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莫伦也绝非庸才。”
“是。”见若伊态度如此坚决,梅迪只得领命。
“我今天找你是为了另外一件事。”若伊换了话题。明亮的目光直视梅迪:“有人在朗月城看到了你和苍雪,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梅迪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后转过头,心虚地避开若伊的目光,“我并非存心想瞒你。”
这句话相当于承认,他确实有秘密没告诉若伊。若伊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梅迪叹了口气。“我和苍雪乘船来安德洛亚时,在海上遇到了风暴。我险些淹死,是苍雪救了我。我们流落到一个岛上。遇到了奇遇。”
奇遇?若伊心下一动,只听梅迪继续述说:“那天晚上,我们看到海面出现一道亮光。待游到近处,发现那竟是一把插在海里的剑。”
亮光,海里的剑?若伊心中闪过电石火光,联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难道是深海之剑?”
见梅迪流露出不解的神情,若伊想起他乃是迦南半岛的人,大概不熟悉安德洛亚的传说,于是解释道:“一千年前精灵渡海南迁之前,精灵王铸造了四把魔剑,赠送给人类最伟大的四位国王。寒冰之剑赠给了我的先祖北境之王。天岩之剑赠给了东境之王萨克森,烈焰之剑赠给了西境之王墨洛温,而深海之剑则赠送给了南境之王海洛斯。海洛斯家族在一百多年前衰落,深海之剑也不知所踪。”
说到这里,若伊忽然想起歌舒特的弟弟维克曾经告诉过她:深海之剑守护着他的家乡翡翠岛。她进一步联想。大胆猜测:“听说深海之剑到了翡翠岛,莫非,你们流落到的岛屿就是翡翠岛?”
“那个岛屿像是有人居住过的样子,不过现在已经荒废,没有人烟。”梅迪说。
“那就是了。翡翠岛遭到掠奴船的袭击,岛上的人死的死。活的都被抓去做了奴隶。”若伊一边回想维克的话,一边想:若是歌舒特在,倒是可以找他问问详细情况。
“后来呢?你们发现那把剑之后呢?”若伊继续询问。
“我触摸了一下剑身,那剑忽然发出一道白光,周围的海水消失,我和苍雪就像跌进了一个无底洞一样,一直坠落,不知道过了多久,坠落才结束。等睁开眼睛,发现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那里充溢着绿色柔光,四周一片虚无,只有两座泛着银光的门。一扇在我们的头顶,我们就像是从那里跌进来的,另一扇在不远处。我和苍雪走了进去,里面像是有个风洞,我们被飓风卷起,在里面翻腾旋转。待飓风消失后,我们发现到了另一个地方。”
若伊惊奇地睁大了眼睛,专心致志地聆听。
“四周是冰冷积雪的灰色岩石,我们的头顶是一把巨大的石剑。”梅迪说。
“天岩之剑!”若伊失声道。
梅迪点了点头,“确实,我们到了朗月城。”
若伊的心情激荡起来,梅迪和苍雪先是发现了深海之剑,进入一个神秘的地方,再从那里抵达朗月城的天岩之剑所在地。莫非,深海之剑和天岩之剑,是进出那里的两道门?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她心中充满了好奇。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有什么好隐瞒的?”若伊问道。
“因为——”梅迪的神色怪异起来,若伊不觉心提了上来,奇怪,她为什么会如此紧张?
“苍雪不让我告诉你。”
这个回答令若伊大感意外,“为什么?”她追问。
“因为在那个地方,我看到了苍雪的灵魂形态。”梅迪回答,注视着若伊紧张的眼眸,他缓缓地说:“那是一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男子。”
犹如五雷轰顶。
若伊脑中一片空白,像是有千万道白光划过脑海,无法思考。许久,她听见自己用颤抖的声音说:“你在说笑。”
“尊敬的女王陛下,我岂敢在这件事上说笑?”梅迪的目光充满了悲悯。
若伊深深审视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以飞快的速度穿过长廊,直奔女王套房。在侍女们惊异的目光下,她闯开寝室的门,急切呼唤:“苍雪,苍雪!”
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烛火摇曳着幽暗宁静的光。
“陛下,苍雪傍晚时出去散步了,还没有回来。”侍女小心翼翼地禀报。
若伊激动的心情冷静了几分,“你下去吧。”她冲侍女挥了挥手。
待侍女退下后,若伊关好房门,唤出艾琳。
艾琳的灵体在虚空中显现,她神色闪烁,带着几分不安。
“梅迪和我的对话,你都听到了?”若伊尽可能以一种平静的语调询问。
艾琳点了点头。
“那你有什么解释?”
