也成,可你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啊!你那些同学要你干什么啊?我再问你一句,你是不是还想自己开公司?”
“其实……,我也没想好。”
你是心里想得太好了!要什么没什么还想和人开公司,真以为钱是这么好赚的?这些抢白的话在满蜀杰的嘴边绕了绕,又被吞回了肚子里。
“好。不管你想没想好,你既然跟我说了这个念头,我就当你存了这份心。你妈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想让她以后再操这么多心,你现在正好又在放假,从明天开始,你就帮着家里照看生意吧,看看钱到底是怎么挣来的,也为你以后独立打打基础。”
当爹的头一次和自己的儿子如此推心置腹的说话,也是头一次和儿子说了这么多话,他总算把二十年来堆在心理的话全都倒了出来,至于满意听进去多少,还要看他自己。不过,话说得这么漂亮,真要把满意塞到餐馆里,满蜀杰又犯了难,到底让他干什么呢?
已经有三个月没来了。上次来的时候,天气仿佛到了盛夏,太阳毒得让人睁不开眼睛;就跟老天爷知道他们要来扫墓似的,天气反而凉了下来,也不觉得气闷,今天居然说得上凉爽。
总算等到了一个无事的周末,夏氏父子驱车到佛山陵园,并不是知道什么特别的讲究,只是觉得该来看看了。
平常的日子里,墓园里很清静,没什么人。大家都太忙了,如果没有理由,很少会腾出时间给别人,尤其是不在了的人。留给“他们”的时间,一年中很少超过两天。
可在那双启明星一样的眼睛里,今天的佛山比之前热闹了很多,不时有神情肃穆的“人”从墓碑后面缓缓升起,注视着接近中的父子俩,然后再沉入墓室之中。
对于这种情况,男孩已经司空见惯了,与外面稍有不同的是,这里的灵魂都是一身白衣,身上也不见伤痕,似乎已经准备迎接神的召唤。夏炬明不禁有些期待,对他来说,死亡不再是天人永诀——在那永远也见不到希望的漆黑深渊里面,他看到了清澈的河水。
白色的墓碑群后,是黑色的大理石墓碑方阵,王宝珊的骨灰就安放在其中一个墓室里面,第七排第四个。这位母亲荣膺过光辉的花环,她是科研院第一位女所长,无论是建院以来,还是十年动乱、科研院恢复正常工作之后。为了孩子们,她放弃了更好的升迁机会,更高的职位意味着更多的工作,孩子都大了,需要更尽心的教导。
夏炬明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时候知道病情的,他知道的时候,母亲已经躺在病床上面,等待和儿子的最后告别了。
……难道早在那个时候老妈就知道自己的病情了吗?不可能,那种病决不会拖那么长时间。
墓碑上没有照片,只刻了两行字,一行被涂上了金漆,另一行还没有。生则同寝,死则同眠。夏世翰也看开了,提前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了妻子名字的旁边,两人埋在一起,还省地方了呢。
~~~~~~~~~~~~~
明明他妈,我带着儿子看你来了,你一个人在下面过得还好吗?我挺好的,你也不用担心孩子们,他们过得都挺好,他们也大了,比以前省心多了。再有三年,明明就该大学毕业了,到那时,我肯定下去陪你……呵呵,想得太美了。就我这身子骨,恐怕撑不了那么长时间了,病情恶化得比预料的快得多。吴大夫前两天刚告诉我,说让我不用再忌口了,想吃什么就吃吧。我也没好意思跟他说,我压根就没有忌过口,反正吃什么都是一个味儿,还不如吃些看着顺眼点的。
我说出来你都不见得相信,小路给了我一丸药,说是老家道士的偏方,我吃了之后就没有再疼过,这土方子还真有用。……小路也走啦,说是回了老家,我看也不见得还回来了。无所谓,我的病你也知道,想当初你走的时候,我答应过你,一定要撑到明明毕业,真对不起,我那是骗你的。我不那么说,你怎么能走得放心啊?当时吴大夫就告诉过我,也就能再撑两年,有了小路的药,我还以为能多撑两年,没想到啊……
~~~~~~~~~~~
看着父亲在碑前默祝,夏炬明也在想着自己的问题,跟他起先想的不同,母亲的白衣身影并没有随着他们的到来而出现。
等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出现,难道老妈已经毫无牵挂的去了另一个世界?这是不是说明老妈走得很安详呢?
