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天下:妃子谋

第114章


  景颜的双唇干涸,因寒冷而冻得有些青紫,连那[忆暖]的药丸都起不到一丝一毫的效果。
  “她是……”她艰难地开口,“谁?”
  始终背对着他的人终于缓缓回过神,露出一张令她浑身冰凉一片的容颜。
  “师傅……?”她的声音中满是不敢置信,“你真的是……薛骛?”
  羽衣依旧是那张清俊无双的容颜,看不出时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那双眼眸,却难以遮掩他历经时光磨练所铸就的成长。
  羽衣曾和景颜说过,易容术再炉火纯青,也难掩一个人眼眸间的过往。因为岁月像一把刀,顶着你的后脊梁,让你年华老去的同时,留给你一道沧桑的划痕。
  那道划痕,便是你眼中所藏着的过往。
  “怎么,你早就猜到了不是么?干吗还要露出这样惊讶难言的模样?”羽衣缓缓走到茶桌旁坐下,声音中听不出冷淡,“放下玄纡吧,拿刀抵着别人脖子这种事,你做不合适。”
  确实,他太过了解她了。
  师徒十几年,他视她如女如宝,她亦将他当作亲人。
  她缓缓松开玄纡,手中的刀刃还有一抹红色的血痕,那是玄纡的血。
  羽衣扔了一瓶金创药给玄纡,玄纡接过,站在角落中默默涂抹伤口,一双黑亮的眸子暗暗地观察着厅内的三人。
  “这画里的人,是谁?”景颜一步步走向挂在墙上的画,那画布不知用了怎样的防腐术,明明是好些年前所画的,却保存的那样完好无损,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你真想知道?”羽衣端起茶杯轻茗一口,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景颜转过头,望着羽衣那双熟悉不已,却又忽然变得高深莫测的眼睛。
  “说!”她的声音变得锐利起来,眼睛直直地盯着羽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是你娘。”羽衣放下茶杯,起身走到画像前,望着那画像时,眉宇间尽是哀伤,“你不觉得,她和你长得很像么?不对,应该说犹如一人。”
  “我娘是司粮局总督的文责青的女儿文馨!”
  景颜分明已经隐约猜测到了什么,父亲房内隐藏多年的檗蓝琥珀扳指,欲说还休闪烁其词的遮掩,羽衣每每看着她时的眼神,以及……
  以及这画像中和自己有着八分相似的女人。
  她心里已经知道了这整件事情的轮廓,却始终不敢承认。
  “不,你娘叫云烟若,云城西村人。”羽衣一字一句的瓦解着她最后的防备。
  云烟若,这个名字对景颜而言并不陌生,因为《异玉史集》中关于檗蓝玉的最后一段话是这样说的:
  五十年前,西云山出产的永蓝玉中,提出了一颗形状完整的罕见檗蓝玉,随后被先皇赐予薛氏第三代传人,薛骛。
  薛骛对安国第一美人云烟若心生爱慕,为了追到心爱之人,薛骛将整颗檗蓝玉一分为二,制成两颗檗蓝琥珀扳指,取名[相思],并将其中一颗赠予云烟若。
  一年后,云烟若嫁入薛府,薛骛此生仅娶其一人,两人感情和睦恩爱。但成婚后三年,云烟若中奇毒身亡,死因至今未明,另一枚[相思]玉,自此下落不明。
  那颗下落不明的[相思]玉,出现在父亲的书房内。
  而她的相貌,与这个名叫云烟若的女子,如同一人。
  “我不相信……”她倔强的摇着头,强忍着将眼泪逼回嘴中,“我不相信……这不可能……”
  “你早该猜到这一切是我布下的局,只是你不愿承认。”羽衣望着那个脆弱不堪的女孩,眼中依旧是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犹如这屋外凉寒的天气,“颜儿,太过相信他人,是你此生最致使的软肋。”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的眼眶中蓄着一汪晶亮的夜体,哽咽着望向羽衣,“为什么我的生母会是她?”
  羽衣忽然走到她身前,不由分说牵起她的手,景颜想要避开,却被他一句话惹得停了所有的动作,“你不是一直想找到真相么,如今我就带你去看真相!”
