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之城：伊岚翠

」路凯说。「泰瑞依已经加冕了，贵族们也都支持他。」
  「沃恩也支持他。」纱芮奈说。「派艾汗去是个好主意。但我怀疑你们能在泰瑞依的统治下找到任何一点仁慈——无论是对我们，或是对整个亚瑞伦。我的大人们，瑞欧汀才应该是国王，而我是他的妻子。我觉得我对他的人民有责任。他们在艾敦的统治下受苦，如果泰瑞依把他的王国拱手让给沃恩，那么亚瑞伦只会变成菲悠丹的另一个行省。」
  「你想要暗示什么，纱芮奈？」苏登问。
  「我们要对抗泰瑞依——尽我们所能。」
  整个房间陷入沉默。最后偌艾欧开口。「这和我们先前做得不一样，纱芮奈。我们反对艾敦，但我们并没有打算推翻他。要是我们直接采取行动对抗泰瑞依，那我们就会变成叛国贼。」
  「背叛国王，但没有背叛人民。」纱芮奈说。「在泰欧德，我们尊敬国王，因为他保护我们。这是一个交易——一种正式的协议。艾敦丝毫没有保护过亚瑞伦，他没有立军抵抗菲悠丹，他也没有任何法律系统来保护他的臣民被公平地对待，他亦对这国家的教会事务毫不关心。而我的直觉警告我，泰瑞依只会比这个更糟。」
  偌艾欧叹气。「我不知道，纱芮奈。艾敦推翻了伊岚翠人取得政权，而现在你建议我们做同样的事情。这个国家在分裂之前还能承受多少？」
  「你觉得国家还能承受多少拉森的拉扯与阴谋？」纱芮奈一针见血地问。
  聚会的贵族们面面相觑。「让我们睡一觉之后再来讨论，纱芮奈。」苏登说。「你说的事情非常重要而且困难，每个人都必须要有饱满的精神才能思考这件事情。」
  「我同意。」纱芮奈说。她自己也很想要一夜的休息。过去一周来的第一次，她可以温暖地入睡。
  贵族们点头，起身准备离开。偌艾欧畏缩了一会儿。「现在似乎没有理由继续我们的婚礼了吧，纱芮奈？」
  「我也这么认为，大人。如果我们现在取得王位，那是透过武力，而非透过政治操作。」
  老人遗憾地点点头。「哎，反正这件事原本就好得不像是真的，亲爱的。那就晚安吧。」
  「晚安。」纱芮奈说，温柔地对着年迈的公爵微笑。三次订婚却没有结成一次。她真的拥有很糟糕的纪录。她叹了一口气，看着偌艾欧关上房门。接着转身对着凯胤，他正在挑剔地清理碗盘，抱怨他们留下他精心制作的美食。
  「叔叔。」她说。「泰瑞依搬进了王宫，而我的东西全都烧掉了。我发现我没有地方可以住了。我可以接受你两个月前的提议，搬进来跟你一起住吗？」
  凯胤笑着说：「要是你不搬进来，我老婆大概会大发雷霆吧。奈，她已经花了好几个小时替你准备房间了。」
  ◇◇◇◇
  纱芮奈坐在她的新床边上，穿着她婶婶的睡袍。她的腿贴着胸口，悲伤地弯着头。
  艾希膨胀了一阵子，她父亲的脸庞逐渐消失，侍灵也回复成原本的样子。艾希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话。「我很遗憾，小姐。」
  纱芮奈点点头，她光秃秃的头摩擦着她的膝盖，拉森一点也没有说谎——甚至没有一点夸大。她父亲已经皈依了舒·德瑞熙教派。
  虽然仪式还没有举行——因为泰欧德并没有任何德瑞熙教士。然而，显然只要拉森一处理完亚瑞伦的事情，他就打算亲自去她的家乡，亲自接受她父亲的宣誓效忠。这样的誓言会把伊凡托拉入德瑞熙阶级的底端，强迫他向任何一个教士低头。
  再如何谩骂或解释都不能改变她父亲的决心。伊凡托是个诚实的人。他已经向拉森发誓，如果纱芮奈可以平安地回来，他就会改信德瑞熙。这和枢机主祭是否在她被诅咒与被治疗的真相背后，耍了什么阴谋无关，国王会遵守他的诺言。
  只要伊凡托带头，整个泰欧德都会跟随他。这也许会花上一些时间，当然人民毕竟不是羊群。然而，当那些教士在她的母国散布开来时，原本会拳头相向的百姓，会开始侧耳聆听他们的言论，因为他们知道国王也是个德瑞熙教徒。这样泰欧德就会永远改变了。
  而伊凡托却为了她这么做。当然，他宣称他也知道对国家来说，这是最好的。不管泰欧德的海军有多么优秀，当菲悠丹决心要展开一场大战的时候，他们压倒性的数量将会把泰欧德的舰队整个粉碎。伊凡托说他不会打一场没有希望的战争。
  然而，教导纱芮奈——原则永远是值得奋战保护的人也是伊凡托。他曾说：真实是永远不变的，而没有一场战争——即使是毫无希望的——在守护正义时是徒劳无益的。但很显然地，他的爱比真理更重要。纱芮奈深受感动，不过这样的情绪却令她难受。泰欧德的殒落全是因为她，泰欧德将会变成另一个菲悠丹行省，它的国王也将沦为沃恩的仆人。