父子两个在墓碑前面站了很久,静静的,谁也没有说话。
~~~~~~~~~~~
从墓园的大门出来,夏世翰就不行了,他的体能不允许他一站就是小一个小时。要是没有那粒神奇的药丸,他本来应该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咬牙苦撑的,哪能还像现在这样出来做自己想做的事。
看着老爸坐在台阶上,夏炬明有些纳闷:“老爸,您没事吧?”
“没事,岁数大了,站得时间长了这腿就不给劲,比不上你们小年轻啦!”夏世翰很高兴没让儿子看出破绽,他拍着身边的台阶:“来,坐这陪老爸聊聊天,一会儿咱们找个饭馆,不回家做饭了。”
既然父亲表现的兴致颇高,儿子也放下了心中的疑问,走到父亲身边坐了下来。夏炬明不禁想着:这个时候要是有根烟,那就舒服了!
没想到的是,从来不抽烟的父亲居然拿出包中华,外带一个银色的ZIPPO打火机,一起递到了他的面前:“嗯—,这是给你的。”
“您、您这是……?”夏炬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小子,偷吃也不知道擦干净嘴!你今年寒假回来的时候,身上就带着烟味,小路要给你洗衣服,一掏兜先掏出个打火机。那时候你妈病重,我就没理你。等五月份回来……”夏世翰顿了一下,他并不想回忆那段日子:“然后是这次,你自己闻不出来啊?混身的烟味都能薰我一跟头。”
“那您……”
“我为什么不说你,还给你买烟和打火机?”
夏炬明诚惶诚恐地点着头。
“因为你小子长能耐了,学会抽烟了啊!”
听见这话,夏炬明还以为他爸要打他了呢。
没想到,老爷子语气一变,颇有点玩深沉的味道:“你都这么大了,道理也不见得就比我少知道多少。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你妈的病,我们一开始没敢告诉你,怕影响你高考;再说告诉你也没用,只能跟着瞎操心,我都帮不上什么忙,更别说你了。去年十一你跑回来,正赶上你妈病情加重,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老天爷都想让你知道,我才没再瞒你。算起来,你学抽烟应该是那之后的事了吧?”
儿子又点点头,这一次,他有些不好意思。
“哼,我就知道告诉你也是添乱。得亏听了你妈的话,在你高考前没告诉你,要不然,还不知道给我考个什么分回来呢。你这些日子每天晚上都往楼顶跑,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除了抽烟就是躺着,有时候还自言自语,我都怕你得了神经病。”
“啊?您都看到啦?”
“我可没有那瘾,大半夜的陪你在屋顶上喝西北风。”其实夏世翰不只一次看到夏炬明在楼顶上摆着奇怪的姿势,他只是顾及儿子的面子不说罢了。
“这……”夏炬明的心跳速度快了一倍。
“这什么呀?那天我回来你不在,我还以为你又跑到楼顶上了,上去一看正赶上你李叔叔在那里放风筝,他就跟我一个劲的抱怨,‘这是谁家的人这么不讲公德,天天跑到楼顶上来抽烟,烟头一扔就是一大滩,从来不知道收拾。’还好他知道我不抽烟,要不然准得怀疑到我头上。你可小心点,那老家伙心眼细,没准哪天晚上就跑到顶楼逮你去了呢。”
“喔,知道了。”
夏炬明心想:我这没有天女散花,本以为还挺有公德的呢,没想到还给人家留了把柄,好在除了烟头,别的痕迹都消灭了。下次一定得再小心点,被老爸逮住也就算了,再被外人抓住,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撕开包装,掏出颗烟来,打火机真不错啊!比一块钱一个的强多了。
等儿子回过神,夏世翰才开口:“我看了那些烟头了,都是最近留下的,除了白沙就是中南海,上商店一打听,不到五块钱的东西。可不是吗,又便宜又哪里都有。就算我现在逼着你戒,等你开学回去了,天高皇帝远,谁知道你又变成什么样子。我这一琢磨,好在你的学习成绩还可以,抽就抽吧,那么多人都抽烟,毛主席倒抽得凶呢,他不也是国家主席?”
