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制幸福

    （.）    第二天的D市雾气昭昭，室外气温已降到了几乎最冷的零下十几度了。八戒中文网.霁涵浑身酸痛,连起床都困难,却着急让爱叔备车和准备东西，说要去公墓。知道是为了唐璇而去,爱叔虽然心疼他,却没多说什么,点头就去准备了。
    唐璇看霁涵叫来护工，一件件一层层的帮他穿好厚厚的保暖衣裤，固定脊柱的支架也很快戴好，再不顾身体的疼痛勉力让给抱上了轮椅,刚想说阻止的话，对上霁涵那透出清冷坚定之色的双眸,话全数咽进了肚子里。
    坐车里,她把霁涵的身子抱怀里，暖着他冰凉的手，沉默不语着。昨晚与爱婶简短的聊天里，她还是知道了很多这几年她所不知道的事情，知道了霁涵曾经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最严重时他甚至一点自理能力都没有，四肢只有一只左手还能自如活动。那么长的时间里，那么清高孤傲的，二便都需要依赖旁服伺的感觉，其实比杀了他还难受吧。
    龙钰的墓，位置很高，很宽大，采光也好，只是，太孤单了些。阿森那么好的体力，抱着霁涵一路走上来，也不禁累得气喘吁吁，半天说不出话来。
    摆祭品，上香行礼，烧纸钱……大家的手都已经冻到不行，尤其是霁涵，由于他不能好好活动，下肢血液循环又差，整个都已经是冰冷的了。
    “少总，这就下去吧？”阿森低声劝着，希望少总快点回到车里，再这样下去，一定得生病了。
    “们先下去一会儿，十五分钟再过来。”霁涵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啊？”还得冻十五分钟？
    “去吧。”
    “是。”很快，墓前只有唐璇与霁涵了。他示意她把他往前推推，两个就墓碑旁，像老友话家常似的，开始跟龙钰说话，“龙钰，和璇来看了。”霁涵声音不大，但这空旷的公墓中，还是挺清晰的。“这一世才活了26岁，知道不甘心，所以快去转世投胎吧。知道跟一样心疼璇，关心她，爱她，舍不得她……放心，会把她照顾得很好。”唐璇听霁涵这么说，早已忍不住刚收了一点点的泪水，哭着俯墓碑上，用冻得通红的手指细细抚摸着上面的每一个字。
    “唐璇的哥哥告诉，欧家已经惩罚了那个伤害们的女，并且让她得到了应有的教训，从来都没有白白送死。”说到这里，唐璇也愣了，家从不会对她提起那个女的事，今天竟然从霁涵口中得知她的下场，持续三十年对欧家孩子的残害，终于已经停止了？
    “今天看到了她，是不是也放心了？这几年们没有忘记过，以后也永远不会忘，放心的去吧。”松柏重重叠叠的公墓内，两个就这样对龙钰说了好多话，直到阿森再领着上来，看到的还是他们两抱一起流泪的场面。
    上了车阿森以为就要回家了，谁知霁涵却说去新儿童福利院。
    “少总，刚外面冻了这么久，回家休息吧，再说也快要吃午餐了。”
    “嗯，也知道这下恐怕又要生病，所以不能耽误，要把该做的事儿先做了。吃饭没关系，就去福利院跟孩子们吃吧。”说完转过脸来看着唐璇，试探着问她，“没跟商量就定了，宝贝不介意吧？”
    唐璇一头扎到他怀里，使劲儿的摇头。她的心思，他全都懂。
    当年她教过的那些孩子，最小的也快上初中了，大的都已经有好几个上大学走了。
    新的儿童福利院是欧家出资，乔氏一手包办的，从外形设计到内部装修，都是以孩子们的生活和学习为出发点，性化的细致周到的考虑了方方面面的需求，中国可以说是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将做到一枝独秀。
    几个中午孩子们的食堂吃了还算营养均衡、种类多样的午餐。小的，身体不好的孩子都班级由老师带着，大点的孩子已经可以有秩序的自已来到食堂吃饭了。
    霁涵吃不下东西，唐璇哄着劝着，喂他吃了半碗粥。这个场景让很多孩子都看到了，却没有用围观看好戏一样的眼神看他们，有的只是友好的微笑，看孩子们都这么善良和懂事，唐璇的心里热热的，特别开心。
    “要是们的孩子能够出世的话，他现也有这么高了。”唐璇用手比着腰的位置，想着刚才透过教室玻璃看到的，学龄前的孩子。
    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说这个？转脸看霁涵，果然本就苍白的脸颊，一下子就像被什么抽走了生气似的，死寂而呆滞，整个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份凄凉，根本浓的化不开。
