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皇后,戾君的独宠

第92章


    君翊寒听见太上皇一言,眸光一黯,脸色也沉了下去。双手一动,信笺被折了又折,被他放进桌案的书册里。他便安坐在前,指尖扣在桌案上,一声盖过一声,静静地敲击着心扉,终是叩不开的心门。
    秦卿微微一叹,撇开头不去看他,只呢喃般道:“今天,谢谢你。”
    谢谢你,可以为暮回雪做些事情,让他不那么苦,不那么孤独。
    只是君翊寒也不多说,只道:“你明明知道小桃儿绝非善类,为何还要留她?”
    “她不也是你通天阁的人?”秦卿有些累了一般,眼皮渐渐沉重,呢喃道:“她的底细你都一清二楚,反正我也习惯被人利用蒙在鼓里了,不差她一个……”
    呢喃着言罢,秦卿终于还是睡过去,好像一瞬间的事情。君翊寒抬眼细细看她,只见她睫毛弯弯,沉静而安详。
    这种神色,倒是安逸的紧。他缓缓走近,伸手细细抚摸过她的眉宇,她的鼻尖,她的唇瓣。
    说不在乎她,那是假话;若是在乎她,他竟是有些害怕。
    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入睡的脸庞,却忘记,自己凛冽的脸庞上,一丝深深浅浅的笑意。
    “咳咳——”帐篷外一声咳嗽,将君翊寒的思绪拉回。
    他收回手,温柔的脸庞忽地又变得坚毅起来。站起拉了拉衣袍,转身抬起帘子站在帘子外头。
    他清冷地声音响起,“怎么了?”
    冷风垂眉,抬眼接着道:“他……太上皇不行了……”
    他紧紧盯着君翊寒,只见他淡眉孤眼,似是只是听见一个平常的消息一样。只有在袖口下轻轻动弹的手指,那一瞬间,他指尖的慌乱。
    到底是父亲,曾经那么想要引起他的注目而多加努力,曾经那么想要他的关怀,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够。
    即便他丝毫不顾父子之情,将他丢弃在他国异乡受尽可预知的折磨;即便这些年他都视若无睹,仍由别人明杀暗刺;即便在他将死的一生里,都未曾认认真真地看过他一眼……
    君翊寒沉声不说话,冷风抿抿唇,又道:“迅雷来人说,太上皇,很想见见您……主上,若是我们现在出发,一定能赶得上……”
    “不必。”君翊寒清冷的声音忽地想起,生生打断冷风的话。只听他喃喃道:“明日启程时,转道洛阳城,如今是满菊尽待黄金甲的好时候,去洛阳城里赏菊吧……”
    “主上……”冷风迟疑不决,终于见到君翊寒坚定不移的神色才作罢,领命道:“是。”
    屋外只余风声,帘子悄然浮动,过来许久,屋外人才姗姗进来。
    他倚着秦卿的身子躺下,解开身上的貂毛披风,和衣拥着她,披风紧紧将他们包裹在一起,顿觉暖意融融。
    蜡将尽,火光明灭不定,忽暗忽亮。
    被他拥在怀里的秦卿,忽地睁开眼来。早在他细细抚摸她的眉目时,她便警觉的醒过来了。一直到听见屋外的谈话声,直到他进来拥着自己入眠。
    此时此刻,他的鼻息便在自己的头顶上。秦卿稍稍动了动,找寻着安逸舒服的姿势,伸手环抱着他,紧紧拥着他,埋在他的怀里深深的呼吸着。
    此刻,她是心疼他的。究竟那位父亲对他有多大的伤害,以至于在他即将结束生命时恳求见他的儿子一面都不能够。
    君翊寒啊君翊寒……你究竟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事!
    太上皇病危,君翊寒的确说到做到,领着秦卿一路奔向北启的洛阳行宫。
    在秦卿的印象里,洛阳该是牡丹的城市,而在这里,整个洛阳城里,处处可见菊花飘逸。各式各样,品种繁多,且开得争艳,在这百花杀尽的季节了,别是一番峥嵘气度。
    秦卿跟在君翊寒的身后,见他对于每一株菊都是走马而过,直到一株蟹爪前,才站定细细看了半晌,转而问她:“可喜欢?”
    秦卿低眸看去,这蟹爪色彩艳皇,花瓣张扬而舒展,在风中也似轻盈的舞者,不动声色却翩然入蹈。一株花色,叶子与细长的茎脉,显得它更加骄傲起来。竟不似其他的菊种来得含蓄内敛,倒是有着某种张扬气度,七分高傲,三分出尘。
    “像极了你。”秦卿只道。
    君翊寒一怔,忽地勾唇淡淡一笑,“我最讨厌的菊花便是蟹爪,借着菊美名,偏偏开得这般放肆!”