  音落,他领着她大步朝厅外走去。
  慕容连城及玄纡没有跟上来,羽衣一直拉着她走到一处山谷,山谷外林林总总有数十个身高马大的卫兵守着。羽衣扭开设在山谷外的机关,一道通亮的道路出现在两人眼前。
  谷顶悬了无数展红色的灯笼,将谷内照得光可鉴人,犹如白昼。那彤红的灯笼随着谷外机关的开启随风轻摆,幽然如影,摇曳生姿。谷内的墙壁上皆是画卷,每一副上面都只一人,一个眉眼浅黛不食烟火的女子。
  云烟若。
  景颜步步尾随着羽衣往前走着,直到尽头处,一个通体透明的棺木出现在她面前。她忽然却步了,再不敢往前走上一步。
  却仍是抵不住心头的那抹渴望,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抚上那透明的棺木,指尖停格在那透明的棺木顶端,却发现那是由西域蚕丝制成的密密麻麻的棺盖。
  棺盖内不时冒出冰凉如霜的烟雾,挥开层层浓叠的烟雾,在棺底处,躺着一个容颜如厮的女子。嘴角含笑,芙蓉如盈月妖娆,却又清莲灼影,使人移不开眼。
  “她十九年前去世的。”羽衣痴情地望着棺材内的女子,声音似溶进了无尽的往事之中,“我为了守住她的容颜,求你爹去找楚国先王薛誉,希望他能将楚国奇珍[红冰玉]借我一用。可是你爹却说什么[红冰玉]是楚国之物,他无法借到。”
  羽衣的指尖触及云烟若灿红如樱的红唇,从齿间迸出一段狠决的话来,冷哼一声,“他说他无法借到!他玷污了我的烟若,竟连她的尸身都不愿好好给我守住。”
  [红冰玉]这个名字,景颜有所耳闻。民间虽传言当年缨雪是死于奇毒,加之尸身常年安置在冰池山的千年玄石的皇陵中,因而尸身不腐。
  但其实,是因为薛誉给她喂服了[红冰玉]。红冰玉,由冰池山的千年玄石中所得,世间仅一颗。
  若是真的像羽衣所说,薛誉是为缨雪喂服了[红冰玉]才使得缨雪尸身常年不腐,那薛誉自然是不愿将[红冰玉]借给凌颇的。
  试想,将[红冰玉]给了薛骛,那缨雪的尸身该怎么办。
  看来羽衣是对父亲憎恨颇深,因而已近偏执,不分是非黑白。
  “那,为何她的尸体没有[红冰玉]却依旧保存的这样好?”景颜的脑海闪过一丝恐惧,又细细地望着云烟若红绯的脸颊,喃喃低吟道,“你该不会是……”
  羽衣接过她的话茬,嘴角凝起一抹让人生寒的笑来,“你猜想的没错,我每日取人鲜血喂她服下,又将[迟颜]注进她的血脉,才勉强维持她的容颜不衰。”
  景颜被惊得不由向后退了几步,“你先前说我爹玷污了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早猜到了么?”羽衣痴迷的望着棺木中的女子,“你长得跟她可真是你呵,我每次望着你,都会想,为何你是她和凌颇所生,若你是我的女儿,该有多好。”
  “我不要做你的女儿!我才不要……”景颜瘦弱的身子抵在岩石上,不敢往前走近一步,“你是个恶魔,你杀了这么多人,只是为了发泄你心中的仇恨和欲望,羽衣!不……薛骛,你不是人!”
  景颜的眼睛透过透明的蚕丝望向棺木,却望见一抹让她此生难忘的景象。她分明看到云烟若的指尖,呈现出一抹幽蓝色。
  那蓝色蔓延过指尖,蓝得动人心魄。
  “她,是怎么死的?”景颜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哑着嗓子问他。
  羽衣转过身,幽长深邃的眸光落在她那张与云烟若有着八分相似的脸颊,黯然道:“我以为是她和凌颇背着我私通!我与凌颇曾是生死之交,我不愿相信她的解释,我一直认定是她**凌颇,才使得她在我离开西云山的日子里怀有身孕。可是我错了,一直到她诞下你,再到她服毒而亡,我才在她留下的遗书中找到真相。原来是我错怪她了,原来是凌颇酒后强占了她……你说我是恶魔,我不是,你爹才是……他伤了烟若,还假装是正人君子,将你抱走。他一直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我便将计就计,与他将这场戏演下去。只等有一朝一日,我要让你们也尝尝这股身处炼狱不得翻身的滋味!”
  “薛骛,是你杀了她,对吧。”景颜感到眼眶中不停留出眼泪,这个真相让她措手不及,她迟迟无法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若薛骛的仇恨,是凌颇一手埋下的,那她该要怎样面对。
  “是!”薛骛再不做任何隐瞒,“是我杀的!那又怎样!她已经失了身子,亦失了尊严。我杀了她,是为了不让她继续痛苦下去。我会为她报仇,我会让凌颇死在她眼前……”
  “那样又能如何?你的烟若就能活过来了么?不要再继续这样执迷不悟了,你的手上已经沾了太多人的鲜血,不要烟若死不瞑目。你这样做,她不会对你有所感激的。她只会更恨你……”景颜想要告诉他,真正的报仇,是让一个人发自内心的感到愧疚。
  “十九年前,她死于布宴蛇毒。十九年后,我让天下人,为她殉葬!”羽衣的眸中满是阴冷的狠毒,“当年我让先皇替我讨回公道,可是那个老头子却说什么,凌颇不过是无意之为,让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呵,可笑!天下人皆负我,我为何还要对苍生仁慈?有谁对我仁慈过!”
  “你究竟想怎样?”景颜深吸了一口气,“炼金术死伤者无数,[蓝莲花]害得红衣山庄满门惨死,西云山的兵马如今血洗安国城池,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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