    “霁涵，对不起，对不起，不该这样说的。”唐璇蹲□，轻拍着他的脸，试图唤回他的神志。“别这样，看看，好不好？”
    大约过了一分钟，霁涵才渐渐有了动静，手慢慢抬起，握住了她的小手，垂眸看着她的眼睛，慢慢说道：“明明是的错，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最坏的那个，是。”他冰凉的手紧了紧，又困难的说着：“是的任性，的自以为是害死了们的孩子，害受了那么多的苦，身体变得很差，又夜夜恶梦缠身，都是的错，是不好……”
    “霁涵，别说了，都过去了……”唐璇跪着抱住了他单薄的腰身，隔着层层衣物，仍然感觉得到怀里的男瘦骨嶙峋，浑身颤抖。“们还会有孩子的，会为生好多孩子。”一句普普通通的话，一个温柔的吻，安慰了爱千疮百孔的心。
    从那天祭拜过龙钰起，唐璇再没有做过那个可怕的梦，他们的生活，似乎慢慢回到了原本的轨道之上。但所有都知道，这对恋还有一道难关等着他们闯过，那就是霁涵的手术。
    霁涵首肯下，春节之前唐璇就给ayne医生去了电话，请他开始培养造神经线，并告之，霁涵已经决定，yne当时英国度假，听到这个消息，表示很快就会回到香港，着手准备手术的一切前期工作。
    就是春节期间，一接到霁涵的电话，用最短的时间结束了美国的工作，飞来了D市。
    右臂伤了好几年，才想要复健，最初的针灸、按摩、理疗每一项的疼痛都能要了的命。唐璇看了一次之后，实看不下去，就退出了房间。只有每天的中药浴和一般的起舒缓做用的按摩她才敢看，还有就是使用一些锻炼上肢的器械的时候她也会旁边陪着他。虽然那些也非常辛苦，但相对于令他疼到全身发抖，冷汗直流的按摩已经好很多了。而他的下半身没有感觉，自然是不怕疼；但脊椎病变严重，所以目前也只能做一些比较基础的复健锻炼，所以Mark也只能为下肢做了一个短期而温和的复健计划。
    做医生从来都很有原则的唐璇，面对着霁涵的身体，却几次三番的找Mark，要求修改康复训练计划；甚至亲自去劝他放弃和改变复健的内容。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她真的看不下去，霁涵受这些罪，吃这些苦。
    于是大家又都开始劝唐璇，劝她狠心一点，就让霁涵做吧，说他一定是想早些复健，早些让身体好起来，早些能够恢复到过去生活完全能自理的程度的。最后连乔子进都来当说客的时候，唐璇终于看开了，就让他练吧，而她能做的，其实只是默默的相守了。
    虽然有些疼痛和汗水但2012年这个春节，却是这么多年来，他们一块儿过的，最温馨和美的一个节日了。
    3月初，ayne打来电话告之造神经线造好了，随时可以手术；而圣心的院长更是通过董事会把计划书递了上来，向霁涵细致入微的汇报了所有手术的准备工作，可以说整个圣心医院都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待少总的来临。
    看着落地窗外静静的大海，她跪轮椅边，手指轻轻抚过他微皱的眉，细长的眼，柔声说道：“霁涵，不要担心，会一直陪着的，身边，守着。”看他从秘书手里拿过计划书，看完后还一直出神，唐璇知道他心里的顾虑其实一点也没有打消。后背越来越严重的疼痛，还有每天的复健折磨得霁涵这么多日子以来一直吃不下，睡不好，两刚复合时养回来的那一点点肉早就折腾掉了，也跟着又瘦了一大圈。
    “宝贝，没事。”他好像才意识到她身边似的，忽的掀开眼帘，握住了她的小手。“不怕吃苦，也不怕手术会失败。”
    “好，亲爱的最勇敢了。”唐璇双手环抱着他的腰，把头埋了他双腿间的毯子上面，他看不见的角度，眼睛里已经开始泛泪光了。
    “可是，还是会忍不住担心，如果手术失败了，该怎么办？”霁涵微微侧头，眼神里的无助让心疼。他也不知道，这问题是问谁，她，亦或是自已？
    她觉得他还是有一点怕的，但这种担心是十分正常的，是个就会有的。“霁涵，想想好的方面，手术成功的话，可能会加倍、快速的，用很少的复健时间就能回到几年前的身体状态；也可能会更好一些，比如独立站立，甚至行走。”手术成功的诱惑其实也很大，这就像是一场无法回头的赌博，既然没有选择，那就放手一搏吧。
    他哪里敢奢望那些？霁涵的手指冰凉，轻轻摸索着她的小脸，语气喃喃的轻吐出让震惊的字句，“如果全瘫了，请，离开，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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