“梅迪他们到达的地方很可能是魔源,魔源是连接人类大陆和精灵世界的中间地段,天岩之剑和深海之剑失去灵血者后,一部分回归魔源,形成了大陆通往魔源的进出口。”
艾琳在述说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可是若伊的心思却不在此,她追问:“还有呢?”
“大陆的魔力来自于魔源。一千多年前,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魔源停止了运作,魔法因此从大陆消失。”艾琳说。
“还有呢?”若伊继续追问。
“我就知道这么多,魔源极其神秘,留下的资料非常有限。”艾琳回答。
“你明白我现在想知道的并非是魔源的秘密。”若伊逼视艾琳,“我想知道,三年前,我恳求你复活渡风和苍雪时,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艾琳避开若伊的目光,幽幽叹了口气,“若伊,其实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不愿让你伤心。”
内心翻江倒海,灵魂轻颤不已。原来,苍雪的灵魂竟然是渡风!
“渡风,他还活着,他还活着。”若伊喃喃自语,眼睛被泪水充溢得疼痛,心胸翻腾得几乎要炸裂。
“当时渡风的身体损失太严重,而苍雪的灵魂已经出窍。为了能够继续陪伴你,保护你,渡风情愿化身狼形。他恳求我不要告诉你实情,因为害怕你会更加难过,他说,长痛不如短痛,忘了他,你还可以遇到新的幸福……”艾琳继续述说。
若伊捧着心口慢慢地蹲了下来,心痛得几近窒息,浑身的力气再也无法支撑她站立。
渡风,化作狼形,默默陪伴了自己三年,而自己,竟然一无所知!现在回想起,他的背影总是那么寂寥,他的眼神总是浸着悲伤。每日守护着自己,却无法言语,无法倾诉,他,到底忍受着怎样的孤单和痛苦?
泪水一滴滴决堤而下,幽暗中,只听见她竭力压抑的哭声,低低的,满是悔恨和辛酸。
该说的都说了,艾琳叹了口气,消失在虚空中。
过了一会,门轻轻地开了,雪狼走了进来,四爪悄无声息地踏过地毯。它从日常的散步中归来,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见若伊坐在地毯上,肩膀轻轻抽动,似在哭泣。它不觉奇怪,走上前去,低头用嘴轻轻碰了若伊一下。
转过来的,是女孩楚楚的泪眼,那晶莹的眸子里蕴含着怎样的悲伤,怎样的感动,怎样的深情。它不觉怔了一下,只听她轻轻唤了声:“渡风。”
雪狼顿时石化。
若伊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转身扑在它身上,抱住他的头,泪水扑哧扑哧地滚落,沾湿了它的皮毛。
“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你独自忍受那么多,以为我会快乐吗?不,不会的,你痛苦,我的灵魂也会受到煎熬。只要你还活着,我就满心欢喜,不管你是人还是狼。我们再也不要分离,我想你,真的很想很想你……”
☆、第一百三十八章 相守相爱却无法拥有
雪花自灰色的天际飘飞,落在柔软的发丝上,化作晶莹的水珠。雪狼的舌尖滑过脸际,轻轻将水珠舔去。若伊回头,对上雪狼黄金色的瞳孔,温柔地一笑。
许久了,她的心情不曾像此刻这般宁静幸福,因为渡风在身边。虽然他不能言语,但能通过眼神,通过肢体动作,通过在地上划字,和他交流。
她穿着温暖的蓝羊毛裙服,披着白狐皮的斗篷,像个孩子般蹲在雪地上,用手指在雪上划了一个心的形状。雪狼紧挨着她,为她挡着半边风雪,它也伸出前爪,划出了一个心形,和若伊的心形相交。
相视微笑,脉脉情意,浅浅羞涩。无需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凯雷远远地望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有些羡慕,却又止不住心酸。如果没有当年的惨剧,渡风现在应该是自己的妹夫了吧。而如今,他化身狼形,和若伊相爱相守,却无法相互拥有。
觉察到凯雷走近,若伊站起身,笑盈盈地打了个招呼。
她的眼神清澈明亮,不见丝毫阴霾,相反却是溢满了幸福,似乎已经坦然接受了渡风狼形的事实。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凯雷微笑着说,“你和渡风放心地去吧,这里一切有我。”
“那就拜托了。”若伊说,“和西克索方面的联系,由梅迪负责;歌舒特回来后,你帮我解释一下。”
“好的。请放心。”注视着若伊娇美的笑靥,凯雷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了她的秀发,犹如儿时一般。他又拍了拍雪狼的背,如当年一般,殷切嘱咐:“渡风,路上照顾好若伊。”
雪狼郑重地点头。一人一狼的目光集中在浅笑盈盈的若伊身上。无论她现在已是女王,无论她武力超凡,在他们心中。她永远都是那个需要呵护的小女孩。
惜别之后,若伊乘坐马车,和雪狼一起踏上前往朗月城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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