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隔着时间看你

我们遇到的人是之前卖花的小女孩。江诺白首先看到她，然后她也看到了我们，她还记得我们两个，连忙先打招呼“新年好啊。”
    她在超市门边上摆地摊，一块大棉布上摆放着各种春联和福字。
    冷风吹的她的两个脸颊通红，两只手上也有大大小小的冻疮。比上次看到的还长高了一些，衣服有些短，唯一没变的是那双晶亮幽深的大眼睛。她手脚麻利的给刚才向她买了东西的顾客找钱，看到江诺白大大小小的提着塑料袋，了然的像小大人“姐姐厉害啊 ，这位帅叔叔已经成你的护花使者了呢。”
    说完还向江诺白眨了眨眼睛，透着古灵精怪。
    真的很难想象，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在这样的日子还要为谋生奔波。我看她生意竟然比边上几个都好，不禁佩服“这次总不会是爱的福字了吧？”
    “嘿嘿。”也许被我说穿上次的事情，她有些不好意思“不，这是安男亲笔福字。”
    “安楠？”
    她笑嘻嘻的纠正“你忘记了？是安居乐业的安，男女的男。我的名字。”
    “真抱歉，你在这里摆摊卖字，没关系吗？”
    “今天城管也要过节啊，我就偷偷摆会，等下就回去了。”
    “看来，还是个小小生意人啊。那你的福字怎么卖？”
    听到我的询问，她拿起最大的那一个“喏，老顾客，年底大反馈，送。”
    “哈哈。”我笑了起来，这丫头人虽小，嘴巴倒很会做生意。我认真的看她递给我的福字，下笔有力，字尖不同于女生的娟秀，反倒大气凌然，我对这小姑娘越来越刮目相看“字不错，练个几年有市场。”
    “当真？”
    “我从不诓人，不信你问他。”我指了指边上的江诺白，他笑着点了点头。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得到我们的肯定，开心的跳了起来。这幅样子倒有了之前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样“如果卖不掉，我来找你的哦，帅叔叔。”
    这次不同于上次，上次她看到我多少透着小心。这会儿完全把我们当熟人了。清澈的眼睛满是笑意，我有些发楞。在这样的风中微笑的瘦弱身体里，像装了一个闪耀的太阳，散出源源不断地热能。江诺白心情也不错，开起了玩笑“没问题，就怕到时候要你一幅字，你还摆架子。”
    “我保证，一定不会。”
    外面站久了有些冷，江诺白走上前圈过我，我这会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三个人笑着聊了一会儿，看她生意实在好的不得了，也就不打扰她。道别之前，我从江诺白提的袋子里拿出一大盒巧克力，双手递上“谢谢你的新年礼物，那么这个是我的新年礼物。”
    她也不扭捏，大方收下道谢，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灵动万千。
    挥别小安男，走了一段路，我回头看她。单薄的身体，有些短的外套穿在她身上说不出的滑稽，滑稽让人感觉苦涩，头发吹得有些乱。突然觉得不忍，那么小的孩子应该是在爸妈怀里撒娇的小公主，可是她却站在冷风口摆地摊。甚至连家都没有。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始终没有抱怨过一句话，给每一个路过的行人，增以笑容。
    向日葵一般的女孩。
    回到家已经正午，这是江诺白第一次来我家里面，以前的每一次他都只送到楼下，然后回去。他上下打量我家的设计“我没想到，你家这么大。”
    买这套房子的时候，是云瑶的主意，那会云瑶是典型的有钱没处花的腐败分子。看着林杉一栋一栋的造房子，美其明曰：为风声水起的房产事业锦上添花。我被逼的买了一套，她比我厉害，一口气五套！当然她那五套早被她高价甩卖了。BLL的赚了一大把。
    林杉当时震惊了，她从自己男朋友手里拿到了完全没有赚钱的空房子，结果，她卖出了比售楼部还高的天价，更夸张的是，这个价格竟然在2个月内全部卖出了！
    对于这样超出正常范围的手段，当时云瑶特别云淡风轻的伸出一只手，对林杉说“要求不高，也五套，不用任何身边朋友的裙带关系，接受挑战不？”
    林杉短暂的震惊过后，咬牙切齿的应战了，结果，可想而知，林杉输的很惨。
    小区并不是新式的那种，因为这样，所以当年买的时候买了最大的，一个人住188平方的地儿确实有些奢侈“意外吧？落魄千金的生活竟然还能过的那么腐败。”
    “嗯，有点。”
    “当年，爸爸出了意外，名下的所有的产业都抵债了，只有这套房子阴差阳错的保留了下来。住进来的时候还是毛胚房。”
    江诺白帮我把买回来的东西一样样放好，厨房的，客厅的。我把他推出去，指着铺着毛绒地毯的放映台“你去找本电影看吧。”
    江诺白走到那架看电影的投影仪器上摆弄着，我解释“那是云瑶弄回来的。”
    “房子是傅云瑶装修的吧？”
    “你怎么知道？”我表示惊讶，我可没对他说过这一层故事。
    “风格，你的个性没那么铺张。”
    江诺白拿着遥控器，放下大帷幕。四周的灯自动暗了下去，摆弄了一会儿，感觉兴趣不大又。
    他走到厨房看我在做什么，此时我围着围裙等水开。他靠在门口，拿了一个削好的苹果送到我嘴边，苹果很大，咬了一口，赞叹“甜。”
    “是吗？”江诺白很自然的自己也咬了一口“嗯。”
    他吃完了苹果，帮我切葱。我煮了最简单的葱花面，滴上一点香油，很快搞定。两个人吃的心满意足，完全兑现了他那句家常便饭的承诺。
    看到江诺白心满意足的样子，我突然感慨，一切的幸福都来源于简单，一切的幸福都来源于正坐在我对面拿着筷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