“谢谢老爸!”听到这里,夏炬明一块大石算是落了地,他也发愁要不要跟老爸老实交待自己的“罪行”,没想到夏世翰居然开通到这个程度。
“你先别谢我!你以为自己就真是毛主席呐?多大一堆烟头啊?你回来才半个月,跟小山似的得有二、三百个,你小子现在一天抽多少颗啊?你不要命了吧?”
“我一天也就抽个四、五颗,楼顶上那些烟头好多都不是我扔的。”夏炬明无辜得就像个出生的婴儿。
“对,一天就四五二十颗,你以为我不知道呐?我们研究室里那些人,老的小的,一个个抽的手指头都是黄的,你手指头什么样啊?”
“我……”
夏炬明太清楚自己的手指头什么样了,还没等他回答呢,他老爸又说话了:“犹豫什么啊?你要是一天就抽个四、五颗,你早就拿出来了。”父亲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老人家不无得意地说道:“跟我比心眼,你小子还嫩了点吧?”
当儿子的也只有服气的点头。
“我给你买这个打火机呢,是希望你每次点烟的时候呢,都能用它点。每次拿出来都能想起这是我给你的,好过我絮絮叨叨跟个老太太似的念叨你。到时候你在学校里呢,这个东西帮我管着点你,能让你收敛一点。……好歹也是两百多块钱的东西,一拿出来就能想起我了,对你也是个安慰……”
夏炬明有点犯懵,老爸这是说什么呢?
“瞧我这说什么呢,”夏世翰看到儿子的表情,也赶快改嘴:“我不是那个意思,反正你大概明白我的意思就行了。你才多大,抽烟就是慢性自杀,一天抽这么多,就算你身体好,这也不是闹着玩的!”
“这‘中华’呢,我买了两条,这可比你抽的那些贵多了,一根的价钱就顶得上那些烟十根。一盒是二十颗,两条是四百颗,你能不能跟我保证,这些烟能抽到下次你回来?”
“老爸,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就说能不能保证吧。二选一,你可想清楚了,这里除了我就是你,说瞎话小心你老妈晚上找你去。”
“我还希望老妈晚上能去找我呢。行,我同意。”
“好小子,够痛快。烟钱我替你出一半。”
“嗯~?您说什么?”
“呵呵,这可是预支你下个学期的生活费买的。你刚才要是不同意呢,我就让你出全款,花自己的钱才有动力少抽嘛,等你只能在宿舍里吃馒头咸菜的时候,我看你还有没有闲钱去买烟。”
“啊~?!”
“啊什么,也给我一颗尝尝什么味的,为什么这么多人没事都用嘴叼着它屁股?”
“不给,这么奢侈的东西,我得省着点。”夏炬明也要耍耍老爸。
“不给是吧?”夏世翰手里的王牌太多了:“信不信我把那个打火机也算到你的账上?”
“您也忒赖皮了吧?说好那是送给我的了。”
说归说,儿子还是乖乖的给老爸拿出支烟来。
“我给您点上,您使劲吸气啊。”
“吸气是吧?”老爷子不虞有诈,就着火猛吸了一口,“咳咳、咳、咳、咳咳……”
“您没事吧?”夏炬明一脸关切的表情,却没有掩饰住其中的狡猾得计。
“咳,咳,你这个臭小子!咳……”看到儿子那双明亮得好像夜空里最亮的星星的眼睛,夏世翰剩下的话都没说出来,儿子哪里都像他,就这双眼睛,太像孩子的母亲了。
咳舒服了之后,感慨又来了:“唉……,我就真不明白了,这不是活受罪嘛,怎么还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前仆后继啊!你当时也是这么咳过来的?”
“我还好啦,没像您这样……”他当然不能明说是他陷害的。
“反正你是够可以的。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抽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也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只是让自己又多了一项陋习而已,你又何必呢?”
老爸语重心长,夏炬明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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