    秦卿也笑,道:“我倒喜欢这蟹爪,不似其他的菊花,藏着噎着含苞而放着,都不像它,来得真实。要开便要开得放肆,才不枉在这季节里走一遭。”
    君翊寒侧目瞧她,忽而笑开,眉宇间尽是轻扬的风逸,带着淡淡的傲然,道:“你不是喜欢蔷薇吗?”
    蔷薇?
    秦卿脸色忽而没了笑意,认真看向君翊寒。心底里又流动不止,继而想起花灯节时,他送与自己的那盏灯也是蔷薇花灯……
    只是,他是从何得知……
    “你,怎么知道?”秦卿抬眼看着他,带着不由分说的力道,执意问道。
    君翊寒一怔,飘开眸子顾自去赏其他的花色,放在腰间上的手微微难捱着,似在摩挲着什么。
    秦卿紧步跟在他身后,连环追问着:“当初送我花灯,选的是蔷薇,如今又说我喜欢蔷薇,你是从何得知的?”
    君翊寒在前面越走越快,秦卿差点跟不上,索性跑上前,一把拉住君翊寒的手臂,道:“我被拓跋宏逼迫,在婚书上签字画押,你隔了那么远都记得我签下的名字不是秦卿,而是泰即,回雪说你病的那么严重,还不忘提醒他这一点……你可以用那么温柔的眸光看着我,可以在我睡去时爱抚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承认,你已经爱上我了!”
    只是,纵然秦卿当着身后一群下属的面这般追问,君翊寒也只怔怔地凝视着她,久久久久。终是垂下眸子,转身要走。
    秦卿气急,狠狠拉了他一下,道:“你不是很有胆量的吗?当初的月邪哪里去了!你就是一个胆小鬼,连爱都不敢承认,又为何要娶我!”
    她心绪不定,难以排解般,死死盯着背对着自己站住的男人。他背脊泠然,身形坚定。连回身都没有变要抬脚离去。
    秦卿心中钝痛,继而冷笑道:“也许,我当真是错了,是我想的太多。你根本还是在利用我?”
    君翊寒身形一僵,才又抬脚向前走去。
    秦卿跟上,手被那艳丽的蟹爪挡住。她心中一痛,立时抬手便把那蟹爪拦腰折断,又狠狠地扔向了一边。
    那卖花人见着,立时站起来想要拉住她,骂道:“诶,你把我的花折了作甚,这可是难得培养出来的上等蟹爪,你赔我的花!”
    只是那卖花人还未碰到秦卿,就被身后的打扮成百姓模样的士兵们制止住。
    秦卿冷眼看着也不多说,只是君翊寒回身,看了眼被人踩在脚底的残花,不禁喟叹,对属下道:“赔给他。”
    那卖花人见他们是个有钱的主,愣是要了一锭金才罢休。可叹君翊寒竟也沉足了气,给了他一锭金。
    秦卿见状,更加摸不透这个男人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见他摆平之后转身就想离开,秦卿抱着那没了花的一盆菊,一步上前塞到君翊寒的怀里,道:“花了这么银子买下,怎么能不闻不问!”
    言下之意,我这个皇后,可是你动用三十万兵力抢来的,你也不能不闻不问!
    言罢,便一步上前,走在君翊寒的跟前,不去理会他。
    君翊寒愣愣地看着怀里已经无花朵的花盆,嘴角一丝浅浅的笑意。只是听见身后属下们的嬉笑声,忽地回身一眼,凛冽的眸光闪过,身后总算顿时安静下来。
 V17 鸠占鹊巢
    洛阳的菊花,虽没有惊艳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但是到底还是没有赶上见到太上皇的最后一眼。当年名噪一时的如意公子,终于还是伴着青灯,在无人知晓的时候,孤独的离世。
    宫人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那时他的身体已经僵硬,只是那眸光依旧温柔地盯着手里的方巾,那一角绣着一朵绽放着的蔷薇花。
    马车已至启都城,再有一会便到皇城。
    车里安静之极,那盆花正安静地摆放在中央的小几上,随着马车晃动而摇晃着的菊花叶子,那一根笔直向上的花茎失去了花朵的累赘,放到越发笔直的向上生长了。
    君翊寒微微闭着眼眸,靠在马车上。秦卿也不多言,头抵在车边,悄悄拉起帘子的一角往外看去,见路边一行人,跪满一路,高呼着万岁万岁万万岁。
    到底,君翊寒还是很得民心的。
    忽地,身后清冷的声音响起,“秦卿。”
    秦卿回眸,这么久了,唯独他会这般指名道姓的喊自己的名字,这样也好,总比暮澜修虚情假意的唤着自己卿儿来的舒服;也比暮回雪一声声温柔的卿儿来的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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