  伊凡托暗示她，她也应该让亚瑞伦跟进，但当她拒绝时，她可以感觉到她父亲语气中的骄傲。她会保护亚瑞伦，还有伊岚翠。她会为了她的宗教而努力奋战，因为亚瑞伦——可怜的亚瑞伦——如今是舒·科拉熙教派最后的圣堂。亚瑞伦曾经是个居住着众神的国家，而今将会成为上神最后的避难所。
第四十八章
  拉森坐在王宫的等候室中，不满一点一点地累积。
  政府更替的痕迹鲜明地展现在他周围。一个人能拥有如此大量的壁毯、绣帷和织锦真的非常了不起。整个房间充斥着各种奢侈的布料与织品，拉森被强迫要移开成山的靠枕堆，才能找出可供坐下的石凳。
  他坐在壁炉的附近，下巴紧咬地看着那些被召集的贵族。如同预期中的一样，泰瑞依突然变成一个非常忙碌的人。每个贵族、地主和有野心的商人，都想要向这位新国王献上他们的「敬意」。还有十几个人在房间中等待着，许多人甚至没有确切的会面约定。他们拙劣地隐藏着脸上的不耐烦，却没有一个人敢大声抗议这样的对待。
  他们的不满并不重要，这令人无法忍受的主因是，拉森也是其中的一员。那些自以为是贵族的乌合之众只会逢迎谄媚，只是些好逸恶劳的东西。拉森却代表着沃恩的王国与杰德司帝国——正是这些力量让泰瑞依获得足以登上王位的财富。
  但拉森也被迫一起等待。这实在令人发狂，极端令人难以置信的失礼。而拉森毫无选择只能忍受这一切。虽然有沃恩的力量作为后盾，但他没有部队，也没有可以胁迫泰瑞依的武力。他无法公开地谴责这个人——尽管他有着许多的不满。拉森的政治天赋太过敏锐，而不可能让自己做出这类的事情。他费尽心力才让一个潜在的德瑞熙支持者登上王座，只有傻瓜才会让自己的骄傲将这样的机会给毁了。拉森会等下去，继续忍受这样的不敬，好达成他最终的目标。
  一位侍从走进了房间，穿着华丽的丝绸——一种泰瑞依私人传令的夸张制服。房间里的人全都振作了起来，好几个人立刻站起来整理他们的衣服。
  「枢机主祭拉森。」侍从宣布。
  贵族们泄气地坐下，拉森站起来，不屑地大步越过他们。也该是时候了。
  泰瑞依在另一旁等着，拉森在走进门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不悦地打量着这间房间。这房间原本是艾敦的书房，那时候这里充满了一种商人的效率与干练。每样东西都井然有序，家具舒适而不过分华丽。
  泰瑞依却把一切都改变，侍从站在房间的两侧，一旁的小推车盛满了从亚瑞伦市场买来的异国食物。泰瑞依斜躺在大量的丝绸与软垫堆上，愉悦的笑容挂在他那有着紫色胎记的脸庞上。地上的每一处都铺着地毯，挂毯层层堆叠地覆盖住墙壁。
  我被迫合作的对象……拉森在心中叹息。艾敦起码讲求实际和效率。
  「噢，拉森。」泰瑞依带着微笑说。「欢迎。」
  「陛下。」拉森隐藏住自己作呕的感觉。「我希望我们能够私下会谈。」
  泰瑞依叹了口气。「好吧。」他边说边挥手，让那些侍从退下。他们陆续离去并把外门关上。
  「好了。」泰瑞依开口。「你来做什么？你对你们商人在亚瑞伦市场的关税有兴趣吗？」
  拉森皱眉。「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讨论，陛下，您也是一样。我来是让您履行我们结盟时的承诺。」
  「承诺？拉森。」泰瑞依懒散地问。「我没有承诺过什么事。」
  好，游戏开始了。「你要加入舒·德瑞熙教派。」拉森说。「那是我们的交易。」
  「我没有答应过这种交易，拉森。」泰瑞依说。「你提供我金援，而我接受了。我很感谢你的支持，我想你应该知道。」
  「我不会为了这种事情和你争吵，商人。」拉森说，思考泰瑞依会需要多少钱才会「想起」他们的协议。「我不是受人耍弄的小丑。你要是不愿依杰德司的期许行事。那我就会去找另一个人。别忘了你的上一任所发生的事情。」
  泰瑞依冷哼。「少拿那些别人做的事情来说嘴，教士。如果我没记错，艾敦的下台是因为那位泰欧德王妃。那时候你人在伊岚翠。如果现在菲悠丹希望亚瑞伦的王位上有个德瑞熙教徒，这点倒是可以讨论协调。当然，这有个代价。」
  终于，拉森想。他咬着下唇，装出愤怒的模样，然后停顿一下，叹气。「好吧，要多少……」
  「只不过，」泰瑞依打断他。「这不是一个你能付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